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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两万个孩子的爸爸

 jeanine58 2016-09-06

27岁前,他是华尔街的投行副总裁,

他的大幅照片被挂在法国巴黎银行总部的大堂;

27岁之后,他最常去的地方是河南农村,

相处时间最久的是两万多名艾滋家庭的孩子。



我是杜聪,香港出生,美国长大的一个人。

十四五岁的时候我从香港移民到旧金山,那个时候艾滋病刚爆发。每天头版的新闻都在说,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病,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死亡。那个时候人心惶惶。

后来在我读高中的学校,一个跟我很要好的老师,就是因为艾滋病去世了。也是因为这样,在美国的十几年,我一直在为艾滋病做志愿者。



杜聪在哈佛


哈佛毕业之后,我在华尔街的一个投资银行工作。当时身边的人都是金融工作者,都很优秀、很年轻、很健康、很能干,每天穿得也漂漂亮亮。这样的生活过得久了,很多事情都以为是理所当然的。



杜聪在投行工作时期

后来,投资银行要发展亚洲的业务,我就被派到香港,于是有了很多机会到内陆出差,也去过一些偏僻的地方。

在北京的时候,遇到过一对父子来看病,两人都得了艾滋病,他们是从华中地区的一些很偏僻的农村来的。

后来我慢慢了解到,在90年代初,有很多华中地区的农民,因为贫穷去卖血,结果大批感染艾滋病。很多年以来,这也是中国最大的一个艾滋病群体。后来,他们的孩子就变成了孤儿。



杜聪探望艾滋病家庭


去艾滋病高发地区的这个经历告诉我,其实我过去的成就,并不是因为我自己的努力,更多是因为我的幸运。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关注内陆的艾滋病群体。



杜聪在河南农村


我第一次到农村做家访的时候,敲那户人家的门,很久都没有人出来。当时就准备放弃了。

突然间,他们的邻居说,回来了回来了。我看到的是一个很瘦的小孩,推着一个木头车,上面坐着一个大人。一条很颠簸、很烂的泥路,慢慢往这边走。那个时候,刚好夕阳照到他们的脸上,那一幕至今还印在我脑子里。

后来我知道,坐在车上的是父亲,他感染了艾滋病。那天天气非常热,孩子觉得爸爸在屋里很闷,就扶爸爸到木头车上,然后推他出门透透气。我很感动,也很惭愧。很多时候我对我的父母,都没有那么贴心的关怀。


杜聪在农村与孩子

这些年走了这么多地方,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艾滋病本身,而是因此带来的对这些家庭的影响。

有的孩子会遭到歧视。他们的亲戚觉得,是孩子们带来不好的运气,克死了父母。很多孩子就经常抓起拳头,说,我长大之后要找那个血头去报仇。



骨瘦如柴的艾滋病患儿

我记得有一个家庭,其中一个孩子也感染了艾滋病,骨瘦如柴,没几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跟他母亲说,也许我帮不了你的儿子,但是我希望能帮助你的大女儿,让她有一个读书的机会。

1998年,我创办了智行基金会。在2002年的时候,我们资助了第一批127个孩子。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一个村一个村地帮这些艾滋遗孤,希望通过教育去改变他们的命运。



杜聪与被资助的孩子们

到今年,我们一共资助了2万个孩子,其中有2500多名考上了大学,有在交通大学毕业的、北京大学毕业的,还有的去了美国念书。大多数孩子读完书毕业之后,都自愿回到基金会,以过来人的身份继续为艾滋家庭这个群体服务。



被资助的孩子在2016年法式面包世界杯上得到第四名

有很多孩子很优秀,但不一定适应上学读书,我们也会资助这些孩子去技校里学习手艺。我们培养了很多做面包的师傅。出来之后很多人能在五星酒店里工作,也有一些回到家乡附近的城市里,找到做面包的工作。



白先勇(第二排左三)探望面包学校

我们创办了一系列的社会企业,其中包括一个在南京西路的面包店,叫Village127,意思就是,127个孩子的农村。因为我们助学的第一年,在华中地区一个艾滋病的农村,资助了127个孩子。



南京西路上的Village127

这个面包店赚到的钱全部都用来做公益,希望给我们的慈善能可持续地发展,赚到的钱能让更多的孩子上学。店里的面包师都是曾被资助的受艾滋病影响的孩子,他们到这里工作都需要经过严格的体检。


杜聪在打扫装修中的咖啡馆

十几年来,我们大包小包地拿了很多食品去农村发放给他们。没想到有一天,他们自己可以做面包、卖面包,赚到的钱用来反馈给我们。



咖啡馆的墙上装饰有孩子的画

我们的很多受助的对象,他们更需要的是一个发展的机会。就好像我们的公益面包店,他们需要的并不是我们捐钱,或是施舍他们。



学成后的孩子们在咖啡馆工作

他们有能力做很好吃的面包,他们需要的是,我们能购买他们的面包。我并不只是希望人家因为我们是弱势群体才来支持。我更希望的是,他们因为我们的面包健康又好吃,所以支持我们。



学员制作的蛋糕

我作为一个没有亲生孩子的人,非常奇妙的事情就是,我以家长的身份去参加了很多我们资助的孩子的婚礼。

其中有一个孩子的婚礼,我也印象挺深刻的。那天非常冷,因为很多农民都会趁着过年前去办婚礼。这个孩子的父母已经因为艾滋病去世了,当时她家的房子也已经塌下来了,所以我们只能到她舅舅家里送她出嫁。

我们的新娘打扮得很漂亮,我给她戴上了耳环,这是当地的一个风俗,原本是父母做的。然后就送她出嫁。我觉得当时她一定在心里面想,如果我父母在的话多好。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杜聪参加被资助孩子的婚礼

十几年过去了,我多了很多的孩子叫我杜爸爸,他们生出来的宝宝叫我杜爷爷。一方面,我很高兴看见这些孩子慢慢长大,可以成家、结婚。但是另一方面也觉得,很遗憾。他们的父母等不到今天的到来,有时候我也宁愿把这个机会还回给他们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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