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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书说到，悟空玩了一招“灯下黑”，变成二郎神的模样藏身在灌江口的真君庙，可惜被照妖镜照到了踪迹，二郎赶回老巢，和悟空又是一场恶战，从灌江口一路打回到花果山。不料二人不打不相识，竟彼此生出惺惺相惜的情义。玉帝见二郎拿不下悟空，便和王母、老君、观音一同到南天门观战。 玉帝看李天王布阵有法度，又见二郎武艺精绝，都不失仙家风范，心中甚是喜慰，却不夸二郎，只赞道：“好猴儿！果然本事！朕倒看走了眼，小瞧了他也！” 观音菩萨察言观色，见玉帝面色如常，老君却似有些阴郁，略想了想，便开口对老君出言试探道：“老君你看，贫僧所举二郎小圣如何？果然神通广大，已把妖猴围困，只是一时擒拿不住。我如今助他一臂之力，定然活捉妖猴！” 老君长眉一轩：“哦？菩萨用什么兵器？怎生助他？” 观音菩萨笑道：“我有杨柳玉净瓶，我把它抛将下去，打那猴头，即使不能打死，也打得他一跤跌倒，二郎小圣岂不手到擒来？” 老君门下九曜星君、二十八宿都败在悟空手下，早觉脸上无光，欲待亲自动手，又嫌有失身份，今见观音菩萨有出手之意，又岂肯让佛派之人出手以定大局，那样一来，道派颜面何存？于是老君便似笑非笑道：“你这瓶子是个瓷器，打得准还好，万一打不着猴头上，竟撞到他的铁棒上，却不打碎了？你且莫动手，等我老君来助他一功吧！” 观音菩萨心中暗道：“我这净瓶乃是至宝，打碎一座山都不会有星许破损，岂有怕铁棒之理？老君这么说，自是不愿我出手，不知是为了抢功还是别有他意？”口中却笑道：“老君出手，自当手到擒来！只是不免杀鸡用了牛刀。却不知你有什么兵器打那妖猴？” 老君笑道：“有！有！有！”便捋起衣袖，从左臂上取下一个圈子，对观音菩萨道：“这件兵器乃是昆仑山上的锟钢，经我用文武之火抟炼，再用九转还丹点成，非但坚硬无比，且养就了一身灵气，水火不侵，善能变化，还能套住诸物，是我的防身利器。当年老夫单人独牛出函谷关，化胡为佛，甚是亏它！” 观音菩萨见老君提起化胡为佛之事，心中甚是不悦，暗道：“此是你道派门人不忿我佛教兴起，故意编出这等谎言来欺蒙众生，以显示道家之尊，实则不堪一驳！这老儿却怎地如此不顾身份，竟当着我面说起这等话来？”便只淡淡一笑，问道：“老君此宝如此厉害，可有名称？” 老君呵呵笑道：“这个圈子，名叫‘金刚琢’，又唤作‘金刚套’，等我把它丢下去打那猴头一下，看他吃不吃得消？”说着，挥手把那金刚琢往南天门外一掼。 观音菩萨大惊，生怕老君出手便用重宝，必是意欲立毙猴王于眼前，想要阻止，却已不及，只见那圈子似是长了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圈，径自落在花果山天兵大营里，可可地朝着悟空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此时花果山战局又变。原来梅山六兄弟见二郎久战不下，反被悟空扳成了平手，他们不知大圣小圣惺惺相惜，不似起初全力搏命，还以为二郎体力不支，唯恐兄长有失，便呼哨一声围攻上来。悟空独斗二郎也不过堪堪战成平手，陡然间多了六兄弟上来，立感压力大增，只得全力应付，心中叫苦不迭。 悟空正在苦苦支撑，却不料天上竟然落下一件神兵，毫无防备，正中天灵盖，顿时立脚不住，一跤跌倒，当下只觉天旋地转，日月无光，两眼发黑，脑痛欲裂，不禁失魂丧胆，再也不敢相斗，顾不得南北东西，挣扎起来就跑。 不料二郎身畔有个神兽，见猴王败走，不等主人招呼，嗖的一下便窜了出去，照悟空腿肚一口咬定，将头一扬，便把他扯翻在地。 这神兽体型细长优雅，却是性格火爆，凶猛无比，惯随二郎打猎，被主人呼为“细犬”。因其吼声如雷，妖魔野兽闻之丧胆，灌州人都叫它“哮天犬”。 猴儿天性怕狗，悟空虽是灵物，毕竟久战疲惫，又被金刚琢打得头蒙，此时被哮天犬撕扯不放，竟是一时挣扎不起，不禁破口骂道：“倒霉该死的赖皮狗，你不去妨你家主子，却来咬我作甚？”正骂着，早被六兄弟赶上来按倒在地，用绳索捆了个结结实实，又用勾刀穿了他的琵琶骨，教他不能变化，以免遁形逃脱。 看到悟空被擒，老君微微一笑，收了金刚琢，对玉帝道：“妖猴已经束手，就请陛下回宫，等李天王押解妖猴上界，再做处理。” 玉帝点头称是，便和王母、观音和众天尊移驾回到凌霄宝殿。众天尊见老君略一出手，便制服了嚣张多时的妖猴，无不景仰钦佩。观音菩萨却想：“以老君之能、金刚圈之力，竟没能一下打死那猴头。难道猴子竟练就了金刚不坏之体？还是老君故意留力，想放猴子一条生路？”一时不得主意，只得且行且看。 再说花果山阵前，李天王见贼首已擒，大局已定，便传令收兵拔寨，大军打点回朝复命。随后亲率四大天王和哪吒来向二郎贺喜：“小圣擒得妖猴，乃是头功！本帅回朝复命，必定细述小圣大功，陛下必有封赏恩命，可喜可贺啊！”四大天王和哪吒俱拱手道贺，哪吒亲见二郎武艺高强，法力广大，心下极是佩服，又说了许多仰慕的话。 二郎心里却颇不是滋味，勉强还礼答道：“此是仰仗陛下洪福和众位天王神威，更赖道祖出手相助，我实是赢不得孙悟空，久战不胜，何功之有？惭愧！惭愧！” 康安裕对二郎的性情极为了解，已经看出点尴尬，深怕他说出些同情悟空的言语，不免招人嫉恨，节外生枝，便忙插话道：“二哥力战妖猴，协助李天王获了全功，大家都是为陛下效力，互助互勉，又何必计较头功不头功的？我们且押解妖猴上界觐见陛下，请旨发落这厮，才是要紧之事，旁的话以后再叙不迟。” 二郎和康安裕早已是点头会意的默契，听他此言，立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同情悟空孤身独抗天庭，惨遭擒拿，麾下猴子猴孙也必不免灭门之祸，心中甚觉恻然。 他略一沉吟，便拿定主意，决意要为悟空留下一脉子孙，便对康安裕道：“贤弟说的是！我们先押解他上界听候发落。只是你们兄弟几个未受天禄，按规矩不能面见陛下。依我看，既然猴头已经就擒，其余猴精不足一扫，不如大军就此班师，也免得劳军糜饷。我和众位天王、星君一同上界复命，你们兄弟带领孩儿们在此搜山，清剿猴精。搜净之后，就回灌江口，等我请了封赏，回家为兄弟们庆功！”说着，便悄悄递了个眼色。 康安裕自是会意，大声答应道：“遵命！”心下暗自赞叹二郎义重，又不免担心事泄惹祸，暗自盘算怎样做得周密，方能掩人耳目。 李天王听二郎竟是要他尽数撤兵班师，由梅山六兄弟扫荡猴精巢穴，以为他是要抢全功，不禁心头火起，暗骂二郎贪心，倒不曾想到二郎另有深意。正想出言辩驳，转念又想：“妖猴是他所擒，已经得了头功。玉帝巴巴地派外甥前来，自是要让他立功，好做封赏。我若与之争功，不惟伤了脸面，树了强敌，八成还会弄巧成拙，反讨了玉帝的厌烦，如此岂不失算？索性给了他全功，送个整人情，也讨了玉帝的欢心。”想到这里，便欣然道：“多谢小圣想得周到，只是劳累了你的兄弟，在下心中甚是不安呢！” 二郎见李天王应允，大喜拱手谢道：“此战全赖天王主持大局，方能完胜。清扫战场只是小事，自当由他们出点力气，天王何来不安！”言讫，二人会心大笑。李天王立即传下号令，全军拔寨回师。众天兵喜气洋洋，唱着凯歌，驾着云头，押解悟空还朝复命去了。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二十二回：二圣大战灌江口，老君暗算孙悟空） ***原创内容，转载请注明作者信息*** 【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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