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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249】闲聊《水浒》:都沦丧了,还能有救?

 心上耕田 2016-09-12

 

在《水浒传》的世界,皇帝无能,官府昏庸,社会腐败,法律对社会的控制力越来越弱,而道德对人心的影响力也越来越虚。尽管宋江一再称颂徽宗皇帝“至圣至明”,但实际上就像画饼充饥,这“至圣至明”的天子却始终不分忠佞,姑息养奸。高俅、蔡京、童贯之流狼狈为奸,陷害忠良,排除异己,任人唯亲。大名府的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青州府知府慕容彦达是徽宗贵妃的兄弟,江州知府蔡得章是蔡京的第九个儿子,高唐知府高廉是高俅的叔伯兄弟,华州城贺太守是蔡京的门人,殷天锡是高廉的妻舅,高衙内是高俅的干儿子。这些人仗势欺人,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整个社会贪污盛行,腐败堕落,斯文扫地。

 

首先便是法律的失控

相对于官府,水泊梁山首先就是一个非法的存在。林冲、宋江、武松、戴宗、卢俊义、柴进等人,都曾经是阶下囚。他们或被刺配,或被杖刑,或遭长途押解,甚至还有从刑场上死里逃生的。像揭阳岭山的李俊、李立,揭阳镇上的穆春、穆弘、浔阳江上的张顺、张横,都是当地欺行霸市、杀人越货的恶霸。鲁达拳打镇关西、母夜叉孟州道卖人肉、七星智取生辰纲、武松醉打蒋门神、张都监血溅鸾鸯楼、石秀大闹翠屏山、众好汉江州劫法场、浪里白条张顺杀李巧奴,等等,都是以武犯禁,以身犯法。但他们不仅成功地逃脱了法律的制裁,还因此而声名鹊起,赢得了社会的阵阵喝彩。从某种程度看,杀人越货成了义举,脸上的金印倒成了荣耀的旗帜。这已经说明,法律本身已经失去了合法性与合理性,丧失了基本的公道与正义色彩,也失去了对社会最基本的影响力与控制力。

官位就是法律,嘴巴就是条文,法律成了权力的奴婢和工具,这在《水浒传》的世界里,是个通行的法则。高俅一上任,就要求“所有一应合属公吏、衙将、都军、临军马步人等,尽来参拜”,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因病未能参拜,高俅就认定他“抗拒官府”,随便定下罪名,下令抓来治罪。其实他是公报私仇,以发泄被王进父亲殴打之仇。高俅迫害林冲,从头至尾,都假借法律的名义,在法律的幌子下公然作恶。案子到了开封府,有这样一段情节:

府尹道:“他做下这般罪,高太尉批仰定罪。定要问他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杀害本官。怎周全得他?”孙定道:“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府尹道:“胡说!”孙定道:“谁不知高太尉当权,倚势豪强,更兼他府里,无般不做。但有人小小触犯,便发来开封府要杀便剐,却不是他家官府?” 

府尹与孙孔目的这番对话,暴露了官场上公开的秘密。开封府就是高太尉家的,是非曲直还不是高俅说了算?林冲毕竟幸运,正巧遇到了为人耿直的孙孔目,否则当时就会毙命公堂。可是,绝大多数执法者都是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之徒,一个孙孔目,又怎能左右这个社会的风气?

不仅权力左右着法律,金钱也买卖着法律。小说中,“通关节”“打点”“作活”文案,这样的词语频率出现。监狱里的管营、节级与差拨,是司法体制的“神经末梢”。这些人看起来人微言轻,微不足道,但决不可小觑,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英雄豪杰,一旦落到他们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宋太祖武德皇帝立下一条规矩,凡是新发配到牢城营的囚犯,都必须打一百“杀威棒”。这个规定不仅赋予了管营、差拨合法的加害权,也为其榨取钱财留下了进退自如的操作空间。打与不打,打轻打重,甚至打死打活,只看你孝敬的银子是否到位。结果,这非法的贿赂倒成了“常例钱”。宋江被押解到江州,只因宋江没有及时送上“常例钱”,就有了如下对话

宋江说道:“节级你要打我,我得何罪?”戴宗喝道:“你这贼配军,是我手里行货!轻咳嗽便是罪过!”宋江道:“你便寻我过失,也不到得该死。”戴宗怒道:“你说不该死?我要结果你也不难,只似打杀一个苍蝇!”

打死一个罪犯,如同碾死一只苍蝇,想必戴宗这话并非恐吓之语,在他和李逵手里,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冤魂!读者往往只看到了戴宗作为梁山好汉的英雄壮举,却看不到他滥施刑罚、勒索钱财的丑恶行径,这种选择性的评价显然是偏颇的。

 


不仅金钱与权力公然践踏着法律,人情好恶也以温情脉脉的方式左右着法律的公正。武松诛杀了西门庆与潘金莲,押着王婆到阳谷县衙门自首。那个曾经受过西门庆贿赂的县令或许良心发现,“念武松是个义气烈汉”,有意搭救他,便与手下吏员商议:

“念武松那厮是个有义的汉子,把人们招状,从新做过,改作: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争。妇人将灵床推倒,救护亡兄神主,与嫂斗殴,一时杀死。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伏,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至斗杀身死。”

一桩显而易见的私自复仇的故意杀人案,却被他们改成了因互殴致死人命的激情杀人案。这就是“作活”文案。对此,其上司东平府尹陈文昭心知肚明,但陈“是个聪察的官”,有正义感,讲义气,他不仅不去揭穿和追究下属的责任,反而主动为武松找关系,通关节,终于免了武松死罪。陈文昭如此袒护武松,并非为了金钱,也不是为了显派权力的威风,只是哀怜他为兄报仇,“是个仗义的烈汉”。读到这里,我们都会因为对武松的同情而理解了这些“好心”官员的做法,甚至不由得对他们肃然起敬。其实,从法律角度说,这不还是知法犯法、以情害法吗?传统社会是个讲究人情世故的社会,人情对法律的伤害,有时候并不亚于权力对法律的渗透。对后者,人们深恶痛绝;对前者,人们却是褒贬不一。

在权力与金钱的作用下,贿赂公行,枉法滥法,司法一片黑暗。身为公差,宋江为晁盖通风报信,朱仝、雷横以执法为名,假公济私,放走晃盖。宋江杀死了阎婆惜,负案逃匿,知县派公人到宋家庄捉人。宋太公却拿出一张与宋江断绝父子关系的文帖,此案便以悬赏通缉了事。宋江向以“孝义黑三郎”而闻名,对父亲是百依百顺,却被其父亲告了忤逆,开除了户籍,断绝了父子关系,个中情由,众位公人自然个个明白。执法者因为懂法,“吏道纯熟”,反而更容易钻法律的空子。

武松孟州入监,施恩为之上下打点;宋江郓城杀人,朱仝为之上下打点;宋江充军江州,吴用为之上下打点;卢俊义北京蒙难,柴进、李固都去打点,不过,一个是要他活,一个是要他死。只要有案子,就会有打点;只要有打点,就会有枉法。在《水浒传》里,这已经是司法界流行的潜规则,人人遵守,人人奉行,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小说作者在叙述这些事的时候,口吻也是平淡无奇,像吃饭穿衣一样再正常不过。

法律一旦成了玩物,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受害者,体制内的走狗也难以幸免。济州府为了抓杨志,逼迫缉捕使臣何涛,限他十日之内捉到案犯,不然,“先把你这厮迭配远恶军州,雁飞不到去处! ”并且在何涛脸上刺下“刺配……州”的字样,中间两个字空着,根据何涛的追捕情况,再填上相应的州县名。这是何其荒唐!而穷凶极恶的何涛,此刻又是多么可怜!

    法律是一个社会底线的规范。一旦法律的防线突破了,社会一定会陷入失控的状态。

 


传统的中国社会,是个礼法并重的社会。在观念上,对道德与礼教的重视甚至超过了法律。《水浒传》通过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对立与互动,表达了对“忠”与“义”的张扬。“水浒传”又称“忠义水浒传”,寓意正在于此。所谓“忠”,就是忠君之心;所谓“义”,便是兄弟之情。

一百零八个好汉聚义梁山泊,靠的不是对皇帝和朝廷的“忠”。相反,多数人对朝廷充满了怨恨和忌惮,像鲁智深、武松、林冲、李逵、燕青一干人,对朝廷始终怀有深深的戒备,对皇帝也大为不敬。他们凝聚在一起,靠的是兄弟间的“义”。通过“结义”,这些异姓人、陌路人成了兄弟,其情义甚至超过了同胞骨肉。所谓“各无异心,死生相托,患难相扶,一同保国安民”,“保国安民”姑且不论,“死生相托,患难与共”显然是结义的直接动因。

小说中结义的仪式随处可见。好汉们三两杯酒下肚,彼此投缘,相见恨晚,便对天发誓,歃血为盟。在第71回排座次之前,好汉们分散在各地,三三两两各自结义,如鲁智深与史进结义,鲁智深又与林冲结义;武松与张青夫妇结义,又与施恩结义,然后四人共同结义。这样你来我往,纵横交错,到第71回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个严密的网络,每个人都被“网”到了网络之中。于是,条件已然成熟,众好汉在“忠义堂”“一齐跪在堂上”对天盟誓,这就是总结义,大结义。一个“义”字,将一百零八个好汉联为了一体,成为一个独立于社会的团体。

《水浒传》中最能体现这个“义”字的,莫过于宋江。作为一个领袖,宋江武艺平平,远不及他的兄弟们,如同唐僧的武艺赶不上他的徒弟们一样。而且宋江还其貌不扬,既黑又矮,地位卑微,不过一个小吏。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名闻遐迩,声震江湖,具有强大的号召力和凝聚力。宋江结交了那么多好汉,从武松到李俊,从王英到戴宗,从张顺到李逵,结交的路数却是大同小异。所谓不打不相识,多以误会、冲突甚或争斗开始,以“纳头便拜”结束。好汉们在一句“莫不是山东及时雨宋公明”的质疑之后,都久旱逢甘霖一样,跪拜在宋大哥面前。这个场景反复出现,无非是为宋江登上梁山第一把交椅作好铺垫。众英雄何以心甘情愿拜倒在宋江名下?说到底,只为一个“义”字。

宋江极重义气,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确实做到了生死与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晁盖劫夺了生辰纲,朝野震惊,济州府布下天罗地网,晁盖已成瓮中之鳖。在这九死一生的危急关头,宋江却在何涛的眼皮底下,冒死出城,通风报信。没有江湖义气,断难做出如此举动。

宋江仗义疏财,为人慷慨,出手阔绰,“济人贫苦,赒人之急,扶人之困”,在江湖上赢得了“及时雨”的美誉。读《水浒传》,读者大都惊讶,宋江的钱财可真多啊!第22 回,逃难的宋江邂逅了躲难的武松,“宋江将出些银两来与武松做衣裳”,临别又送武松一锭十两银子;第37 回,发配的宋江与江州牢子李逵初识,“便去身边取出一个十两银子”交给李逵。李逵很感动:“难得宋江哥哥,又不曾和我深交,便借我十两银子,果然仗义疏财,名不虚传。”在宋江眼里,钱财乃身外之物,名声才是立身的资本,对金钱他毫不吝啬。只是这些银子,究竟从何而来?小说倒不做明白的交待。

宋江的仗义为他赢得了巨大的江湖名声,实际上也给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怒杀阎婆惜,若非雷横、朱仝放水,宋江怎能逃离郓城县?从清风寨到揭阳岭,从郓城到江州,宋江一路逃亡,一路流放,从来没有脱离过兄弟们的保护。最后,登上梁山的第一把交椅,也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这是对宋江仗义的最丰厚的回报。

“义”是梁山英雄们遵从的最高美德,也是当时社会奉行的一个道德观念。武松、宋江在犯下人命官司之后,不仅得到了民间的同情,而且也得到了官府的袒护。他们这样做,并不是贪图钱财,而是出于对武松与宋江的敬重。这说明,“义”在民间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和文化根基,对“义”的信奉,已经超过了对法律的信仰,为了义气,他们敢去践踏国家法律。

由此也可见出,作为道德品质,“义”有其显而易见的局限性。“兄弟之义” 不仅与“国家之法”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与社会大众也存在着尖锐的冲突。所谓的患难与共,仗义疏财,所谓的同富同贵,同生同死,都是有特定对象的,那就是兄弟之间,局限在“圈子”之内,一旦超出了这个”圈子“,那就是杀戮和冷血,那就是敲诈和欺骗。宋江广散金银,他一个刀笔小吏,钱财从何而来?必然有不法勾当,必然来路不正;晁盖智取生辰纲,生辰纲固然是不义之财,但他们“杀富”却并不是为了“济贫”,一旦劫掠在手,还不是被他们自己给分赃挥霍了?打渔为生的阮氏兄弟,是因为羡慕“论秤分金银,一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的生活,才欣然跟随吴用去打劫;浔阳江边的张横,“来也不认得爷,去也不认得娘”,“不爱交游只爱钱”;时迁为了攫取钱财而盗人坟墓;孙二娘开黑店,杀人劫财,还卖人肉馒头……为了个人的享乐,为了小团体的情义与利益,竟然可以践踏国家的法律,无视他人的性命,劫掠他人的钱财,这样的“义”岂不是很丑陋?血溅鸳鸯楼那一幕,武松见人就杀,丫头、马夫全部杀光,刀都杀得卷了口;宋江杀黄文炳,居然将黄文炳“一门内外大小四五十口尽皆杀了,不留一人”。这样滥杀无辜的“义”,岂不是很残暴?

即使在兄弟内部,“义”的正面价值也是有限的。小说中,确实看不到好汉们为了金银财宝起内讧,为了座次而吵嚷,也不见为了女人而争风吃醋,“兄弟”的情义确实发挥了其正面的扭结作用。但既然是一个军事组织与政治组织,维系这个组织的,就不可能全是一个“义”字。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梁山的所谓“忠义”,早就取代了兄弟间的情义;而兄弟间的情义,又无情地取代了每个人的独立意志。说到底,兄弟间的“义”,还是无法解决每个人的人生出路与生命价值问题。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对高俅恨之入骨,恨不食肉寝皮,杀高球已经成了林冲的心病,也成了衡量其人生价值的重要砝码。但兄弟们并没因此而成全他的愿望,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的仇人从他眼前大摇大摆地离开。此时此刻,兄弟之情又在哪里?仗义的宋大哥又在干什么?

    在宋江眼中,兄弟间再大的“义”,也赶不上对朝廷的“忠”。问题是,落草为寇,杀人越货,如何才算得了“忠”?在发配江州途中,宋江途径梁山泊,坚决不让花荣为他开枷。他说:“此是国家法度,如何敢擅动! ”坚决拒绝落草,认为那是“做了不忠不孝的人”。仔细分析这些话,处处都透出了虚伪与狡诈。既然遵守“国家法度”,为什么为晁盖通风报信?为什么杀死了阎婆惜却不敢去接受法律的制裁?既然认为落草就是不忠不孝,为什么又要与这些“不忠不孝”的匪徒们称兄道弟?不知他在痛斥落草乃“不忠不孝”之行径时,他的兄弟们的脸面挂在何处?

在《水浒传》中,“忠”与“义”的矛盾十分尖锐。讲义气,就要维护兄弟间的情义,就要反抗官府,就要和朝廷对着干,就要维护和巩固梁山的利益,也就理所当然地要强化自我的生命意志,这就必然走向了不服从,走向了叛逆与反抗。讲忠心,就要牺牲生命的自我意志,绝对服从,忠于朝廷,效忠皇帝,不论朝廷有多么腐败,皇上有多么昏聩,都得维护赵家的江山社稷。一个朝廷,一个江湖,两者是根本对立的,你却硬要调合起来,结局必然是个悲剧,是个闹剧。

或许宋江是真诚的,他要为兄弟们寻找出路,通过招安来报效朝廷,报效国家,得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名垂千秋的结果。但结果,奸臣们弄权,兄弟们离散,树倒猢狲散,这说明宋江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最后,燕青隐逸江湖,鲁智深、武松遁迹禅宇,以对红尘的彻底放弃来获取生命的自由;而宋江、吴用等人,只能以生命的代价来消解忠与义的矛盾,换取一个”忠”的谥号。最悲哀的是李逵。他最终死在宋江手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以及梁山好汉们的忠义美名。可是,代价却是生命的被迫消亡。

道德的价值在于其规范人心的力量。一旦与生命发生了尖锐的冲突,道德也就陷入了失灵与失范的尴尬。

 


除了法律与道德,一个时代的文化观念,也深刻地影响着这个时代的人们。《水浒传》的时代,不仅法律失控了,道德失范了,沦丧了,而且整个社会的文化观念也极其鄙俗,物欲至上,享乐成风,颓废,萎靡,缺乏超越性的精神追求和生命价值。

梁山好汉们的人生梦想,大都停留在动物般的本能满足层面。

梁山好汉们有着强烈的享乐欲望,尤其是物质财富的占有欲望。晃盖等人劫取生辰纲,完全是出于对“此一套富贵”的占有欲,用小说中的话说,即“做个下半世的快活”。晃盖本是富户,其他几个人的生活也不成问题,即如阮家兄弟这样的无产渔民,整天喝酒赌钱,也用不着为生计而铤而走险。他们冒死打劫当朝太师的巨额寿金,就是为了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

《水浒传》对“吃”特别感兴趣。小说中有各式各样的茶房酒肆,好汉们常常出入其间。酒肉菜肴的铺陈,英雄好汉的酒兴食性,吃法吃相,是宴饮还是小酌,小说总是不厌其烦大加铺陈。吃吃喝喝的场面或细节,例如“安排了酒饭”“取十瓶酒,一口猪,赏了众人”“一只熟鸡”“一盘肥鹅”,诸如此类,真是不厌其烦,罗里啰嗦。口腹之欲,这也是梁山好汉们的追求。

发达与快活是他们的人生理想。拉拢人入伙,常以物质为诱饵。戴宗路遇落魄的石秀,感慨道:“如此豪杰,流落在此卖柴,怎能够发迹? 不若挺身江湖上去,做个下半世快乐也好。”怂恿石秀去梁山泊,“如今论秤分金银,换套穿衣服。只等朝廷招安了,早晚都做个官人。”说到底,他们的人生理想,不就是俗不可耐的升官与发财?

如果说一般将领追求吃肉喝酒等低层次的物质享受,那么,宋江、卢俊义等领袖则更看重手握权柄和光宗耀祖的荣耀。他们常常提及的终极追求与美好图景,便是“封妻荫子”“衣锦还乡”。宋江劝武松:“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撺掇鲁智深、杨志投降了。日后但是去边上,一刀一枪,博得个封妻荫子,久后青史上留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卢俊义劝说燕青:“自从梁山泊归顺宋朝以来,北破辽兵,南征方腊。勤劳不易,边塞苦楚,弟兄损折,幸存我一家二人性命。正要衣锦还乡,图个封妻荫子,你如何却寻这等没结果?”

鄙俗的社会文化,正显示了人心的堕落,人性的沦丧。这样的环境,不仅不能对人性给予积极的引导,有效的规驯,反而会刺激邪恶的欲望,让人堕入罪恶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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