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任晋渝|中秋人团圆

中秋人团圆

任晋渝

我有时会去花圃，大棚中潮气很重。许多南方花卉，常见茉莉、米兰、栀子、桂树。桂花有四季桂、金桂。花人告诉我，四季桂更适合人家，毕竟花期漫长。不过，我还是放弃买了。朋友家的桂，只一年茂盛，以后渐萎靡。我自认，养花比不过。

好像桂花在月饼里是回味的佳料，此外，还有玫瑰。玫瑰其实就是月季。和四季桂类似，也是时时开花。家中畦间，有许多月季品种，黄的、白的、红的。红又有深红、粉红。大的绽开过巴掌，小的，也似拳头。市面上还有更小的，五分硬币大，一枝上，多种颜色。不过，母亲却觉小气，不喜养种。这月季，我并没采摘来吃。不过，中专毕业时，和我相处的女同学，却把半个花栏墙里的月季采去做玫瑰酱。说，成了送我一瓶。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当然，月饼里的玫瑰却不少吃。

母亲在县城里的职业，便是售卖包括月饼在内的糕点副食。那个门市很大，但偏僻。二楼是旅店，三楼是派出所。经常有人从楼上下来，匆匆买些副食，拎上去。便宜的多是旅客和临时被看押的人吃，贵重的却是求人庇护。旁边过街，还有个医院。也有人从这里买上东西去看病人。不过，还有人是拿回来，寄卖。派出所和医院各找门市上惯熟的。并非只母亲一家。门市按柜台承包给职工，母亲只占其中一小节。因为是外地人，所以分在门旁风口，到秋后，凉风嗖嗖，她便早早被冻得脸红鼻子青。

这地方人买东西，也是寻认识的。母亲自然，认识的少。所以买卖很是清淡。不过，也有好时候，中秋、春节。这两个日子，其实也是她最忙的，连喝水空都没。月饼和相关的花生、杏仁、芝麻、瓜子、山楂、红白糖卖得极好。有时，我还得帮着进货。

有个在村里送油炸花生的老头，也卖生花生。我过去，报母亲的名字和斤两，他便会拿给我。有时付现钱，有时记账。这地方许多人家，不买现成的月饼，而是自己打。有好多人，平时做各自的营生，到这点儿，便支起炉灶，临时当饼匠。周围的人家便拎着面、油、和作馅的料来，排队等着。能省许多钱。我们也打。不过，母亲能买到便宜的月饼。毕竟供献时，得用好看的。我记得那时候，母亲会拿出一个很大的月饼，盘子那么大，切开撂起来摆放。蛮好看，也蛮好吃。周围还摆着毛豆、核桃、枣、苹果等乡间常见的作物、瓜果。那天夜里，母亲一般早早回来。煮毛豆，洗苹果。我和妹妹，也洗，洗盘碟，盛。

月上来之前，这一切都会安放在院中的小桌上。除些，母亲还会备好黄裱纸、檀香和红烛。半个易拉罐身，里边盛着细沙，做香炉。待月起到能看见，便依次跪在那里，燃烛、焚香、烧纸、许愿。

事实上，这个日子，母亲最不喜欢。家中有常年不归来的人。过一次，就会哭一场。我们自然也跟着难过。所以，许愿中有个永远的愿望，就是那人应归来。

会团圆吗？月饼是甜的，生活总有甜蜜的一刻。

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