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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情缘

 wang510312 2016-09-28

去年冬天的回忆

(散  文)

                    王 清 风

那还是去年的十月下旬,女儿女婿说,天气要冷了,你们二老收拾一下到我们家过冬吧。女儿女婿家并不宽绰,我们一去,五口人挤在一套面积不足七十平米的房子里,显得有些不便,但考虑到可以节省三千多元的冬季取暖费用,还可以帮助孩子料理一下家务,照顾一下外孙子,我和老伴就答应了。

我和老伴是五十年代初的人,女儿女婿是七零后,外孙子是零零后。不同年代的人生活在一起,代沟肯定存在,但不会成为一家人和谐幸福生活的鸿沟。每天,看着女儿女婿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看着外孙子身背书包又跑又踮地去上学,又蹦又跳地放学归来,“姥姥、姥爷”地喊个不停,我和老伴心里就踏实,夜间的睡眠也香甜。平时,外孙子上学放学的接送,给外孙子做早点送中午饭这些事,被老伴一个人包了,别人想替她,她不放心。我负责全家人每天的晚饭,一般情况下,晚饭四个菜,荤素搭配,炖炒拌菜都有,主食米饭时候多,有时也吃点馒头饺子面条。当夜幕降临万家灯火时,全家人坐在一起有滋有味、有说有笑地吃顿饭,其乐融融。女儿女婿很孝顺,每天下班回来不是买些时令水果蔬菜,就是买些干果零食,冰箱里鱼、肉、蛋满满的,白酒啤酒茶叶饮料从来不断。我喜欢阅读,女婿专门订了一些报刊杂志。孩子们有时还要给我和老伴置办些鞋帽衣服,我和他们说,我和你妈上年纪又无事在家,穿戴说得过去就行。我过生日,女儿女婿在城里预订了一家档次最好的饭店。日子总是在喜与忧、欢乐愉快与烦闷痛苦交织中度过的。春节快到了。先是外孙子生病,紧接着很少生病的女儿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病生在孩子身上,疼在我们心里,老伴眼泪吧嗒的,我的心里也压上了一块石头。好在女儿在医院工作,他们得到了及时的治疗。正月末,女儿和外孙子的病都痊愈了,一家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女婿在部队疗养院工作,他们家的住宅就在部队疗养院的大院里,周围环境十分优美。疗养院面积很大,占地千余亩,里面有山有石有古树有天然植被,亭台楼阁道路典雅错落,别具一格。疗养院设施先进齐全,工作人员训练有素,曾接待过国家、各级政府、军队的一些高级领导,航天英雄杨利伟、聂海盛、费俊龙曾在这里休养过。家里至今还保存着一幅女婿与这三位航天英雄的合影照片。没事的时候,自己喜欢在院里漫步。

疗养院的东面南面是大海,而且和海滨风景区仅一墙之隔。无论是数九寒冬,还是烈日酷暑,无论是春暖花开,还是秋高气爽,一年四季在气候宜人的海滨,每天清晨总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有散步的,有跑步的,有跳健身舞的,还有做医疗卫生保健操的……。我每天醒得早,就选择参加了适合中老年人做的医疗卫生保健操。组织这项活动的是位姓曹的老同志,吉林长春人,今年六十八岁,中等身材,面色细腻红润,戴一副黑色珐琅边眼镜,穿着考究,大家尊敬地称呼他曹大哥。曹大哥退休前是长春一个医疗器械公司的高级工程师,大学本科毕业,文化程度高,知识面广,非常健谈。国际国内发生的一些重大事情,可以从他那里最先知道,政治经济文教科技方面的问题可以向他请教,社会家庭人生方面的事情他也同样可以给你说出一些令人折服的道理。当然,大家从他身上受益最多的还是了解掌握了更多的医疗卫生保健知识。每天,曹大哥携带录放机播放保健操的磁带,并逐节的给大家讲解和示范。这位曹大哥对全民健身公益事业的热心和无私奉献精神,大家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无不为之感动。自己从二〇〇八年冬天开始并坚持做保健操的,体质有了明显增强,多年的肩周炎也不治自愈了。

在海滨晨练,浩瀚无垠的大海,会拓展你的胸怀;饱含负离子又略带腥咸味的海风,会清爽你的心脾;气势磅礴的海上日出,会激动你的情结而欢呼雀跃;潮起潮落,波翻浪涌,会引起你对世事沧桑的感慨;海鸥飞翔,渔帆点点,礁石岛屿隐约可见,更会让你遐思不断……正因为大海有着无穷的魅力。许许多多的人才不远千里,乘飞机坐火车开汽车来 海滨旅游度假休闲,有不少的人还选择在海滨附近买房子长期居住。自己在晨练中认识的一些中老年朋友,其中外地人就居多,有哈尔滨、长春的,有铁岭、本溪的,有沈阳、天津的,还有别的一些地方的;有的知道姓,但不知道名,有的每天见面打招呼,既不知道姓也不知道名。大家在一起根据年龄、性别进行称呼,比自己年龄大的,就叫哥、姐,或大哥、大姐,比自己年龄小的,就称老弟、小妹。前年冬天认识的刘哥,这个冬天未能见到他,他去安徽合肥孩子家了。从辽宁电力退休的傅哥,今年元旦过后也上长春给孩子落实工作问题去了。不过这个冬天,自己又认识了从哈尔滨来的高大姐,她是个工人,十几岁起就喜欢唱歌,她生活的那个年代的歌,几乎都会唱。我还认识了从南票矿务局退休的齐哥,这位井下挖煤的工人,笛子吹得不错。我认识的中老年朋友唯一的一个当地人,那就是从当地集中供热公司退休的卢大哥,年已古稀,性格幽默风趣诙谐,爱开玩笑,喜欢钓鱼。

如果说这个冬天,自己在海滨接触最多比较熟悉的,非郑哥和孟老弟莫属了。郑哥叫郑有库,今年六十三岁,身高一米八以上,浓眉重眼,鼻阔口方,说话声音洪亮有力,说到高兴处,笑声朗朗。郑哥曾在本溪市篮球队打过球,至今一些年长的球迷还会说起当年的“中锋大郑”;他还曾经在本溪市歌舞团工作多年,手风琴拉得好。有缘与郑哥相识,十分荣幸。闲谈中,知道郑哥是陪孩子上学来到这里的,还知道郑哥的工作早已买断,没拿到多少钱,交养老保险外所剩无几,经济上不怎么宽裕,有一段时间生活上甚至很困难,所以,才在海滨风景区管理局找一份临时性的值班工作。郑哥退休后情况有所好转,退休金按月发放,虽然不高,但稳定有保障。不管什么时候,不论什么情况,郑哥总要把手风琴带在身边,每天抽时间拉上一两个小时,一直拉到浑身是汗为止。用他的话说,手风琴是他人生中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朋友,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郑哥对音乐艺术的执着令我感动,与此同时自己又觉得社会对郑哥这样的人似乎不太公平。一个月明星稀、海天静寂的晚上,郑哥说,让我为老弟一个人拉拉琴吧。我欣然应允。郑哥手风琴拉的非常投入,两臂或张或驰,忽紧忽慢地拽着琴箱,全身连呼吸都配合着,双手十个指头如蝴蝶般不停地在键盘上飞舞。琴声时而凝重,时而激越,时而舒缓,时而明快。优美的旋律让我陶醉,也穿过窗户在月夜的茫茫大海上飘荡。郑哥演奏的既有经典的手风琴名曲,也有苏联、波兰、意大利、美国、日本等国家的一些歌曲,如《三套车》、《喀秋莎》、《红莓花儿开》、《红河谷》、《友谊地久天长》、《北国之春》……这些歌曲有的我熟悉,有的我不熟悉,但我都非常喜欢。那天晚上回来,自己辗转反侧,夜不成寐,不由自主地想起唐代诗人白居易的《琵琶行》。枫叶荻花秋瑟瑟的浔阳江头,荒凉冷漠、月浸大海的小城海滨都来眼前,招之即来,挥之不去。“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平添自己许多伤感。其实郑哥是个胸怀宽广、性情豁达的人,他除了拉琴,对别的并不在意,相形之下,我又“感”从何来,“伤”又何必呢。

孟老弟是铁岭开原人,他常说,我和赵本山是同乡。他小我四岁,身材不算高,性格单纯开朗,为人热情实在,做事有恒心和毅力。去年冬天的寒冷几十年少见,三九天气温接近甚至超过零下30度,雪又落得多下得大,到处不是冰就是雪,真正的冰雪世界。清晨在外面,风吹在脸上象刀割,手脚会冻僵不服使,地冻天寒很少有人出屋,唯有孟老弟顶风冒雪坚持做保健操,从未间断。有孟老弟这个榜样,我也坚持了。元旦,大年三十,正月初一,我们两个人也照做不辍。更有意思的是孟老弟每天做操前,还要站在海滩上面朝大海高歌数曲。孟老弟的唱歌水平,我不想恭维,但他的嗓门高,声音大,有穿透力。孟老弟给我说了不少唱歌的好处――增加肺活量,促进血液循环,激活脑细胞,调节内分泌等等。说实在的,自己不具备唱歌的条件,音准、乐感、节奏、嗓子都不行,可唱歌既然对健身有那么多的好处,何乐不为。在公共场合唱歌,会引来一些人的注目,有孟老弟相伴也无所顾忌了。与孟老弟相处久了,彼此之间也谈及家庭的一些事情,其实他也有不少烦恼。女儿大学毕业在北京工作好几年了,都成家了,小两口收入还不低,但至今还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的住房。北京的房子太贵,他们买不起。不能安居,何谈乐业。孩子苦恼,当父母的也着急。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郑哥音乐方面的成就及才能引起驻地附近一些人的关注,一些专业和业余文艺演出邀他伴奏,一些寄希望孩子在音乐方面有所特长的家长请他做家教,一些爱好乐器喜欢唱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都慕名聚集在他的身边。我和孟老弟是郑哥的常客,不论什么时间去,郑哥都非常热情客气,端茶倒水,放下手中别的事情,拉琴给我们唱歌伴奏。有很多次,他正在吃饭,看见我们来了,马上放下筷子和碗。郑哥时常对我和孟老弟的唱歌进行一些指导,告诉我们如何发声,怎样换气,控制节奏,注意音准乐感等。郑哥的音乐艺术素养、水准不言而喻,可我和孟老弟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相互沟通自然困难,但正因为这样可以看出郑哥的难能可贵之处。春节临近的时候,海滨风景区管理局人员全部放假了,人去楼空,我和孟老弟约好利用郑哥值班的机会,几个人在一块聚一聚。菜是我们在家做好拎过去的。我和孟老弟说好不让郑哥准备什么东西,可郑哥不但做了好几个菜――有我爱吃的鲈子鱼炖粉条、酱猪蹄、可乐炒鸡脖,还从家里拿来了一瓶珍藏多年的泸州老窑。那天晚上,我们几个人喝了不少的白酒啤酒,郑哥拉琴,我和孟老弟唱了很长时间的歌,并且从那天起,我发现孟老弟的歌比过去唱得好了。听了我的夸奖,孟老弟还咧着嘴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有郑哥当我们的老师,能不提高嘛!”我和郑哥也会心地笑了。我们回各自的家时已近午夜,外面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过去在工作岗位上应酬之事不少,事过境迁,早已在记忆中褪去了,唯独与郑哥孟老弟这次小聚会让我余生铭记。

不知不觉这个冬天过去了,花红柳绿,草长莺飞的季节还是来了。前不久,我和老伴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到了一定的年纪,把回忆当日子过,过去了这个冬天又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多的记忆。我忘不了孩子为我和老伴做的一切,更忘不了在海滨结识的那些新老朋友。和他们在一起没有血腥、暴力和对抗,没有残酷的利益争夺,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没有卑鄙无耻、不择手段,没有龌龊的交易,没有高低尊卑、贫富贵贱。和他们在一起,你不需要绞尽脑汁,工于心计,权衡利弊,患得患失,用不着看谁的脸色,揣摩谁的心思,逢场作戏,趋炎附势。和他们在一起,你会很真实,很快乐,很轻松,这难道不也是如今社会每一个人所需要的吗?这篇关于去年冬天的回忆该结尾了,让自己在这里由衷地发自内心地向在海滨结识的朋友们最后说一句,我谢谢你们!

 

完稿于二年五月二十九日深夜

 

作者:王清峰

地址:辽宁省兴城市兴海北路首阳街道

中铁十二局疗养院住宅楼五栋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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