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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宁当代文化名人┆无冕孙徵禄

 阿福根 2016-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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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冕孙徵禄

□李木生

      在这个势利的小城里,孙徵禄是寂寞的。

      虽然他在书法艺术和古文字研究上有着相当的造诣,但是一切世俗的头衔、荣誉、职称似乎都与他无关。作为一个月收入只有四百多元的退休工人,他穷苦,更没有权势与地位。眼见着身旁一幕幕灯红酒绿、犬马声色的现代化生活场景,这个遍尝着底层百姓种种艰辛的人,依然不愿意忤了自己的性情去随波逐流,也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书法艺术在名利场上烟薰火燎。各种名目的书法展与评奖活动他全都懒得参加,就是别人以为重要常常要作招牌行招摇的什么协会组织,他也不屑于问津。在最易被埋没的民间,他孑然向前,并开出一方鲜为人知的纯净而又炽热的心境,安妥着自己挚爱的艺术。于是,他的书法就展现出了一种少有的不同习俗的味道,并因其间流动着的强大的功力而让人忌惮。加之生性的耿介与狷急,一种被有意无意的忽略,就越发地成了有关人士的“共识”,这就更加加重了他的孤独与寂寞。

      苦了大半辈子,再苦也还是个苦字,好在他已经苦习惯了。不要说外面鲜有理解,就是家里也很难有个安静的写字的环境,那没有尽头的家事杂务会时时逼迫着他。孩子失业着,他又不愿意求人也不愿意卖字,只好苦熬着。开过快餐店,卖过盒饭,都没能维持下来。总会有梦的吧,也许摊开宣纸挥洒笔墨的时候,才是他人生摒却了一切烦扰、如梦如幻般的享受了。有时一年中难得有半个月的时间侍弄这份享受,因其难得也就更加的珍惜与投入了。是谁说过“久别似新婚”的话来?像无形的风,像自由的水,像令狐冲的剑,任由没有了羁縻的心与脱去了窠臼的笔在辽阔的宣纸上驰骋。意到笔到,笔笔自然,每一道笔划里都流动着血脉,每一个字拽在地上都能如金石一样发出当当的声响。此时此刻,也只有此时此刻,创造的欢欣也就化去了他胸中的块垒。

他可以在一天之中,用楷书写下无名氏的“古诗十九首”,让久抑的激情得到自由的泼洒,也让自己久封的心绪,徜徉在古人的离愁别绪和彷徨失意里。他也可以用两年的时间,以自己堪称独步的隶书用心地写下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他哪里是在写,分明是在一遍遍地咀嚼东汉末年那个女子心上的悲、愤、怨、恨、愁、忧、凄。越是身感心承着世态的炎凉与时运的乖蹇,越是能够体验古往今来的委屈与辛酸。他写古人,也是在写自己写当今,写人生的苦难、挣扎与反叛。他的书法,是艺术,更是一种人生的展现一种生命的翔舞。也许正因为他的少有功利的牵扯,其书法才得以在当下市侩成习的大环境里展示着高迈与清新、孤傲与挺拔。去年,六十一岁的孙徵禄先生面临着眼睛失明的危险。他说真是舍不下心爱的书法,也想为失业在家的儿子留下点什么,一年里就写下了数百幅作品,成了他难得的丰收之年。


      但是知他的人走了。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还是济宁市制镜厂工人的孙徵禄,曾经有过跟随金石书画大家朱复戡学习的经历。至今他还记得,七十九岁的朱老拄着拐棍穿过泰安招待所深长的院落送他到大门口,走着说着:吴昌硕老比我大五十岁,我又比你大五十岁,孙徵禄你可得经常来找我。中国碑帖集大成者、书画大家孙育孺(济宁人),曾以“没有习气”来评价孙徵禄的书法。他曾经拿走过孙徵禄的一幅字,并这样讲述收藏的原因:“唐朝的褚遂良也不过如此。”知他的朱老已经走了十六个年头。孙育孺先生则走在更早的“文革”之中,据说因为画了一幅精彩的猫图,猫毛同音,被上纲为影射毛主席,受整悒郁而殁。

      还有一个叫孙捷先的人,与徵禄先生最是投契,谈起文物与古文字,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孙捷先原在济宁二轻系统工作,只因农村户口长期不能“转正”,遂转投山西,现在已经成为晋地成绩卓然的大学教授。谈起他,孙徵禄有些凄然地说:“他一走,连个啦呱的都没有了。”话至此,我看到有泪水将他的眼圈渍红。

      他喜欢古文字。在甲骨文里,孤独的“独”字好象就是一个人流泪的样子。他所擅长的大篆、隶书、行草,也会流泪的吗?

 

2006-3-6凌晨

 

孙徵禄说走就走了

      孙徵禄说走就走了。

      不久前他还感慨:书画家有大成就者因素之一便是长寿。真是一语成谶。69岁辞世的孙徵禄,该会怀着多少遗憾与不甘?

      正吃着饭就倒下了,脑溢血。抢救是无望的。从医院拉回家来,还在呼吸,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夫人在他耳朵上大声地喊他,问他还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就有泪在眼里潜。最恋他的小孙子也爬到他的跟前,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地喊:爷爷,爷爷,爷爷……潜着的泪便溢满了肿着的眼眶,从鬓角上大颗地滚落下来,淌入干枯如草的白发里。滚落下来,便断了最后一口气,脸就迅即灰白,与世长辞了。


      他的书法,以一句被用滥的词来形容,便是“高古”而又曲折着生命的悲凉。尽管命运压迫他,世俗故意地忽视他,但是他的书法境界早已超出流俗,成为中国当代书法的一个独立的异类,也可称之为当代书法孱弱而又狰狞着红尘气洪灾中的中流砥柱。

      曾亲眼看到过他的走笔,顿顿挫挫,一如苦寒的冬溪。一生的磨难与反抗,都融在这些字字有着生命的笔墨里。他几乎没有当红书画家们拥有的一切,房子,车子,位子,票子,“红颜”,包括子女们风光的安置,他全没有。甚至一个宽大的写字的案子,他也难得有放置的地方。他顶着一个下岗工人的头衔,孤独地沉醉在书法与古文字的世界里。小小的个子上,连件光鲜的衣服也没有,只有白苍苍的短发根根如刺地戟指着苍穹。

      他从不迷信大家,不管是古代的还是当下的。他默识他们,各各汲取上一星半点,同时也看到着他们明显的不足取处,也就让自己的笔规避之。他的目光流连于中国文字的起始处,那种本真与古朴之气就氤氲在他的笔下了。

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有着大的野心的,他在运筹着自己的变法,他要用自己和着心血的笔墨,为中国的书法的当下与后世,留下独特而又真正的作品——前提是,只要假以时日。


      生活刚刚有所好转,可以一个人住在女儿的新买的房子里,又用自己的作品换下了一屋子的宣纸,阳光般的笑容,也会偶然地现在他常如遐思的面容上。那双曾患疾的眼睛经过治疗也已经好转,可以无碍地运笔了。我前几日还与朋友们欣喜地说:孙先生终于迎来了创作的井喷期。

      可是生命戛然而止。真是猝不及防。

      世事迫煎他,连老天都嫉妒他的天才与悟性。

不少人在说他的性格悲剧。他拒绝铺天盖地的热闹的一切,非但不向任何人顶礼膜拜,还要在堂皇里挑出毛病;本可以舒舒服服走上有名有利的阳关大道,他却执拗地选择了一条坎坷不已的山间小道。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连体检也将其归入“时髦”而本能地抗拒。

      只是,总还有人默默地理解他欣赏他喜欢他,从而在他的生前让他感到了丝丝的温暖。

      有一个叫张克的青年,喜欢金石书法,崇拜他,理解他,才与他熟识不久,正在嗷嗷待哺的时候,竟突然失去了他。瘦瘦的青年,只是呜呜地哭着,伤心得哭着还在为心中的老师鸣不平:人都走了,有的人还在老师的遗像前说风凉话。


      也是沉没在民间的篆刻家孟强,前些日子曾经给徵禄先生刻过两方印,一大一小。小的孙先生特别喜爱,留下了。大的,他提出了几点意见,孟强刚刚按他的意见改正,就要送给他。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孟强,在孙先生的遗体前,哭着说着:给你送印,你却走了,走吧,让这方印也随你走吧。

      还有一个叫孙伟的人,亲近你尊敬你,并在今年为你拍摄了一生里最为让你满意的一组照片。照片是那样的形神兼备,魂魄毕现。只是这个曾将诸多底层人物收入镜头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拍摄的照片竟用在了你的葬礼上,成了你的“遗像”,也成了你留给这个炎凉人间的最后的一丝温情与留恋。

想想当今的书画家们,他们多少得意、满足与风光啊。只是在这种得意、满足与风光熏染之下的笔墨,还会有血脉的跳动与生命的力量吗?

      真正的人与真正的作品真的如此不容于当下吗?让我们记住这样一个悲剧的人生与悲剧人生里带着悲情血迹的笔墨吧。

 

2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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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监制/宋恩学 主编/鲁翔 编辑/王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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