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书法| 徐渭《七律春园细雨诗轴》赏析

纵横恣肆 气势豪迈

——徐渭《七律春园细雨诗轴》赏析

陈伟彬

徐渭《墨葡萄》

“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这是徐渭的《题墨葡萄诗》，这首诗概括了他命途多舛的一生。他是集天才与压抑、反抗与宣泄于一身的典型书画家，将自己的悲愤和怀才不遇之感融注于笔端，加上天生不羁的艺术秉性，创造了一幅又一幅书画作品。

徐渭

徐渭，初字文清，改字文长，号天池道人、青藤等，是一个诗、文、书、画、戏曲乃至军事韬略兼善的天才。

对他的书法成就，后人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袁宏道说：

“文长喜作书，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予不能书，而谬谓文长书当在王雅宜、文徵仲之上，不论书法而论书神，先生者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

黄宾虹这样评价徐渭：

“有明一代，惟徐文长一人有笔有墨，高出唐宋文仇之上……青藤书法变极佳，纯系苏米嫡传。”

尤其是郑板桥和齐白石，更是对徐渭推崇备至。徐渭的出现，最大程度地冲垮了古典主义书法传统所确立起来的秩序感，并且冲击了帖学书法的古典形态学范型，扭转了书法前进的方向，使书法面临一场新的革命。

徐渭《女芙馆十咏》（局部） 

徐渭对自己的书法极为喜欢，自谓“书法第一，诗第二，文第三，画第四”。他最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笔墨恣肆，满纸狼藉，并且经常在作品中题诗题句，借题发挥，抒写对世事的愤懑。这样的草书没有按照草书的点线运行规则，它断断续续，一笔连写数字的情况不多，单个字看，不少字不是草书，但通篇看去，却又比狂草更草，纯粹将书法的点线作为一种宣泄情感的方式，给人以强烈的动荡感和视觉冲击。初看貌似狂放不羁,其实暗含秩序，体现出他深厚的书法功底。徐渭《七律春园细雨诗轴》就是这种书风的代表作。

左：徐渭《题墨葡萄诗》

右：徐渭《七律春园细雨诗轴》

《七律春园细雨诗轴》，行书纸本，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欣赏这件作品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的运笔速度快，有飞流急瀑之态势；字形则大小参差，错落有致，浑然天成；章法纵横潇洒，字距行距几乎被压迫殆尽，使作品产生丰富的视觉效果，从而造成巨壁压顶的强烈气势。具体来说，这件作品墨色层次变化丰富，节奏韵律感鲜明；用笔沉着浑劲，笔势飞动，常有出人意想不到之笔，用笔忽提忽按、忽扭忽挫，笔画忽粗忽细、忽轻忽重，线条粗不显滞，细不显浮，屈曲盘绕，极尽妍态，有着极强的节奏韵律感；体势于平中生险，于险中生奇，通篇气势豪迈，波澜壮阔，寓刚健奇崛于萧散闲逸之中，充分体现了徐渭书法的风采。

 

《七律春园细雨诗轴》只是徐渭众多作品中的一个缩影，他的作品给予我们最强烈感受的是才横笔豪，是强心铁骨，是一种磊块不平之气，是他旷古雄怪的反抗精神。其实，徐渭作品的风格与明中后期的时代紧密联系着。明朝中后期书坛是一个保守与革新并行、恋古与创新相互激荡的时代。在王阳明“心学”和李贽“童心说”、黄宗羲“原君”等个人解放思想的影响下，涌现出一批大胆求变甚至追求狂怪的书风。徐渭和后来的横跨明清两代的王铎、傅山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徐渭堪称这种狂怪书风的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