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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卦 师 下坎上坤 师，贞。丈人，吉，无咎。《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六三：师或舆尸，凶。《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六四：师左次，无咎。《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舆尸”，使不当也。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商周之际，年轻人要想建侯立业，最好的途径就是沙场树军功。作为姬发，需讼是文治，师比是武功，经过这两个方面的锤炼，他才在众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为王位继承者。 师，古代军队编制的一级，二千五百人为一师。在此代指军队。师卦以一次完整的战斗过程阐述了战争规律。 师，贞。丈人，吉，无咎。——行军打仗，需思虑周密。老成持重则吉祥，不要犯过失。 丈，古时对长辈男子的尊称。《大戴礼记》：“丈者，长也。” 带兵打仗，要多动脑。丈人，在此指德高望重、老成持重的人。这样的人带兵才能稳住军心，准确处理军情。 毋咎，不要犯过失，因为你的一点疏忽就有可能导致成千上万人丢失性命。 《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xù众。 水在地中，就像军队来自百姓。君子仿效此象，通过容纳百姓的办法来积蓄兵源。 “兵农合一”是周代兵役制度的一个基本特点。平时耕田，农闲训练，战时每家出一人应召参战，所以民力之多寡，是军力之根本。汉代以后这个制度发展为“寓兵于民”的军屯制。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军令如山：出兵打仗要军纪严明，军令不一则凶险。 律，本义法律，法令。多指具体的规则、条文。 否pǐ，闭塞，阻隔不通。 臧zāng，成功。《左传》：“执事顺成为臧，逆为否。”否臧，成败、善恶、优劣。 初六相当于军队出征前在阅兵场誓师的画面。号角齐吹，主帅宣布军规军纪，比如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等。 打仗，先强调军令。军令如山，一视同仁，才能提高战斗力。凭着个人好恶，或者人情贿赂有偏有向，执法不一，是谓“否臧”。一支纪律松弛、管理混乱的军队，军令就无法贯彻下去，也就注定没有战斗力。 《尉缭子·战威》：“明法审令，不卜筮而事吉。”打仗不是靠卜筮天赐，而是靠军纪实力。金人之所以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就是因为岳飞治下的岳家军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号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军队以军纪严明为先，丧失纪律、军纪混乱的部队如同一盘散沙。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稳步推进：主帅稳坐中军，吉，不要犯错。君王接连嘉奖犒军。 锡，通“赐”。给予，赐给。锡命，天子赐予的诏命。 初六出征，九二则是进军途中。 在师中，是说将帅跟部队在一起，没有躲在后方享福。商代的军队建制分右、中、左三师，主帅都是坐镇中师。 毋咎，不要做错事。这里所指的错误有多种可能，比如行军宿营、战略战术等。 行军宿营最容易犯的错就是骚扰百姓，无咎则是指要杜绝此类事件。比如曹操治军以“军法甚严”著称，夏侯敦所领青州兵“劫掠民家”，于禁领兵“于路剿杀，安抚百姓”，青州兵诬告于禁谋反。曹操不仅惩责了夏侯敦治兵不严之过，而且对于禁大加褒奖，“赐以金器一副，封益寿亭侯”。攻冀州时，曹操号令三军不得骚扰百姓，“如有杀人鸡犬者，如杀人之罪”。 总之，一路上秋毫不犯，爱护百姓，大军长驱直入，所向披靡。捷报频传，君王不断地派人接济补养、犒赏三军，以鼓舞士气。 《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天宠，上天的恩宠。怀，心里存有，包藏。邦，古代诸侯的封国。刘师培《古书疑义举例补·虚数不可实指之例》：“古代邦国狭小，虞夏之交，计有万国，而后世遂有万邦之语。” 主帅恪尽职守之所以吉祥，是因为能够懂得感恩君王的信任和重托。 君主多次给予表彰，是因为九二心存爱民之心，一路上军纪严明，不骚扰路过的诸多邦国，也不抢掠被攻占的城邑，将君主的仁德施布天下。 六三：师或舆尸，凶。——前锋受挫：部队伤亡众多，凶。 或，有人，也许。在此指阵亡者。 舆，车厢，后泛指车辆，尤指马车。此处用作动词，指运载。 作战失利，大车拉着阵亡将士的尸体回来。至于六三失败的原因，这里没有说，以后讲到比卦六三的时候就知道了。 《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大无功，打了大败仗也。 六四：师左次，无咎。——进退有度：部队后退驻扎，不要冒然再战。 次，临时驻扎。夏商周，朝官尊左，凶事、兵事尊右。左次是退守之地，处于被动局面。 六三大败之后，主帅审时度势，退军三舍，重整旗鼓，准备一雪前耻。 毋咎，不可犯错。即先摸清敌情再说。 总之，受挫后该怎么办呢？退师防守，高悬免战，在想出取胜办法之前，不要轻易出战。 《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由于用兵之道就在于因敌制宜，当进则进，当守则守。所以退师防守而不冒进，并没有错。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防守待机：就象田地里有些禽鸟在吃庄稼，应当拘拿散布流言者，不要使军心动荡。依然要任用长子统率部队，换上其他子弟情况会更糟，临阵换帅是大忌。 执，拘捕，捉拿。 言，说话。 帅，军队中最高级的指挥官。在此用作动词，统帅，率领。 长子，周文王的正妃太姒为其生十子：依次为伯邑考、武王发、管叔鲜、周公旦等，史载伯邑考在姬昌羑里被囚时前去营救，被纣王杀害。所以这里的长子应该就是指的武王姬发。 弟子，为人弟者与为人子者。在此相对于长子。 从进程上说，此时战斗进入了僵持阶段，由于主人公这边收缩战线转入全面防御，对方强攻不下，一时也无可奈何，于是开始派间谍到后方实行反间计。 田有禽，农田里有许多禽鸟在吃作物，比喻敌方派来的造谣者，以及不明真相的传谣者、朝廷上吹风说闲话者等。 利执言，对于这些散布谣言，蛊惑人心者，应当抓起来。 毋咎，不能任由谣言扩散，动摇军心、民心。 此时，正是考验君主判断力的关键时刻。是听信那些流言蜚语临阵换将，还是继续信任当初选中的主帅呢？ 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以一时的成败论英雄。在此，君主英明果断，一锤定音：继续让长子统帅部队，如果让其他子弟统帅，伤亡会更多，那种想法是极端错误的。 “长子帅师，弟子舆尸”的句式类似于坤卦的“西南得朋，东北丧朋”，指“长子帅师则得，弟子帅师则丧”。 总之，在这个非常时期，为了维持局面就需要掌控舆论，对动摇军心、蛊惑人心者严厉制裁。对于在前方作战的主帅，则要给予充分信任和支持。 《晏子春秋》：“国有三不祥，是不与焉。夫有贤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样才能充分发挥人才的最大主观能动性。长平之战在秦国反间计下赵孝成王将主帅廉颇换为赵括，明末崇祯在魏忠贤余党挑拨和皇太极反间计下残杀袁崇焕，都是用人多疑的失败典型。 《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弟子舆尸”，使不当dàng也。 依然任用长子作为军队的主帅，是合乎中道的行为。任用次子作为主帅之所以会招致“舆尸”之溃败，是因为用人不当，不该这个时候换个能力更差的人为将。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决一死战：君王传来命令，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胆怯的人不要参加。 大君，天子，君主，在此指商王。 国，邦国。殷商之时，天子有天下，诸侯封地为国，大夫食邑为家。开国承家，指建立邦国，继承封邑。孔颖达疏：“若其功大，使之开国为诸侯；若其功小，使之承家为卿大夫。” 经过修整，元气恢复，一切准备就绪。这一爻的描述就象一个总攻前的动员大会：长子登高疾呼——决战就在眼前，大君说了，杀敌立功者可以封侯拜爵，光宗耀祖，胆怯的人可以不参加，勇士们冲啊！ 《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纠偏谓之正。君主传来命令：将士们，不要气馁，重新振作起来杀敌立功。 小人，古代指地位、能力低的人，在战场上则应指胆小懦弱的人。邦，古代诸侯的封国，在此即指岐周。 不要让退缩怯懦的人去冲锋陷阵，因为他们必然会影响我军的气势与战斗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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