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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野蛮的世界

 昵称535749 2016-10-16
2016-10-13 10:01 | 豆瓣:灰土豆

看,这野蛮的世界

今年五月份,Phaidon出版社出新画册一本:《这野蛮的世界》(This Brutal World)。这本书里的建筑,都是粗野主义(Brutalism)风格的。对我来说,这些建筑,如此野蛮,却又充巨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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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些粗野主义的建筑,我感到莫名的熟悉。在小时候,城市里有一些巨大的工厂,以及新建起来的立交桥,都是庞大的水泥建筑。简单、直接、粗糙。在城市发展的过程里,许多这样的建筑被拆掉了,也似乎从记忆里消失了。

国家经济转型之前,我们许多人,不管生活在城市还是乡村,记忆里恐怕都这样的建筑存在。这也许是这本书能对我产生冲击的一个原因。

但这些建筑能吸引人的心灵,不可能只有这种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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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这本书作者彼得·查德威克(Peter Chadwick)的说法:“我对混凝土、工业建筑景观,以及后来我明白是‘粗野主义’的那些建筑产生强烈兴趣,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查德威克在英格兰东北部城市米德尔斯堡(Middlesbrough)长大,在他年轻的岁月里,他的美学观念受几何形式的、粗硬的混凝土大型建筑的统治,这些建筑星罗棋布于他生活的环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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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德尔斯堡曾经的工厂建筑

“那些化工厂、钢铁厂不仅仅统治了镇子中心的地平线,它们也提供了一种无情的、不断哐当作响的金属工业背景声。这工业景观与金属声的碰撞,发展并塑造了我在建筑以及音乐上的品味。”

之后,在伦敦东区那些被战争炸毁的城市建筑残余中,查德威克看到那些幻想般的建筑和大胆的住宅地产纷纷涌现,非常着迷。这些建筑,并不是总能在战后的维多利亚式风格环境中融洽地存在。他说,“这些新的水泥建筑和社会房屋,有时看上去就像是从另一个星球来,要把地球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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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轰炸的伦敦城

查德威克在大学里学习设计,而他的这种品味也影响了他的学习。“我在那些混凝土建筑表面的形状、我所喜爱的唱片封套,以及我在大学学到的由约瑟夫·缪勒-布洛克曼(Josef Müller-Brockmann)与维姆·克劳威尔(Wim Crouwel)创造的网格系统(grid systems)之间,看到了明显的平行线。”

而他也于此明白,他所喜爱的那种建筑风格的名称,叫做粗野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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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野的诞生

“粗野主义”这个词,最初是瑞典建筑师汉斯·阿斯普伦德(Hans Asplund)用来描述瑞典城市乌普萨拉的一栋别墅(Villa G?th),他最初使用的是瑞典语。在英国,这个词被建筑师埃里森与彼得·史密森(Alison and Peter Smithson)夫妇采用并发扬光大,用来形容他们所全神贯注的一种特定建筑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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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Brutalism”在绘画中也代表野兽派艺术,但这种美术风格,与这个词所指示的建筑风格大相径庭。

最著名的粗野主义建筑师代表是瑞士建筑师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代表作品,是他1952年设计的马赛公寓(Unité d'Habitation),以及1953的印度昌迪加尔(Chandigarh, India)的议会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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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公寓(Unité d'Habit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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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昌迪加尔(Chandigarh, India)的议会大厦

在20世纪中叶的英国,也就是查德威克生活的地方,粗野主义有非常迅猛的发展势头。因为二战中的毁坏以及经济萧条,许多社区寻求一种便宜的建筑和设计方式以提供低成本的住宅、商业中心以及政府建筑。当然,也有很多设计师在有充足预算的情况下也仍然选用粗野主义风格,因为他们欣赏它的“诚实”、那种雕塑般的质感,或者这种风格中蕴藏的绝不妥协的、反资产阶级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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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布西耶所代表的粗野主义街道背后,蕴藏着社会进步的意图,它使粗野主义逐渐发展成一种在快速发展的现代城市建设房屋的积极选项。

这种风格,通常由重复的模块化元素组合,形成大规模的,具有单一功能的区域。建筑各个部分之间直接连接,没有遮掩,并以此聚合成一个整体建筑。混凝土在建筑上的使用,展现它原始的、沉重的、不经修饰的粗糙质地。这种质地,与建筑的那种以精英艺术形式设计的、高度精制的形状产生极其强烈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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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野的哲学

粗野主义也是一种建筑哲学。它总是与社会主义乌托邦的理想相联系,那种无产阶级的整齐划一,在这种建筑上熠熠发光。在这种风格流行的顶峰,许多设计师是这种理想的坚实支持者,特别是埃里森与彼得·史密森夫妇。彼得曾说过:

“假如不把粗野主义试图客观地对待现实这回事考虑进去——社会文化的种种目的,其近切性、技术等等——任何关于粗野主义的讨论都是不中要害的。粗野主义者想要面对一个大量生产的社会,并想从目前存在着的混乱的强大力量中,牵引出一阵粗鲁的诗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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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风格在1960年代中期至1980年代晚期的欧洲共产主义国家中,占据了重要位置。(包括保加利亚、前捷克斯洛伐克、民主德国、苏联、南斯拉夫等等。)在捷克斯洛伐克,粗野主义的建筑风格,成为迅速创造一个“国家”和“现代社会主义”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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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代, 捷克斯洛伐克酒店Panorama Hotel

不光在欧洲,在1960年代晚期的北美,因为大学的急速扩张,这种低成本、容易快速建造的建筑风格也在美国和加拿大的大学里铺开。1958年,保罗·鲁道夫(Paul Rudolph)设计的耶鲁大学艺术与建筑大厦(Yale Art and Architecture Building)是这场运动的开端。而鲁道夫设计的麻州大学达特茅斯分校(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Dartmouth),是完全以粗野主义风格建立起来的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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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鲁大学艺术与建筑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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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州大学达特茅斯分校

粗野的批评

粗野主义风格有许多崇拜者,但也有很多反对者。当许多粗野主义建筑历经时光,年久失修,有一些岌岌可危,而更多的已经毁坏了。这种美学也逐渐成为贫穷、反社会行为和糟糕的城市规划的代名词。

在对这种风格的批评中,最严苛的来自于英国查尔斯王子。他有关建筑的演讲与文章都严厉谴责这种风格,他说许多这种建筑就是“一大堆混凝土”(piles of concrete,piles也可以理解为痔疮,那么这种建筑就是“混凝土痔疮”),“应该被德军飞机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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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严苛的批评来自于英国作家、政治评论员安东尼·丹尼尔斯(Anthony Daniels),他写文章说这种建筑代表了一种欧洲哲学的极权主义,一种“精神、智慧与道德的畸形”。他称这种建筑是“冷血的”、“无人性的”、“丑陋的”以及“荒谬的”。

他还提到,这种钢筋混凝土并不会优雅地“老去”,而是在时间中“剥落、那沾满脏污并衰败下去”。

尼古拉·科斯皮尔(Nicolas Grospierre,摄影画册Modern Forms: A Subjective Atlas of 20th-Century Architecture作者)认为,这些建筑的糟糕状态,“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社会发展失败的完美展现。”

但这些批评并没有阻止人们对这种建筑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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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会觉得不安,因为他们觉得粗野主义是对现实如此荒凉而真实的表达。特别是当有些建筑被时间摧残,剥蚀了自身建筑材料的时候。它像是由不断敲响,但从未实现的时代丧钟凝结而成的伟岸的混凝土雕塑。

但另一些人,比如查德威克,在那些直线中,那些水泥墙和栅格中,在这些建筑的极端冷峻中,从仿佛密不透风的绝望气息里面,望见人类的滚烫的野心和对乌托邦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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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粗野的建筑

在书中,彼得·查德威克试图解释他对这些粗野建筑的挚爱,不是通过文字,而是像这些建筑本身一样,通过粗钝的、直接、诚实的简单来解释。那些照片通常只附上了名称、时间、地址以及设计师,没有关于建筑的历史、现状的介绍。每栋建筑就那么用自己的躯体诉说着自身的一切。

一张又一张看上去奇异的、纪念碑式的结构在一张张黑白图片上呈现,组成了《这野蛮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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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德威克带着我们对那些最杰出的,以及那些不为人知的粗野主义建筑作品进行了一番调查。从20世纪伟大的设计师作品,比如勒·柯布西耶、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路易斯·巴拉甘(Luis Barragán)、 奥斯卡·尼迈耶(Oscar Niemeyer)、路易斯·康(Louis Kahn),并能看到这些人作品的观念、风格潜移默化地影响到21世纪的那些由大卫·奇普菲尔德(David Chipperfield)、安藤忠雄、SANAA建筑事务所以及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等人创作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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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德威克在他的许多建筑照片下面放置了一些引言。他明白,建筑设计涉及多种学科、领域的本质,而他自己对音乐则有着强烈的热情,于是,他不仅使用建筑师的引言,还会从诗歌、电影中截取段落,使用Joy Division乐队、大卫·鲍伊(David Bowie)、里奥纳德·科恩(Leonard Cohen)、The Human League乐队、Pulp乐队的歌词,用拥有强烈个人感情的文字表达去与那些混凝土建筑产生文字与画面的对位。

比如,在德国劳济茨地区观景台的照片旁边,使用了Joy Divison的歌曲《Disorder》的歌词。

「在第十层楼,在后楼梯的下面,那是无主之地;灯光闪烁,车辆撞毁,现在越来越频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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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塞尔·布鲁伊尔(Marcel Breuer)设计的圣约翰教堂(St. John's Abbey)照片下面,是一句来自极简主义音乐家菲利普·格拉斯(Philip Glass)的尖锐引言。

「一种新的语言需要一种新技术。如果你想说的东西不需要一种新的语言,那么你大概就没说出什么新东西来。」

这句话,展示了那些催动粗野主义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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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凝土乡愁

查德威克40多岁了,他说:“我觉得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对粗野主义是有一种乡愁式的反应,它们会带我们回到童年。”许多建筑,几十年前花费很少的钱迅速盖起来,现状都非常不好。而这种建筑也不容易保养与维修,不如炸掉重盖,反而便宜。

在当时,那些混凝土还十分清新,还未变得潮湿。而现在,我们只能看着童年的遗迹粉碎和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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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粗野主义的影子不会完全消逝,就像童年在人心中植下的种子不会真正消逝,现在的许多建筑实际上仍受到这种风格的影响或从中汲取灵感。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在书中找到扎哈·哈迪德及合伙人事务所设计的位于法国蒙彼利埃的PierresVives政府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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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蒙彼利埃的PierresVives政府大楼

查德威克说,“她的结构由一些非常原始的混凝土特征所支撑”,而哈德迪这样的建筑师与几十年前的风格之间有很强烈的联系。

而这,也是他想在书中呈现的,连接历史与未来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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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网站请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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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原稿是给公众号[班门]写的,微信号:Banmen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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