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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盟”里的刀剑与沧桑

 木柳书屋 2016-10-22

  

 

“会盟”里的刀剑与沧桑

 

(本文转自:凯风网浙江频道 供稿:志贤)

导语

毫无疑问,G20峰会是近期最热门的词语,你不但会在微信上经常看到,甚至和朋友吃饭聊天时你都会听到别人谈论它。但你知道吗?类似的“峰会”其实在我国古代就有。不过,那个时候的“峰会”,古人称之为“会盟”,也是国家之间外交政治的重要手段。今天我们就来穿越一次,看看我国古代那些重要“会盟”的刀光剑影。


凯风网浙江频道 供稿:志贤 编辑:湖一亭 仲德

“会盟”里的刀剑与沧桑

  一、风云际会的舞台

说起会盟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充满神话色彩的上古洪荒时代。有学者从甲骨文与古文献推测,“会”与“盟”曾经是分离的,“会”原是一种古老的器皿,后来变成了部落联盟定期聚会议事的符号;而“盟”字,本就是“明”与“血”组合而成的会意字,比如“歃血为盟”,可以看出上古时期的会盟除了议事,还要举行神秘的仪式,估计是古人想要借助某种玄幻的力量达到结盟的目的。

  

涿鹿之战 

相传,黄帝会合诸侯与蚩尤大战涿鹿时,曾举行过“血盟”,诅咒敌人蚩尤,并祈求上天的“洪荒之力”与神仙们助阵打败蚩尤。于是在神话传说中,就出现了“九天玄女”等仙界的“援兵”。相比之下,周武王和姜尚联合导演的“孟津之盟”,更像是一次联合军事演习。当时,周武王在行完祭礼后东巡至孟津(今河南孟县西南)检阅三军,八百诸侯不期而会。

  

八百诸侯会孟津 (油画) 

会盟正是高潮的时候,姜子牙突然下令东渡黄河,宣布“后至者斩”。更有趣的是,联军渡河未到岸边(东岸是商纣的地盘),武王、姜尚以“未知天命”为理由便下令回师了。灭商的“洪荒之力”,是来自政治军事等各方面力量的总和。

谁主沉浮 

周灭商之后,确立了“周式”的“朝会盟”制度,即“三年一朝,六年一会,十二年一盟”。西周会盟,一般多发生在天子与诸侯、大臣之间,共主是名符其实的老大。 可后来随着王室衰微,东周的社会秩序面临重新洗牌。“礼崩乐坏”,象征周天子权威的“朝会盟”体制遇到了空前挑战。

  

周天子通过“朝、会、盟”实现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战国时“周式会盟”式微,神灵与道德很难有什么约束力了,诸侯更迷信武力和变法,会盟骤减。秦朝,则由法律取代了会盟。会盟彻底边缘化了。汉朝时,汉高祖刘邦曾主持“白马之盟”,为汉室四百年国祚铺路,这“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的盟誓效果,竟比刘邦亲自发一道诏书还管用。魏晋以降,周式会盟更加罕见,只在乱世或危机时才偶尔出现,情形也与先秦时迥异。

  二、八百诸侯的危机

粮食协定 

公元前651年,齐桓公召集鲁、宋、卫、郑、许、曹诸侯在葵丘会盟,周天子也遣使参加,盛况空前。在这次著名的八国峰会上,签订了五项盟约。有意思的是,这份由齐桓公、管仲主导下的春秋版“和平共处五项协议”,居然还有“无遏籴”(不准限制粮食市场)这类条款。

  

齐桓公“九合诸侯” 

这奇怪的“粮食协定”背后,正隐藏着八百诸侯的共同危机。那个时代,由于所谓“南夷(指楚国)与北狄交(侵)”的威胁,周军却不给力,列国一盘散沙。大国想拉拢小国,小国则寻求保护,会盟便此达成。霸主们通过不断会盟签订盟约,聚集有生力量,对抗危机。于是,会盟成了一种时髦。据统计,自鲁隐公至鲁哀公的255年中,仅国君亲自列席的会盟便高达66次。

霸主并不好当。“尊王攘夷”,意味着要为盟国谋求共同安全,除了四处打仗,还得谋求互惠共赢,而战争总是伴随着饥饿与灾难。齐桓公、管仲于是在葵丘峰会上提出,各国不得限制本国的粮食对外出口。齐军四处征伐,这条规定也方便了齐军在出征沿途就地解决后勤保障。如此“前卫”的贸易学思维,应该来自管仲的智慧。至于齐军购粮是否打白条,就不得而知了。

  

春秋后期的晋、楚争霸 

齐国衰落后,其“国际经济秩序”的控制权告终结。楚国开始崛起北上,而晋国却南下争霸,两国时而“热战”,时而“冷战”,交替称霸。像“践土会盟”这样的诸侯峰会,几乎成了重耳复仇的“神器”。晋、楚百年争霸简直是诸侯的噩梦。小国不得不先后向晋、楚缴纳“保护费”(贡赋),后来,两个老大竟然同时坐庄——第二次“弭兵之盟”(公元前546年)峰会上,共尊晋国和楚国为盟主,诸侯得同时向晋国和楚国进献贡赋。

战败称王 

更奇葩的会盟,是战国中期的“徐州相王”——这实际上是一场战败者的封王大会。公元前334年,魏惠王率领韩国和一些小国到徐州(今山东滕县东南)朝见齐威王,尊齐威王为王,齐威王不敢独自称王,于是也承认魏的王号。当时魏军刚惨败于秦,而魏惠王也早已称王。这两个“笑点”,使这场会盟跻身于史上最搞笑的峰会之一。

  

令人跌破眼镜的“徐州相王” 

可是,“战国七雄”却正面临着严重的危机。当年的八百诸侯所剩无几,昔日的缓冲区荡然无存。一度很嚣张的魏国如今四面受敌,在强秦崛起后更是首当其冲。对于齐、楚来说,魏、韩便是新的缓冲区。于是,齐、魏、韩通过“徐州相王”成为踏上合纵之路的第一梯队。会盟的主题,从此变成了合纵或连横,战国会盟也成了纵横家的舞台。

  

战国时期的会盟 

其实,比政治危机更严重的危机,是诚信道义的沦丧。战国背盟的失信已是司空见惯,有的“朝秦暮楚”,还有的愣是把“六百里”改成了“六里”。到了战国后期的会盟里,也只剩下了阳谋与刀剑,其余的,不是灌水为主,便是打酱油的。当然,难得还有几个有节操的,秦赵“渑池会见”时杀出个蔺相如,已算是神来之笔了!

  三、乱世枭雄的盛宴

大风起兮 

  

秦末义军会盟于彭城 

秦末,以楚怀王(义帝)为首的各路义军在彭城会师。这位少年版“怀王”是第二任“临时反秦盟主”,前任当然是陈王(陈胜)。义帝的来自于昔日曾担任“合纵长”的老楚怀王。大战在即,按老规矩有“三部曲”:歃血、盟约、誓师!那些复辟的六国贵族,作为“老合纵俱乐部”的VIP会员,遣使会盟,自然一个都不少。而“先入关中者为王”,这一怀王之约,对第一个进关中的刘邦太重要了。可诡异的是,有关彭城会盟的情况,《史记》中却语焉不详。

  

刘邦大军进入关中咸阳 

彭城峰会的第二个“分会场”是巨鹿。“作壁上观”的六国诸侯,在司马迁笔下完全成了一堆废物......巨鹿峰会,把战事整整拖延了半年之久,项羽利用假会盟突袭章邯,仍然无功而返。项军的真实战力不过如此,却仍被太史公几乎吹成了战神。但是巨鹿却让项羽裹挟了六国,组成了一个新团队,怀王的地位就此名存实亡了。

  

影视剧中刘邦项羽会盟场景 

第三个分会场是咸阳。项老大有的是实力,刘亭长有的是“约定”。人家用实力说话,“与关中有约”的刘邦无奈,被迫在步步惊心的鸿门宴上宣布弃权。然后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分封了十八路诸侯,反秦联盟宣告完成了历史使命。

项羽陶醉在咸阳分封后的表面和平,却浑然不知危机临近——当时人心思治,盼望的是统一。谁远离关中,作出头鸟,去当什么“共主”,谁便是牺牲品。毕竟封王建国的土壤,已随着秦一扫六合而奄奄一息了。所以,陈王、怀王都死于非命。项羽是第三个,最后死无全尸。

虎牢关前 

汉末董卓之乱,历史再次进入拐角处。袁绍,这位关东诸侯讨董卓联盟的盟主,在这场动乱中扮演了一个极不光彩的角色。

当时的袁家,四世三公与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背后,一个拥有庞大实力、代表着关东世家豪强的利益集团已成型N年。汉朝赏赐的“蛋糕”不够吃了,各大家族如今觊觎的是分蛋糕的权力。在窦武、陈藩及“党锢之祸”的成批炮灰倒下后,袁绍们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即便没有屠户出身的何进当冤大头,他们也绝不允许“十常侍”或任何人做拦路虎。鼓动何进跟宦官们火并的是袁绍,给何出馊主意召地方军进京也是袁绍,发动兵变打进皇宫的也是袁绍,最后因为害怕董卓扔下烂摊子跑回河北的还是袁绍!

  

盟主袁绍及“十八路诸侯” 

袁绍一手搞乱了国家,胜利果实却让关西土豪董卓夺走,居然异想天开打算另立中央,想让幽州牧刘虞称帝,遭到拒绝后,干脆就开始“北据燕、代,兼沙漠之众,南向以争天下”。碰巧东郡太守桥瑁假借朝廷三公的名义、伪造布告传檄四方诸侯,当下一拍即合,这才有了“酸枣会盟”。汉献帝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关东联军在酸枣(今河南新乡)共同推举袁绍为盟主,组成联盟讨伐董卓。

  

关东诸侯的酸枣会盟 

虎牢关前,在《三国演义》中是决定国家命运的所在,而历史上的讨董战场还包括了荥阳、

鲁阳、河阳津等地。跟董卓打过硬仗的,也只有孙坚、曹操、王匡等寥寥几路人马。“袁大盟主”自始自终都躲在后面,装模作样叹息:可惜颜良、文丑没来!诸侯们的心思都类似:打赢了,他们可以位列功臣,登堂入庙分蛋糕。可是董卓的西凉军是块硬骨头,于是袁绍一众进退两难。

  

关东诸侯讨伐董卓 

其实在反董之战前,冀州牧韩馥与部下刘子惠的一次对话,就已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当时韩馥刚接到檄文,问:是选择“助袁氏”,还是“助董氏”?刘子惠答:兴兵为国,何谓袁、董!所以,等董卓迁都长安以后,对关东诸侯来说,反董之盟便无任何价值了。历史从此进入乱世。

  四、城下之盟的逆转

不胜而胜 

再次统一后的唐初,又面临一次重大考验,也是一次“奇迹”。话说李渊起兵太原时,为防止东突厥背后捅刀子,便与颉利可汗订盟。大意是双方互不侵犯,李渊定期上缴保护费。像这种勾当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五代后晋、北汉这些割据势力都干过。为打内战、争天下,一些军阀常与漠北势力勾连,却经常养肥了对手,一不小心还会引狼入室。李渊还算是谨慎的。李家入关中后,颉利仍不时南下劫掠。但那时天下不宁,李唐只好忍气吞声。可是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

  

大军兵临长安城下 

李世民登基的头一年(公元626年),胃口越来越大的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率10多万军队大举南下,攻至泾州,逼近长安。唐太宗与颉利可汗在渭水隔河谈判,怒斥对方背约。之后,双方杀白马、订盟约,突厥退兵。一顿臭骂,突厥就害怕了?当然不是。“渭水之盟”是不折不扣的城下之盟。李世民只带六骑上阵是疑兵之计,他的对手却迟疑了,然后是破财消灾(“空府库”)以求突厥退军,说白了就是战争赔款。加上泾阳一战,颉利被唐将尉迟敬德挫了锐气。估计没有胜算,又赚了一大把,于是颉利见好就收,“不胜而胜”。

  

渭水之盟,唐太宗六骑退敌 

渭水之盟是订的不平等条约,是李世民的奇耻大辱。但颉利却没有料到,不出数年,在唐军的猛烈反攻下,局面顿时逆转。毕竟,他遇到的不是一般帝王,而是唐太宗这种“孤胆帝”!两国从此攻守易势,大唐开启盛世模式,各族人民也迎来了和平共处时代。再回首渭水之盟,究竟是谁“不胜而胜”已是不言而喻了。

不败而败 

与“渭水之盟”正好相反,宋朝皇帝创造了古今罕见的“不败而败”的记录。

宋真宗一朝的军力,并非不堪一击。除了妇孺皆知的杨家将所打的那些惨烈战役之外,宋军曾多次打败辽军,比如威虏军会战,瀛洲保卫战。澶州一战,当宋真宗现身城楼一刻,宋军士气大振连大将萧挞凛也阵亡于澶州城下。而此时各路宋军云集,辽军腹背受敌,宋军完全占了优势。可宋真宗却愣是让剧情反转,请看“澶渊之盟”制造的“大数据账单”:每年送给对方绢20万匹,银10万两;双方永为兄弟之国。至此,历史也无语了。

  

宋辽议和达成“澶渊之盟” 

其实,宋真宗当初硬着头皮上城楼,主要是迫于寇准等人的压力。跟渭水之盟上的唐太宗那种胆识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而这种风格也并非真宗一人独享,自从“烛影斧声”成谜以来,有宋一代盛产这类皇帝、文臣,连胜仗也可以作成败局。不过,“澶渊之盟”一直存在争议,也有人认为是促进了宋辽的贸易总额GDP,是一场“货币战争”以及和平交流云云。

  结语

会盟是历史现象,无论是城下之盟还是争雄之会,霸主强臣或天子诸侯,风云际会或风流云散,都一如滚滚长江逝去。会盟也是人类政治智慧的集大成者,在游戏规则的制定与调整之外,更饱含着亿万人类对未来和平前景的美好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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