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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条文章

 aiku0586 2016-10-23

作为常年活跃在微博上的女性,我发现自己经常被人贴上女权主义的标签,有些人认为,女权主义者就是想太多的女人,但作为一个莫名其妙被贴上女权主义标签的女性,很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们就不嫌男性哲学家想太多呢?还是你们依然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直接受害者?要知道,在距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十九世纪,女人不能外出工作,不能学习许多男性认为不适合她们的学科,女性没有选举权,女性结了婚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归属于男性,离了婚的女性甚至没有探视孩子的权力,而今天你们可以在这里嘲笑别人是键盘侠,理中客,抱歉,无论你是男是女,所有这些曾经的不能成了可能,都是女性想太多最后付诸行动披荆斩棘的结果——佛语里常说般若,就是觉悟的智慧,思考产生智慧,智慧的世界才能接近平等——抛开性别,作为大脑的运作,你我并无不同。

既然如此,作为一个赶鸭子上架的“女权主义者”,我就来聊聊影视和文学创作中对弱者有哪些视觉是应该警惕和避免的。

最近一直在看韩剧《信号SIGNAL》,坦率的说,我很欣赏韩剧里极为鲜明的社会公民责任感,剧中的警察李材韩,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一开始我甚至不喜欢他,虽然抱着一颗除暴安良的心,对工作兢兢业业,但大脑不会转弯,鲁蛮冲动,上司摆明着一副恨不得内心撕碎他一千遍的心,他还在蠢蠢的跟人家争,有一次,他又去跟上司说,最近发生的两起杀人案件很可能是连环杀人,如果不尽快解决,可能会有更多人受害,结果上司认为这种杀人案就是烫手山芋,你丫的别给老子找麻烦影响老子升官,李材韩愤怒的望着上司,问道,请问如果这些受害者是权贵阶层的女性,你还会这么说吗?上司冷冷地回道,她们跟这些受害者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这些事是不可能发生在她们身上的。这时李材韩掷地有声地回道,正因为您选择了权贵的世界,所以我必须和这些受害者站在另一世界。

李警官此刻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瞬间高大,是啊,现实生活中我们未见的喜欢活的过于较真的人,可是如果所有人都屈从于世俗的标准,谁又来做这样无畏的“蠢人”呢?谁都知道官高一级压死人,谁都知道有钱真好,但大家都必须知道,有钱有势的永远只是塔尖的一小部分,而大部分人,都是李材韩口中的另一个世界,如果不幸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你是希望有人帮你发声,为你申张正义,还是把你当臭虫一样忘掉。

有人说,你讲的这么道德感十足,这会影响我们创作的,我就再举个《公主的男人》的例子吧,公男的背景是朝鲜历史上首阳大君谋权夺位的癸酉靖难,但这个故事所采用的却是两个仇家之间的一对小儿女的悲欢离合的视角,在政界斗的你死我活的两家人,他们的儿女却相爱了,他们本可以过着现世安稳琴瑟和鸣的生活,何况他们还是两情相悦,连常讲的封建包办婚姻都不是,政治斗争给他们带来的是整个世界的崩塌,男方惨遭灭族之痛,身份从云端跌落谷底,女方也同样经历了身边曾经亲密的亲人之间的手足相残,生死离别,他们虽然活着,却比死人更加痛不欲生。

片中有三个片段令人难忘,一个是男主金承琉从灭门现场浑身浴血冲了出来,骑在马上,不断的奔跑仿佛没有尽头;另一个是金承琉绑架了婚礼现场的女主,曾经的情人,今日的仇人之女,几次欲杀之而不能下手,最后把女主赶到门外,女主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在门外望着门里金的身影,举手去摸,金查觉到了,本能的躲了一下;最后是片尾历尽波劫的两人隐姓埋名成了一对平凡的夫妻,女主的父亲,早做了君王的首阳大君,红着眼眶偷偷看着这家人,那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女儿,但也是他为了权力要牺牲掉的筹码,而如今他两鬓斑白,彼此却相隔陌路。编剧在告诉你,即便是权力也是必须付出代价的,代价是通过细节展示出来的,这里面充满血泪,充满无言的伤痛,而取得权利的人甚至无法享受起码的亲族伦常,也许你会认为这代价不算什么,但认知的底线就在这里

中国有很多夺权的大戏,但又有几部能涉及到在这些风云变化之中被牺牲掉或受到伤害的小人物,更多的戏剧他们会告诉你,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某某大帝的千秋伟业,总要有人被牺牲掉的,这里不谈牺牲的必然性,而是,写剧的人,创作的视觉就是永远仰望着这些权力人物,您可否纡尊降贵的靠近这些可能在历史上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人物,他们曾经有血有肉,他们的痛感与我们是一样的,何况他们经历的事比我们这些平静的活着的人惨痛十倍百倍,武则天是唯一的,还有什么某某大帝也是唯一的,他们是权力的角逐者,不是平凡人,某燃情天后的小说,总是把匈奴人说成是热情善良的民族,把当时遭到掳劫的汉人描绘的阴暗狡绘,请问她又是否读过蔡文姬的悲愤诗,“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妇女”,“或便加棰杖,毒痛参并下。旦则号泣行,夜则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蔡文姬在匈奴所经历的,是女性沦为奴隶后最可怕的下场,我不需要言明,因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千载之下已经被这个懦弱的社会为了男性那点可怜的自尊无数次的强奸侮辱了,他们把她塑造成一个受到匈奴王保护的女人,甚至两人非常恩爱,但她的诗中连她的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屑提及,某次我跟两个九零后讲到这位女作家的书,她俩对我的这种愤怒完全不理解,她们笑着说“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民族啊”,我不寒而栗。我们盲目,已经很惨了,更惨的是我们吃着血馒头喜笑言开,我们在他人的伤口上洒金粉花前月下。

而这世上真正能让我们深有体认的,让我们心怀柔软的,是平凡人的情绪,让你理解别人,体谅别人,当你还保持着平凡者的悲悯,感谢上天,这并不是一个没救的世界,正如王尔德说的那样,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需仰望星空。

韩剧里这样的视角俯拾皆是,包括好多最后写烂尾的剧,像《婢女》这样辛辣的戏,同样也是政治斗争,一个官家小姐由于父亲被害一夕之间由天之骄女沦为奴仆,从而感受到世间冷暖的故事,你在韩剧中极少见到去吹捧权贵贬低弱者的角度(当然那种讲财阀子弟泡傻白甜的不在此讨论范畴),更不用说英剧美剧,这应该说是文明社会的普世价值观,谈到创作,我想中国目前应该没什么底气跟人家比创作的多样性吧,把腰挺直,头抬高,越过权力者的肩膀,你才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但不吹捧强者,是否要像过去那样把弱者写成高大上的奇葩呢?当然不是,我们展示的是客观的现实,回到《信号SIGNAL》,里面的杀人犯是来自不同阶层的,人性的复杂,使得为恶之花无往不利,甚至还有从小被虐待的杀人犯,他被抑郁症的母亲虐待,长大后他一次次杀掉那些他认为像他母亲一样抑郁的女人——因为死了就不会痛苦了,很多时候,他们成为最凶残的动物,但反言之,一个文明有序的社会,他的背景再不幸,他也应该为自己所犯的罪行付出代价,《日本昆虫记》,冷静的讲述了一个底层的女性,当女工当女招待,她被人剥削,有朝一日也学着剥削别人,《白夜行》类似,但必须明白的点是,这些影视或小说,他们并没有赞同过他们的行为,反之,他们在告诉你,夜之黑才会有魑魅魍魉,所以这才是我们向往光明的意义。

即便不谈如此偏激,文学史上,《包法利夫人》的主人公,是一个自命不凡爱慕虚荣想入非非的女人,这本书其实多半也有点讽刺那些换到今天可以说是傻白甜玛丽苏的小说,那些在修道院受到的无用的教养,对女主人公性格的养成是非常致命的,她的不切实际,空洞的附庸风雅,一步步的将其推入死境,萨克蕾的《名利场》,丽蓓加也不是纯粹的好人或恶人,甚至连清白的像羊羔的闺密爱米丽亚,都不讨人喜欢,但是请注意,无论福楼拜还是萨克雷,都没有亲下火线的去推崇或批判什么人,哪怕是萨克雷的描写是如此之锋利,他最后也没有妄下定论谁对谁错,因为社会与人才是互为因果,评判者是读者,不是写作的人。

最后想说说自己很喜欢的导演许鞍华,不必加上女导演三个字,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导演,不需要披着精英的脸孔打着才女的旗号,因为她不需要,她有作为一个好导演的资质,也是值得写作者或是编剧等从事影视工作的人学习的,她对人物的理解是平和的,观察式的,以及避免结论的。无论是《女人四十》里的阿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默默的承受着生活的艰辛与不易,还是《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里抛夫弃女回上海的叶如棠,最后我们理解了她离去的心境,也同时理解了女儿对母亲的怨恨,没有戾气,没有怨气,她有菩萨心肠。

回到今天贾平凹因为新作被批评的事,既管我们没看到他的原作,但是一个能同情拐卖者却懒的去接触那些被拐卖的女性,作为旁人,的确我们很难期望这样的作者会写出怎样水平的故事,因为境界,刚才我说许鞍华有菩萨心肠——其实,万物慈悲,你我都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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