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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论作为领导者的班主任——对中国班级建设研究的再探寻·之一 2011年10月中旬，笔者在美国范德堡大学参加了一个“为美国而教”（Teach For America）的宣讲会。拿到材料，再看到循环播放的幻灯片，出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领导”（leadership）。他们在为美国经济与社会地位不利的学生、偏远地区招募教师，要求的首选素养就是领导力。在其网页上，清晰地表明了他们的立场：“谁是我们在寻找的？我们在寻找一位具有多维领导力的领导者……明确地说，我们在寻找那些有着很强领导潜能以及在我们的项目中非常成功的那些老师所表现出的能力。”[1] 其对申请者的评估，主要集中于以下技能：[2] 明确表现出的已有领导力及成就：成就动机，可检测的学术成就，专业性，课外活动，或者志愿者活动 面对挑战时的坚持性与持续投入 很强的批判性思维技能：因果关系的准确判断和对问题解决方案的形成 优良的组织能力：良好的策划和有效地管理相关责任人 对个体多元性的尊重和与不同背景人员的有效合作 鼓励和领导他人的、优良的人际交往技能 通彻地理解我们的愿景，并为之而不懈努力工作的愿望 如此重视一名教师的领导素养，会给我们怎样的启示呢？与学科教师相比，班主任这一角色对于领导素养的要求，是更低还是更高？ 我们用比较简单的方式来提问，只是为了表明：要转换看待班主任的视角甚至立场。 回到中国的班主任实践中，这一岗位对于教师领导素养的要求是非常高的；而且，这并不能等同于“管理”能力，而是创新、发展、实现远大目标的能力。 管理学家柯林斯关注过社会机构的变革，“为美国而教”就是他很推崇的；他甚至鲜明地提出了以下观点：“社会事业组织正在更多向商业机构学习领导模式和风格，但是我怀疑，在社会事业中我们能发现更多真正的领导才能。” [3] 这无疑启示我们要重新定位教育管理学与工商管理学的关系。在这一意义上，我们要面对的是教育、学校、班主任工作本身的独特性和内在的丰富性，要直面对象本身。 英国学者欧文更明确地指出：“管理就是一种控制，这是基于笛卡尔的哲学，将学校视为机器。领导力就是领导和其他成员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为了改变进行相互沟通的方式”；“管理就是适应现存状态。而领导力是创造，这也是当今时代需要领导力的原因——如今这种范例改变了，这种转变要求更多的而不是更少的领导力” [4]。 这一类型的研究在清晰地传递如下理念：“领导”不再简单地被视为一种职位、一种特权，而是一种能力、一种个人与群体发展的需要。更为直接的启示，是要清晰认识“管理”与“领导”的差异，很多班主任以“班级管理者”作为自我定位，对此是否要重新思考？ 如此重新认识“领导”“管理”之后，我们可以更清晰地来阐述：班主任是不可替代的领导者，是如“校长”一般的领导者。 在中国的中小学中，班主任无疑是学生个体与群体发展最直接、最核心的关键人；没有高度的领导力，班主任既无法形成对学生个体的直接影响，更无法促成学生群体、组织的发展，无法应对班级建设之超级复杂性的挑战——班级建设价值与目标的挑战、内容与方法的挑战、过程与评价的挑战、生态系统的挑战等等。因此，中国的班级建设需要的不再是一个只会依靠控制、依赖权力的“管理者”，而是一个带领学生共同发展的“领导者”。 如果再从学生本身领导力发展的意义上看，学生领导力的发展直接受益于班主任的领导力。学生在班主任组织的活动中，感受领导力的存在，形成对新型领导者的角色认知，获得领导力发展的实践土壤，得到领导力提升的直接指导——也许可以说，这在一定程度上将决定未来中国的命运。正如前文提到的英国学者欧文所言：“如果我们真的要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加美好；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不能让少数拥有权力和优势的人根据自己的标准来塑造世界。我们每个人都要承担起塑造世界的责任，而这要从学校和社区中开始。”[5] 其内在的综合有机性要求班主任有能力领导与相关教师、各个层面的沟通、交往、合作。中国中小学的内部组织具有相对明显的全息性，学校就是一个雏形的社会，班级就是一个雏形的学校——这其实正是美国学者杜威的民主主义教育思想的核心基础，也是人类发展生态学家布朗芬布伦纳（Bronfenbrenner）思想的重要构成。 如果把“班级”视为一个“细胞”，不仅有其内部的班主任—学生关系及学生之间的丰富关系，而且必然要面对与不同的学科教师、与学校相关部门、与家长和相关社会团体、组织的关系。 笔者认为：班主任是教师团队的关键人。[6] 如今，从“领导者”的意义上可以更进一步地说：班主任是班级这一微观“细胞”的领导者，策划、协调、沟通各类关系，是班主任的重要职责——也因此，班主任是班级的领导者，而不仅仅是学校管理系统的成员之一。 再以班主任与家长的沟通为例，他首先不是代表学校向家长传递信息，而是作为“领导者”，将家长的力量“组织”到班级建设与学生发展之中，形成良性运作的微观“教育系统”。而这，必然将在目标、内容与形态意义上，改变当前班主任与家长的关系状态。 在学校教育中，“领导”面对的是人、事与发展的关系，是积淀与创新的关系；而“教育”就蕴藏在师生的生命实践中。正是在这一意义上，中国中小学的班级建设真正具有了美国学者杜威所期待的教育性：教育就在全部的生活之中——同学之间的交往、学生与教师的关系、班级小组与小队的建立、班队会的组织、班级文化的形成、以班级为单位参与的学校与社会活动，等等。正是这些内容构成了学生发展的资源，体现着鲜明的教育性。 再以已经持续18年的“新基础教育”研究为例，作为一项本土性的改革实验，它始终把班级建设视为与学科教学同等重要的、学校教育微观构成的一大领域，开展了系统而持续的研究。在所有的“新基础教育”实验学校，班主任都被视为不可缺失的“教育者”。在这一意义上，班主任对班级与学生的“领导”与“教育”是水乳交融、相互创生的。 他要经历一个班级从无到有、从创生到发展的过程，要随着学生的成长不断推进班级建设。在班级发展的长程中，班主任的领导体现在基于班级发展基础与学生成长需要，推动其朝着更高水平发展；在微观的领导与教育活动中，班主任需要学会策划、组织、反思与重建，形成完整的行为系列。 再以当前日益受到关注的主题班队会研究为例，班主任的领导力直接体现在指导学生形成主题、清晰目标、整体设计，体现在活动过程中的结构开放、动态生成和教师介入，体现在活动后的反思总结、延续发展、乃至于形成长程系列。所以，班主任的领导行为具有复杂性，也具有可学习性——正是在这些具体的领导行为中，班主任的领导力才更好地发展起来了，是“成人”与“成事”相统一的过程。 综上所述，对班主任的角色定位，不能再是“学科教师”加上类似学科教师工作的“班主任”（事实上，对教师领导力的探讨，同样适用于学科教师。本文对此不再做阐述） ，而应更类似于“学科教师”同时在担任类似“校长”“教研组长”一样的“领导”岗位；在学校系统内部，要重新定位班主任的角色理想与素质要求；在教育系统内部，要重新形成对班主任的培养系统，建立清晰的工作结构，形成合理的发展空间。 其中，最为直接、也最为艰难的，是班主任的自我意识。“为美国而教”的那些老师们，没什么级别，没什么职务。但是，他们都推崇“领导”素养，他们从应聘之日起，就与“领导”相伴相生。对于我们的班主任来说，从“心”定位自我，重新认识自己的素养与工作挑战，重新把这个“主任”与学科教学的关系理清，重新形成这一岗位的新形象与新内涵，也许是时候了！ [1] http://www./why-teach-for-america/who-we-look-for [2] http://www./why-teach-for-america/who-we-look-for/how-we-evaluate-applicants [3] [美]吉姆?柯林斯著.从优秀到卓越（社会机构版）[M].余江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06：29. [4] [5] [英]Hilarie Owen. Creating Leaders in the Classroom: How teachers can develop a new generation of leaders[M]. New York: Routledge. 2007：97、ⅷ. [6]李家成.论班主任作为教师团队的关键人——基于学生立场的教师团队建设之思考[J].教育研究与实验,2010,（5）. ☆ 本文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重大项目“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班级日常生活重建与学生发展研究”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11JJD880013）。 栏目：理论与实践 作者：李家成 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研究员，新基础教育研究中心学生发展与学生工作研究室主任，200062 责编：赵敏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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