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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析随笔|huozhe-活着的价值?

 重生七年 2016-10-28


郁婉扬,血透患者,喜欢一切稀奇古怪的东西,儒释道来者不拒,神鬼妖格外喜欢,偶尔提个卷轴充充先生曰:算命,四柱八字奇门遁甲,随君挑选,不准四两八,准了不要钱。


昨天去王爷爷家拿中药,说起透析室的病友,越透析越糟糕。娟姐便说起她上次回透析室拿医保卡时,看到正在透析的一个五院工作的阿姨,脸黑瘦黑瘦的,像小鬼一样,路都走不了,只能坐轮椅。而且把她老公拖累的也不成样子,瘦了也老了。二人一起都在第五医院工作,家庭条件不错,两年前我第一次见他们时,二人还是嬉笑盎然,脸色丰润,气质不错的两口子呢,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这个看起来像小鬼形容词,记得15年的时候,我下午透析,有一次进透析室,看到一个老太太被老爷子推着离开透析室,老太太估计怕冷,身上裹着毯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又黑又瘦,脸都快变成三角形了,缩在轮椅里。因为老太太太瘦,感觉轮椅突兀的大,坐在上面空荡荡的。


跟老太太打招呼,老太太很勉强的笑了笑,基本都没力气笑了。当时脑海中便闪过一个词,感觉像鬼一样。后来没过一个月,老太太便去世了。

 

联想到以前好几个病友去世前,尤其是年纪偏大的女病友,都是又黑又瘦,很容易莫名其妙的出事,莫名其妙弄的自己一身伤痕。便跟娟姐说,如果真是这样,这个阿姨恐怕不大好了。

 

娟姐不知想到什么,便说了句,她这样子,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呢,竟赚(方言,反而的意思)把他老公都拖累成那个样子了。自己受苦,还连累她老公,不如直接回家,别治了。我如果这样,就不治了,回家。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活着的价值这个词……


因为不认同娟姐的说法,觉得娟姐怎么能这样说,再者,新闻里那些不离不弃相濡以沫的故事看多了,便跟娟姐说:“虽然拖累人,可起码活着,对她老公来说,能看到这个人,还能说说话,也是好的。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题外话,人死了,话都不能说了,只能看照片,唉~记得去年姥爷去世时,我在那里握着姥爷的手,冰凉冰凉的,当时多么希望他能突然握住我的手,突然睁开眼睁看看我,告诉我只是休克,没死,可惜却没这种可能了)

 

娟姐撇了撇嘴,一副你想的太天真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好事,哪有这么多相濡以沫,哪怕再有耐心的丈夫,这样长年累月的照顾和拖累,也会慢慢厌烦和麻木。夫妻,多得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虽然说的是事实,尤其是姑娘有尿毒症需要透析,又没孩子,多数男方会选择离婚。而如果男方尿毒症透析,哪怕没孩子,女方也有很多会选择留下来陪着。这就是差距啊。

 

当初娟姐说那个阿姨活着还有什么价值时,我愣了一下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把人与“价值”放在一起作比较,尤其是对于这样一个将近“奄奄一息”的病人,因为她没有“价值”而给予否定,认为没必要再活着。

 

如果我是那个阿姨,被人这样说,估计伤心也要伤心死。

 

然后想,这个价值,这个人,以及活着,人活着的意义和价值?它们是一样的意思吗?回家爬楼梯的一瞬间,突然想到,因为人活着才有意义,因为有意义,才会产生价值,而这个价值,并不一定都是钱,是一种对周边人、物、环境的一种影响和意义。

 

就像我,刚开始透析时一脸好奇,三个多月后,好奇没了,突然就钻牛角尖,就想着扎针弄的胳膊这么难看,以后怎么见人呢,死了算了。走到窗台边,从这儿跳下去吧,但想想,跳下去死的多丑,以后更没法见人了,不行。割腕试试,也不行,好疼,我怕疼。那吃个安眠药吧,想想,也不行,我还点去买,多麻烦。

 

所以,假如那时候我死掉了,就没有我们公众号,不会有这些知识科普,也不会有这么多病友在一起聊天玩闹,所以,这就是意义和价值。因为我的存在,所以才有这个公众号,才有里面的透析知识,这是意义。因为病友看了透析知识,学到一些东西,对自己的透析有益,这就是价值。

 

有时候哪怕一个人什么都不做,只是活着,也会不同频率的产生一些意义,而转换成相应的价值。比如一个病人,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只是活着。外人看来他活的毫无意义,既拖累父母,还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可对于父母来说,劳累一天,回到家里,能看到孩子还在那里,还活着,还能说话,就是莫大的意义了。

 

前者,外人的看法,是基于活着的人本身为参照,活的无意义。后者,是基于父母的角度,只要孩子好好活着就行。(其实,哪个父母都希望孩子除了好好活着,还能干些其他事情,以防未来他们不在了,孩子可以不用饿着,自己能养活自己,尤其是对于透析的孩子们,找点事情给自己做吧,不要永远依靠父母,现在他们干的动,可以赚钱,等他们老了,我们还养活不了自己,可怎么办?)

 

记得前段时间,在群里,有个病友说他不想活了,说了一堆负能量的话,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只有他得尿毒症。说他从小被人欺负,为什么欺负他的人现在都好好的,而偏偏他家庭不好,又查出尿毒症。甚至说自己要死,也要拉欺负他的人做垫背。

 

好几个病友劝不过来,只能把他给踢出去,以免影响其他病友。因为这病友太极端,怕他真想不开,便在踢之前加了个好友跟他聊,刚开始病友也并不领情,说什么我本来就想不开,不想活了,你现在把我踢了,我更不想活了。

 

然后聊了半天,病友问了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活着呢?

 

额,有深度!

 

我为什么活着,因为这世界这么好玩,我怎么能死了呢!我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都没吃过,没看过,没玩过,怎么能死!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来人间玩一遭的机会。

 

不过,当时跟病友说的是,我不甘心呐(汗~~),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在死之前奋斗一下,我都没好好拼搏一场呢,就死了,这死的岂不太窝囊了吧。

 

所以,跟那个病友说,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在死之前去好好奋斗一场,既然反正都要死了,那就拿出真本事,努力干。死了也是白死,不如努力奋斗一场,好好透析,好好生活,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都刮目相看。

 

最后那病友说,你别劝我了,我不会死了,然后我记得,我们还约定,两年后,我去敲这个病友的QQ,看他还活着没。可我现在都忘了他是哪个QQ,昵称叫什么,翻聊天记录都没翻出了。我的神仙了,这个病友如果看到,敲一下我的QQ

 

那么,我们这么一边认真透析,一边努力活着,是为了什么呢?意义和价值在哪?其实我真不知道,记得13年那会儿,回老家过年,雪下的断续,屋里暖和和的,倚在床沿上看书,跟妈妈说庄子鼓盆而歌的故事,说如果我死了,不要伤心,应该庆祝我去了另外一个无忧无虑更好玩的世界。然后妈妈说,你胡说什么!

 

跟妈妈说心经里的“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说了好多,都没说通妈妈,如果我死了,她要放开些,该干嘛干嘛去。就突然想,妈妈这么看不开,是我太看的开吗?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啊!

 

相信很多刚查出尿毒症想不开的病友,绝大多数也是因为各种牵挂,因爱生忧,因爱生怖,因为太不舍得,而不甘,而害怕。

 

所以,虽然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和价值究竟是什么,但也要好好活着,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放不开的父母。时间都去哪儿了,时间终究会跟所有人说再见,让我陪你们慢慢变老。

 

前段时间还有病友说,她下辈子就想做条鱼,因为水可以喝个够。不知怎么,听到这里都有点想哭,我没有说我想做什么,记得很早之前写文章里说,下辈子吗?就别有下辈子了,这辈子挺好的,死后做个小鬼,无忧无虑的追风逐雨,也挺好的。

 

这应该是每个人对于人生的价值和认可了吧,又不同于人本身的意义和价值。

 

好像说的有点多啊,问病友们个问题吧,你们下辈子想做什么?你们心中觉得,自己或者的意义和价值是什么?或者用病友的话说,你为什么活着呢?可以留言评论,也可以把答案发送给微信。

 

结尾处想起一首诗,送给大家吧——

 

一颗沙里看出一个世界,一朵野花里一个天堂,把无限放在你的手掌上,永恒在一刹那里收藏。

 

晚安。

 

一花一世界,一心一天堂。

 

活着的意义和价值,全在一人心,一个人的选择吧,悲喜,好坏,输赢,愿知吾真心,生死不相移。不知道自己究竟“真心”是什么的孩纸,去做个梦吧,梦最能反映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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