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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犹记得在09年初春的颐和园万寿山上，几个小编在坐在小径旁的长椅上休息时，一对老外父子好奇地观察着路上用鹅卵石砌出的佛教祥符“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对父子仿佛在谈论，为什么中国会出现纳粹的万字符呢？小编只是在几米外的椅子上默默地看着，会意地相互微笑，而没有上前解释。另外在《闪电战》上期文章（《钢铁对决：人类历史上第一场坦克对决》）中，有读者曾提问，为什么在2辆一战期间的德国履带式运输车上会出现纳粹德国的万字符，小编只能回复其为德军第111陆军汽车运输队的识别标志。事实上，万字符在西方国家并不是纳粹所首创的，万字符背后则是人类千年以来的各种吉祥寓意，只是纳粹的运用和那场战争让诸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曲解这一千年祥符。为此，本公众号特将原《闪电战》第28期的一篇文章再次在此刊登，让更多的读者对万字符背后的人文史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此为本文的上篇。 引 子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可能一般人都把它认为是邪恶的象征，而对其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源远流长的历史不为所知。其实，它的出现都不能以几个世纪为限度来衡量，早在人类步入文明社会以前很久就已经诞生。它曾经平淡如水，只是被当作普通的符号被普通地运用。它也曾经狂热似火，许多人对它趋之若骛，拜倒在其脚下。它还冷若冰霜，引起无数人的恐怖和唾弃。其亦正亦邪的含义引起过许多争议，直至今日这种状况也没有改变，而且还将长期存在下去。无论如何，它都是人类发明的最重要的符号之一，这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万字符号，英文名称为“swastika”（梵文svastika）。这是一个带有直角弯曲臂的等边十字，有向右旋转(卐)或向左旋转(卍)两种形式。这个术语来源于梵文“svasti”，意思是“福利安康”，和泰国人的问候语“sawasdee”具有相同的渊源，也代表同样的含义。 考古学证明，万字符号作为装饰物的出现是在新石器时代，如果要寻找最早的类似图案那更可以上溯到一万年以前的旧石器时代末期。在人类发展的漫长历史当中，它被广泛运用于印度教、佛教和耆那教，印度人常常在万字符号的四个象限里面各装饰一个圆点，也常常将其作为几个梵文字体的一部分来使用。在现代的统一字符编码里面，它同样是一个普通的符号，经常在宗教图文、婚礼仪式和装饰品上面出现。在亚洲，万字符号一般作为一种宗教信仰的标记出现在各种教派的庙宇上。
万字符号出现在亚洲、欧洲、非洲和美洲（原住民）的众多古老文化当中，有时是作为宗教标志，有时是作为几何图案。1920年，向右旋转的万字符号成为了纳粹党的标志，从此以后它就变成了一个具有争议的图形。在西方世界里，它的这种代表意义最为人们所熟悉。
语源学与多重含义 “Swastika”来源于梵文“svastika”，意思是“所有的幸运”或者“吉兆”，尤其是当它标注在人和物体上的时候表示“祝你好运”。它由代表“好”的“sv-”前缀，和“到达、给”的“asti”组成，“svasti”的意思是“福利安康”。后缀“ka”是指小词，是一种爱称，因此整个“svastika”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福利安康的小家伙”，引申为“幸运的符咒”或“幸运的事物”。这个单词最早是出现在印度的古典梵文史诗《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当中。
1871年，这个梵文术语被引用进了英文，用于取代希腊语系的“万字”单词“gammadion”。在英语拼写的历史上，万字符号还被写成“suastika”和“svastica”，具有非常多重的含义。 万字符号的主要含义： *日轮，十字晕，象征太阳的光芒。 *弯曲的十字。 *南亚文化当中表示幸运。 *德语里的“带钩十字”。 *纳粹及与第三帝国有关的事物。 *巨人蒙迪尔法利（Mundilfari），在挪威神话中代表周期和循环的本源，即轮回。 *纹章学里的十字铁钩，每个臂代表一个铁钩。 *希腊十字，意思是“四脚”，主要出现在纹章学和建筑学里面，尤指四个稳固结合的支架。 *正方晶结构的图形，即希腊十字形十字架，每个臂类似于希腊字母Γ。 *欺骗、出卖。1941年4月6日，美国的主教富尔顿·希恩（Fulton Sheen）在广播版本的“天主教时间”里面将万字符号和基督教十字做了比较，暗示其代表法西斯立场是对基督教的背叛。 *雷神之锤。来自对北欧雷神托尔（Thor）的假想，但也可能是Y或T形状的变形，冰岛文中也有类似意思的单词。 *藏语里表示四重旋转、四重物体，象征吉祥和功德。
臆想的起源 万字符号的起源也常常同十字符号联系起来，就像青铜时代的日轮符号。最普遍的观点认为万字符号是正在旋转的太阳的光芒，也有人提出这是看到北半球夜空中北极星而受到的启发。
到处存在的事实说明它只是一个普通的标志，这让我们可以很容易理解它的起源——也许就独立地出现在新石器时代某个处于织篮技术状态的社会当中。它是一个反复的图案，可能最早是用锐器刻画在某块石壁上，也可能是涂抹在方行的芦苇织物上。另外某些理论试图将它与文化传播或者卡尔·荣格（Carl Jung）心理学方面的集体无意识学说路线联系起来。万字符号在美洲大陆也同样出现在新石器时代，这种现实似乎削弱了文化扩散理论。当有人还在提出这个符号是欧洲人在地理大发现后带入的时候，更好的解释是它在美洲是独立存在和发展的。
天文学家卡尔·萨根（Carl Sagan）在他的著作《彗星》里面有另外的说法。来自古代中国的手稿（一份汉代画有图案的丝绸）上面展示了彗星这样的变化：前面图案和普通彗星尾部的变化没有什么不同，最后部分却从彗核延伸出四个臂状分支，呈现万字图案。萨根认为这是古代一颗非常接近地球的彗星，尾部喷射的气体随着星体的旋转而表现出这样的景象，从此世人们就采用这个图案作为一种信仰的标志。
历 史 万字符号具有悠久的历史，图形最早出现在新石器时代的欧亚大陆。伊朗的胡齐斯坦省(Khuzestan)出土的陶瓷碎片和公元前5000年欧洲的“常春藤手稿”（Vinca script）上都有万字标志。
它也出现在早期青铜时代俄罗斯锡塔什他（Sintashta）出土的陶器上。类似的符号还出现在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的北部高加索（Caucasus）、阿塞拜疆（Azerbaijan）、斯基台人（Scythians）和萨尔马提亚人（Sarmatians）的图案当中。在这些文化里面，万字都没有占据显要的位置或代表重要意义，只是作为一个形状不断地被重复，感觉目的就是让图案变得更加复杂。万字符号在孔雀王朝时代的佛教，以及笈多王朝时期取代佛教而兴盛的印度教当中都开始上升到一个重要的地位。随着佛教的传播，万字符来到了东方，同这里的传统宗教融合。西藏的苯教和越南的高台教（Cao Dai）就是明显的例子。
基督教以前的欧洲文明当中，很多史前古器物上都有这个符号。在古代，印度雅利安人、希泰族人、凯尔特人、希腊人以及其他许多民族都广泛使用它。特别是印度教、佛教和耆那教，将万字视为庄严神圣的符号——这三个教的信徒在全世界范围内超过10亿人，因此使得该符号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当代社会中都普遍存在。随着印度的宗教被传入东南亚，万字符号成为巴厘印度教的一个主要标志，在印度尼西亚随处可见。万字还独立存在发展于数支美洲土著文化当中。
西方世界里，对万字符号的研究随着19世纪晚期海因里希·施里曼（Heinrich Schliemann）考古学上的大发现而重新复苏。施里曼在特洛伊（Troy）的遗址当中发现了这个符号，并将它同原始印欧语系的迁移联系起来。他指出在古代的德国就有万字标志，这是一个“我们远祖具有重大宗教意义的符号”，它将德国、希腊和印度伊朗语系的文化连接了起来。到20世纪早期，万字符号在世界范围内普遍出现，被认为是代表好运和成功的标志。
不久之后，施里曼开拓的研究工作被阿尔弗雷德·罗森堡（Alfred Rosenberg）之类的理论家逐渐转移到“民族主义运动”方向上来，鼓吹起源于欧洲北部的“北欧优等民族”理论，万字符号便成为了“雅利安”特权身份的象征。阿道夫·希特勒的纳粹党采用这个标志以后，它就同西方的“法西斯”、“种族主义”（白人至上）、“二战”、“大屠杀”等词汇联系起来。今天，它仍旧是“新纳粹”组织的核心标志，在反对那些具有类似“纳粹化”行为的激进组织和个人的时候也被广泛运用。
■ 古巴街头的万字图案，不过这里它起的作用是作为反对美国霸权主义的象征。
■ “新纳粹”都是极端崇拜第三帝国和希特勒的右翼分子，他们在一些活动中时常会打出纳粹德国的万字符。 几何学和符号论 在几何学上，万字符号可以被看成是一个不规则的二十角形或者二十边形。它的弯曲臂宽度和长度都经常发生变化，纳粹党在使用的时候将比例固定下来。万字符号的典型特征是具有90度的旋转对称性和手性对称性，即是一个以中心旋转90度而对称的循环对称图形，不具备镜像反射特征（实物与镜子里面的图像方向相反）。
■ 万字符是一个特殊的二十角形或二十边形，可以看成由17个正方形组成。 我们通常说的向右旋转(卐)和向左旋转(卍)两种形式实际上并不严格，因为即使是(卐)也可以看成是在向左旋转，但一般情况下人们习惯把开口的方向和旋转的方向看为一致。也有采用顺时针方向为(卐)和逆时针方向为(卍)的说法。
作为一个特殊的十字，万字符号的四条线形手臂从中心向四个方向延伸出来，然后再成90度弯曲。普通的万字是由垂直和水平的线条构成的，纳粹使用的万字向右开口，然后向底部方向旋转45度，道夫·希特勒认为从视觉上来看倾斜到这样角度的万字图案具有更强的美感和震撼力。
■ 纳粹使用的万字符为向右开口，且旋转了45°。 有时候，向左旋转的万字符号(卍)会被称为“sauwastika”，但这个单词运用非常有限。有观点认为向左旋转的(卍)带有不吉利甚至“邪恶”内涵而被人们很少采用，实际上这是毫无根据的。印度人使用的万字符号是向右旋转的(卐)。印度之外的佛教徒使用向左旋转(卍)要比向右旋转的(卐)多一些，也就是说两种方向都在使用，并不是像某些人认为的向左旋转或者向右旋转才是正确的，两种方向都没有对错之分。比如我们在佛教的寺庙外边经常可以看见镂空的向右旋转的(卐)，但一旦我们进入寺庙里面再来观看就成了向左旋转的(卍)。
艺术与建筑学 在印度，万字符号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图案，频繁地出现在建筑物和艺术品上，古代的西方世界也是如此。这里面包括镶嵌图案、呢绒，以及其他许多工艺品。许多古典建筑上面的符号还囊括了十字、三曲臂图、巴斯克十字（Basque cross），万字符号在里面是十分知名的。许多古希腊建筑物上充满了连续的万字图案，因此有了根据希腊语发展而来的“万字”英文单词“gammadion”。
在中国、日本和韩国的艺术当中，万字符号很多时候都是作为其他图案的组成部分而重复出现。日本的万字图案叫做“纱菱形”（英文名sayagata），连续的线条当中包含有许多向左转和向右转的万字，整个实体空间构成一种与众不同的图形，给人的感觉有点像钥匙，这也是为什么这种图案在英文中也被称为“烦恼之匙”的原因。
在古城特洛伊的瓦砾当中发掘出了数量众多带万字的物品，同样在意大利古都庞培（Pompeii，公元79年全城毁于火山爆发）的废墟中也有带该符号的镶嵌工艺品被发现。希腊罗马式艺术和建筑当中，以及西方的罗马式和哥特式建筑当中，单独的万字符号十分稀罕，它一般都是重复出现在物品边缘或是镶嵌成小方格。万字常常象征着永恒的运动，体现在广阔的散布范围上，像水龙头喷射出的水珠一样无处不在。在奥古斯都时代的和平祭坛（Ara Pacis，现在的罗马市中心和平祭坛博物馆），包括后来罗马时代的众多建筑物，以及亚眠（Amiens）大教堂的地面镶饰上都有大量连锁的万字符号，以现在的观点来看感觉是一种新古典主义因素的体现。其中有一种弯曲臂的万字会单独存在，这种万字有时被称为“希腊之匙”(Greek keys)。苏丹的古代库什（Kush）文化遗址以及吉布尔巴加尔山(Gebel Barkal)遗址里面，考古学家都发掘出了大量带万字符号的陶器。
20世纪初叶，金属字体的万字符号被美国人首先运用于印刷业。1937年，该符号在新泽西州巴赛克市（Passaic）引发了一场激烈的论战，原因是它出现在选票的边缘。相关印刷工这样回答道：“在这个世界认识希特勒很久之前我就一直使用万字符号作为选票边缘的装饰。”
20世纪早期，世界上很多建筑物的瓷砖上面都使用了带有万字图案的装饰花边，其中很多是美国的著名建筑。在二战前夕的日子里，尤其是当犹太人在欧洲被开始驱逐以后，这些瓷砖也引发了争议。这些珍贵建筑物很多是属于国家史迹名录（National Register of Historic Places）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Unesco World Heritage sites）。1905年美国拓荒局在亚利桑那州和加利福尼亚州交界处的尤马（Yuma）兴建的小池桥（Laguna Bridge）上面就有一排用来装饰的万字符号。位于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Bratislava）的大主教宫殿（Primate's Palace），其第一层的保护栏杆上面也有很多混合的万字符号。2007年9月，美国海军拨款60万美元，用于“伪装”圣地亚哥（San Diego）附近的一座海军建筑物，因为它的布局从空中看起来就是一个明显的万字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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