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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人的灵魂

 紫色梧桐318 2016-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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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当我们的灵魂里,恢复了理性功能,才能校正我们的道德和情感的虚幻倾向,也会丰富我们的记忆内容,拓展我们的生存情趣。进而,面对世界时,我们的灵魂才会具备最基本人类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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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灵魂的特征与形态

 

   灵魂之所以称之为灵魂,因为它为我们的心理制造一种,让人始终无法摆脱掉的氛围。我们的一切感受,似乎都是灵魂在现实中飘荡出的一种神秘“漩涡”,像“灵”像“魂”一样不可捉摸。灵魂驾驭着我们,就如飘荡于大地上的空气,时而来去无踪,时而清晰奔放,时而浑沌凝重,让我们时而快乐时而痛苦,时而充实时而茫然。灵魂的最神奇之处,就是让每一个人,即身处同一个世界,也会“真实”地生存在不同的“天地”之中,从而可以感受不同的经验,体验不同的情感。因此,灵魂就如一个不知疲倦而又无所不能的巨匠,几乎为每一个人,都设计了独特的痛苦与快乐,从而给了每一人都不同的生存境遇。所以,当一个人完全用自己的感受,去推测另一个人时,大都不可避免地出现错误。但大部分人,又都喜欢坚守这种谬误,于是在人与人之间就造成了那么多的误解、指责和冲突。人们总是最虔诚地相信自己的灵魂,总以为自己的灵魂所具有的感受,反映的才是最真实的世界,由此推出自己在意的东西肯定也是别人在意的东西,这样一种在人与人之间最普遍存在的谬误。

 

   灵魂的这种多样性,与它的排他性或封闭性,是人类矛盾的心理基础。也正是由于灵魂的这种排他性和封闭性,才诞生了“我”——一种对世界的唯一视角和与之伴随的唯一感受,一种有别于它物或他人的“我”。所以,“我”——总是一个具体的自我,最难做到的就是置身于“自我”之外,去感受一个与“我”的视角不同的东西。但是,人又是一种必然要与他人与环境融合的动物,不管这种融合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物上的,都需在每时每刻的进行中,否则人就根本无法存在。于是,人一方面“天生”地不信任他人,一方面人又惧怕孤独甚于惧怕羞辱。人生来就是一种矛盾的动物,灵魂就是这种矛盾的载体。

 

   灵魂,就是人之存在的矛盾,就是人在面对世界时所激起一个以“我”为中心点“漩涡”,其中灵魂所生成的各种感受,就是一系列以“我(大漩涡)”为中心的小漩涡,也可以说是构成大漩涡的小漩涡。因此,不仅“我”是动态的,“我的”一切都是动态。然而,一切“漩涡”的形态,都具有封闭性的倾向,人的灵魂也不例外。“我”的边界,同样是模糊和开放的,与外部紧密关联的。并且,我的这种“漩涡”的中心,其动力越大,其边界与外部环境的关联也就密切和越广泛,进而外部环境对“漩涡”中心的影响也就越大。因此,一个强大的“我”,就必然与外部世界有着更“强大”的关系。这就是人的灵魂,内与外也始终处于动态的联系之中。只是每种灵魂的这种与环境联系的方式不同而已。另外,灵魂作为一种动态结构,其边界也有其很大的不确定性,因此我们常常无法预测别人,甚至也时常不能把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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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灵魂的初步定义:灵魂与环境

 

   更具体的说,灵魂表达的人对环境的关系,没有环境参与,灵魂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灵魂不管表现的多么“飘忽”与神秘,其本质也只是生命应对环境的一种“功能关系”,灵魂正是由这种“关系”生成的一个系统。“我”,就是这个系统的感应中枢,也是这个系统的“自我感应”的归属者。这种“自我感应”是连续的,否则“我”就是断裂的,“我”就无法成其为“我”了。而让人的“自我感应”连续起来的就是人的“记忆”,因此“记忆”是诞生和维持“我”的基础。没记忆,就不可能存在“我”,不断增加记忆的人,就是一个不断变化或发展的“我”。“我”就是一种通过记忆,不断更新,又保持统一的过程。“我”,既是一个新人也是一个旧人。所以,“我”对过去的回忆,不管从情感上还是从思想上,都会给人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灵魂面对的环境,不仅是当下环境,也包含有“过去的”环境,因此,人就是一种不仅存在于现在也是存在于过去的动物。此外,因为每个“我”的记忆不同,和这个记忆系统运行方式的不同。因此,“我”总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因为一切存在的空间是唯一的,时间是不可逆的,从而,“我”也是无法复制的。这就是“灵魂”不同与其他存在(比如,可以复制同样性质的铁块)的最“神秘”之处。

 

   人的灵魂虽然是动态的,但也同人的身体一样,有其相对稳定的结构。可以说,灵魂是由人的情感、思想和精神构成的,其中精神包含的是意志与道德。我们通常所说的人格,是对灵魂的一种偏重于精神的描述;我们通常所说的智慧,则是对灵魂的一种偏重于思想或认知的描述。至于灵魂构成之间的关系,需要更细致的讨论。但有一点需要明确,灵魂的组成部分,只是整体灵魂的一个环节,因此它们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渗透的。其间灵魂的运行方式,就表现为一个人的特征或性格。一个具体的灵魂,总是浸泡在一个特定的“记忆河流”之中,一个人的情感、思想与精神,只是在汲取了这些“记忆”的“营养”,才能运行起来,才会与当下的现实发生关系,并将新的经历融入自己的记忆之中。因此,灵魂的全部内容,本质上就是过去与当下的全部经验,情感、思想和精神就是对这些经验的整理方式和整理成果。灵魂就同人的机体一样,是一种有机而统一的的系统,它萌生于与环境联系的经验,就如机体萌生于“新陈代谢”一样,它们又都以自身的结构结构为基础去同化环境。就是说,灵魂虽然诞生于经验,又可以以自身的结构或方式,去选择经验、过滤经验和整理经验。但同时也说明,不管灵魂具有多大的能动性,其本质都是发乎于经验。只是这里的“经验”,不能完全等同于“经历”,“经验”是纳入人的记忆中的“经历”,因为面对同一种经历,每个人对其的选择、过滤和整理可能是完全不同的(这些区别,也可以是因为先天气质的不同)。因此,共同的经历,对不同人,就可以生成不同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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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灵魂进一步的定义:灵魂的内在结构

 

   因此,对灵魂的进一步定义,就是一个以记忆和经验为内容,并有“我”来统一的系统。“我”,不是别的,就是一系列的记忆和经验。由此,“我”的行为方式和情感方式,才会变得独特而唯一。比如,爱情的对象,为何那么难以被另一个人取代,因为你所爱的人,以融入你的记忆和经验之中,早已成为你灵魂的一部分,对方的离去,就犹如突然撕裂开了你的灵魂。所以,失恋时常会让人痛不欲生,其痛苦,比被割去肢体还要令人刻骨铭心。我们之所以爱上一个人,也常常因为同样的道理。即使像“仇恨”“厌恶”这样的情感,也必须基于对方身处于我们的经验范围之类,而对那些让我们最有理由痛恨的人,由于始终远离我们,却让我们难以对其产生强烈的憎恶之感。灵魂,通过记忆与经验让我们与自己身处的环境融为一体,因此能激发我们最深层情感的,总是亲友、家乡乃至祖国,也就是那些离我们的经验最近的东西。我们的欢乐与痛苦,总于我们的记忆和经验密切相关。所以,由于每个人的记忆与经验的不同,令他们在意与兴奋地东西就有可能不同,进而就会有对世界的不同感受和评价。


 

   灵魂不仅只是连接和应对环境,也是自我支配的系统;灵魂不仅具有面对环境的开放本性,同时也有自我封闭性以及由此产生的与环境无关的需求。由此,灵魂对应环境的功能,有时也会被封闭为仿佛没有源头的或者没有理由的东西,所以人的灵魂时常会表现的奇特而不可思议。那么,一种被灵魂被封闭,总是首先从灵魂的哪一种功能丧失开始的呢?在人性中,最容易被弱化和扭曲的东西,肯定不是最原始的东西,而是新产生的东西。在人类的历史发展中,情感显然是最古老的东西,这是一种几乎动物都有的本能,意志作为一种心理的凝聚力量也是如此。道德伦理,在也人类文明的初期就已展现出来。只有以“符号”(或语言)为单元以逻辑为链条的认知或思想,才是人类晚近才发展成熟起来的东西。现代文明之所以不同于古代文明,不单是因为现代人比古人知道了更多的东西,更是因为思想改变了人的古老道德和情感,才使人进化为现代人,面对世界我们已同古人有了全然不同的道德和情感。因此,作为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是最容易被扭曲和丧失的东西。甚至,在一些民族中,以概念为单元的逻辑思维,至今也没有发展成熟起来,在这儿,人的灵魂最容易被迷信所蛊惑,人民也因此最缺少理性思维与科学精神。因此,灵魂的被封闭,就是弱化或阻止理性思维的发展为开始的。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古人的历史之所以那么漫长而缺少进步,就是因为在他们的心灵中缺少明朗清澈的思想,道德与情感就被各自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它们与环境的关系,也就被凝滞起来,灵魂内部的关系,也由于混沌与朦胧而不能相互激发,使人性得不到变化和发展。而具备了理性认知的人,就相当于打开了人类灵魂面向世界和通往自身的窗口,不仅使新的信息不断涌入进来,让世界变得清晰起来,也不可避免地对生命自身作出真实与清晰地界定。构成灵魂的情感与道德等,就摆脱了混沌的状态,使其灵魂内部的相互作用成为可能。因此,人与环境的关系同心灵内在的关系,就构成了人类灵魂发展的动力。所以,理性的思想,不仅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也不仅是科学发现的工具,也是人性发展的必不可少的条件,更是人类文化活力与人类的全面进步之源。


 

   从生命存在的更深远的基础来看,可以激发人类灵魂活力的,不仅有理性人类理性的认知活动,实际上还有人类的生物本能。这些本能是人性的生物基础或物质基础,没有它们,人就难以存在。本能是生命在无意识状态中的一种自我维持与发展能力,它可以让生命不假思索而快速地对环境的各个方面作出有效地反应。在生物的高级阶段,这些本能,很多都已成功地发育为各种具体的器官,比如之于光线的眼睛、之于声音的耳朵、之于气息鼻子等等。本能是灵魂的最深层部分,因而这些器官合宜的运动,就足以让我们的身体进而我们的灵魂感到快乐,由此让我们的身心对环境作出最合宜的反应。不管是我们的身体,还是我们的灵魂,都是在与环境的相互作用中获取有效地反馈,从而让生命得到进化,让灵魂得到进步。而且,人类的身体和灵魂,不是相互分离的,是相互融合的,因而灵魂的苦乐就绝不是与肉体无关的东西。比如,身体的器官如果长时间不能再环境中发挥它们的功能,就会让我们闷闷不乐,甚至这些器官也会萎缩,比如我们长期卧床,腿就会难以站立,而此时我们的灵魂比任何时候都渴望行走的快乐,除非由于时间太长,我们已习惯了不行走的方式,这时“腿”也就完全离开了我们,我们也就缺失了人的一种本能,也就丧失了生命的一种快乐。因此,灵魂的快乐,不仅来自心灵上的健全,也来自生理上的健全。这就是为何,不管我们的智力、道德和信仰多么不同,一种将身心沐浴于自然中的旅行,有时哪怕只是一种简单的室外活动,都会让我们的灵魂感到快乐的原因。要想理解我们的快乐与幸福,就必须理解人性或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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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灵魂的“符号性”或思想:理性与虚幻

 

   然而,灵魂与肉体的关联,不管多么密切,也没有涵盖灵魂的全部,灵魂的构成中还有让人成其为人的“思想”。我们如果不能全面的理解人或人的灵魂,就会以为中国人所熟悉的情调,就是人生感受的全部,也就难以理解西方人何以感受“思索”中的快乐以及探险中的快乐等等,就不知道在他们的社会里,思想家与哲学家还有探险家何以如此众多的原因。我们也会纳闷他们“仰望天空”的动力,更难以理解他们那种“不自由毋宁死”的情志,而会自然地认定,中国式的家庭天伦和“国泰民安”,就是人生的全部现实与意义了。从而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的灵魂里会残缺什么或被屏蔽了什么。这可能正是中国人缺少反思能力的根本原因。


 

   在我们的灵魂中,只有本能、情感甚至道德给予我们最初的感受,和最直接地触动,以及由此引发“快乐”与“痛苦”。然而,没有思想的帮助,就难以理解之所以快乐与痛苦的原因,我们的感受就会成为失去源头的天经地义的和固定不变的东西。远离思想的灵魂,因此就是远离真实世界的灵魂,这种灵魂特征,就难以与“面前”的现实发生真正的交流。本能、情感和道德与思想的最大不同,就是它们不具备对世界的认知功能,它们所感受到的,永远是与自己固有模式“相同”的东西,因此它们只是在固守着“过去”过去。新的东西,需要新的灵魂才能接受,而新的灵魂,只有在思想的“新城代谢”中才能产生。要让一个人的道德和情感,哪怕发生细微的改变,都无法不借助于思想(或者仅仅是微弱的思想)。人的灵魂的开发性,源自于带有认知性的思索。灵魂的开放程度,就取决于这种思想或思索在灵魂中的位置与状态。也就是说,思想或思索的所处的理性阶段,就决定了灵魂从封闭走向开放的不同阶段。越是开放的灵魂,也就越是可以成长的灵魂。


 

   灵魂,也可以说是生命面对现实的行为方式和观察方式,以及对“苦乐”的认定和与之相关的各种感受。因此,让灵魂看到的和生存其中的,本质上又是它自己所“创造”的世界,因为灵魂不能接受或感受到与其自身结构不相符合的信息。尤其当一种灵魂的结构是封闭的时候,就会长期的对世界的“于己无关”的部分视而不见,或者,将无法回避的来自“其他世界“的信息,或扭曲或过滤成自己可以接受的信息。因此,封闭的灵魂,总能轻松地让自己做到无法看到“新”的事物,从而可以安然地否认新世界的存在。当然,这并不是一种封闭灵魂的“有意”企图,只是因为它那古老的内在结构,已使他无法接受新世界的任何信息,这就如一架被固定在某一频段的收音机,只能接受某一频段的信号,而播出的就永远是那一频段的声音。这架收音机也就根本无法“知道”还有其他的信号,也就用不着去“故意”屏蔽其他的信号。比如当前的“愤青”,也绝不是有意去奉承“权势”而诽谤“民主”,因为在他们那早已被固化的灵魂中,除了“忠君爱国”(大义)之外,已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们兴奋和充满激情,也就是说,“下跪”就是膨胀他们那种灵魂唯一方式。而每一种灵魂,都有一种任何文化都无法遮蔽的本能,就是躲避萎靡的痛苦,追求兴奋与快乐。因此,任何灵魂在世界之中和在自己内部,都寻求一种和自己“同一”的养料,从而“充实”自己。哪怕虚假的灵魂,要想持续下去并得到快乐,也需要“虚假”的支撑。因此,毋宁说“愤青”爱的是“主子”(他们有时也将此解释为所谓的“国家”),倒不如说是拥抱他们唯一能够享受到的“幸福”。“愤青”是不幸的,他们才是被剥夺得最干净的人。在生命中,灵魂与身体的巨大不同,就是灵魂可以非常“随意”地都得到虚假的快乐。


 

   人的灵魂借助于对符号的应用,也就成了一种可以联想和幻想的存在,这不仅可以是一种理性的具有认知功能的存在,因而也是一种可以被蒙骗的存在。能让灵魂欢乐和痛苦的东西,因而也就不一定是真实的东西,让一种灵魂着迷的也就可能是极其荒诞的东西。在一种变态的文化中,人的想象就是一种被严重扭曲的东西,其联想根本不会遵循现实的逻辑。比如,人对自由的热爱,本质上就是对生命之存在的一种自我确认。然而,这种对自然的情感,在变态的文化中,就可能成为一种对“帝王”的跪拜,这种灵魂在与“帝王”的关联中汲取“自我”的价值,梦呓般地分享着“帝王”的自由与尊严,人类自由的天性,在这里就表现为一种放弃自由的“自由”,人对自由的冲动在这种变态的文化下,就被扭曲为一种自由的幻像。中国文化和社会,就是一种制造幻象文化和社会。客观的自然世界,在这种社会中,反而只剩下了被比拟的价值。所以,中国的奴才,总能让自己“显得”高大,并激昂无比去高呼歌颂主子的口号。奴才这时的情感确实是真诚的。支撑奴才灵魂的是一种梦幻,因此奴才也本能地拒绝任何真实的东西,回避可以让人思考的理性思维,用“大逆不道”回绝一切对自己对主子不利的讨论。当前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就具有这副面孔,对那些用思想去评判国家的人,总要挥动这样的大棒:“连国家都不爱,还能做人嘛?”,显然他们把做家奴,当成了做人的唯一方式。家奴们是真诚的,也是可怜的,他们可能要在一种梦幻中,耗尽自己的一生。


 

   人的灵魂,就是这样玄妙,它可以带我们去探索世界,也可以将我们锁入梦呓般地虚幻之中,而且似乎还能给我们各自的乐趣。只不过,一种乐趣是开放的充满创造性的乐趣,在不停地开启着世界开启着自己,而另一种乐趣却阻断了世界的联系,是一种玩弄封闭的乐趣,其远离创造的心灵只能在单调的重复中运行,而且让其胃口大开的,也只能是咀嚼浓度不同的那些远离明确规则的“黑暗”。让这些灵魂狂奔起来的,就只能是对阴谋的耍弄。东方的专制文化,就批量生产着后一种灵魂。因此,在专制文化和社会中,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却总能层出不穷地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惊世阴谋。反之,自然科学在这种国度里,却没有了诞生的可能,因为我们的那些被扭曲的乐趣,在这里找不到任何回应。


 

   (前面,我们已对灵魂的一些形态,做了一些简单的讨论。为了对灵魂进行更系统的探讨,以便对中国人的灵魂,在人类历史和人类智慧中所处的位置作出更准确的定位。下面,我们就必须对灵魂的起源和发展,再进行初步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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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从生命与社会的历史角度,对灵魂再定义   以及灵魂的道德阶段

 

   综上所述,灵魂的本质又可以进一步定义为,是生命与环境之间的一种动态关系,而且是在不同层次上与环境发生关系,从而产生生命的不同行为方式和行为方式。即使一个群体和一个民族,也可以产生一种统一的灵魂,这种灵魂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文化”。动物(甚至包括植物),也存在“主体”与环境的关系,因此也有灵魂的最初形态,它们可以对温度、湿度、阳光、声音和特定的物质作出适宜的反应,并通过本能的记忆或遗传性的记忆,将它们组成一个同一的系统。低级动物和高级动物的区别,就在于记忆方式的改变。越是低级的动物,就越缺少或甚至没有后天性的记忆。因此,这种动物的“自我”,就只是完成本能冲动的“自动机器”。这种动物的个体,在环境中,也无法产生后天性的连续记忆,同样无法对环境作出超出本能的反应,“我”也由此无法将自己从环境中清晰地分离出来。而所有生命的“我”,就是将自己从环境中分离出来的一种感觉,所以,低等动物包括一个刚出生的人,都不可能有真正的“自我意识”。高等动物,具有更加强大的后天记忆能力,对这些“后天记忆”的整理和组织,就是一种对环境的后天学习,就必然要有一个能从环境中分离出来的主体。而这种主体,又必然要生成在一种连续的记忆之中,因为,这种主体不仅是清晰的而且还是持续存在的,否则灵魂就是凌乱的,因而也就不再是灵魂了。因此,生命的“我”,是在生命的进化中逐步发展起来的东西,人类的灵魂只是“我”的更高级表现。


 

   在生命的发展史中,是环境激发了记忆,而进化的记忆又激发了学习。因此记忆的方式,就决定了学习的方式。当记忆只有通过遗传方式来实现的时候,学习对生命来说是最缓慢的,其一点点的进步,都需要一个物种许多代的共同努力才能完成。到了生命的个体,具有后天记忆的时候,学习也就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生物的进化得到加速。在后天性的记忆中,同样又可分为不同的层次或不同的发展水平。后天的记忆,在生物发展的最初阶段,也只是对具体环境中的方位、地势,以及气息等等物象特征的一种直接性记忆。这种记忆的特征,是借助于感官,因而既易于消失也难以整理,更难于形成经验,也更无法传播。只是记忆开始借助“符号”的时候,记忆才开始有了抽象特征,个体经历也就更容易总结和传播为群体的经验,学习也就有了更大的灵魂性与主动性和社会性。人因此对世界和对自己,就把握了清晰的定义能力。“我”与环境的边界就更加明朗,“自我意识”就更加强烈。在接近人类进化水平的动物中,我们就能观察到生命的这种越来越显著地特征。人类从结绳记数起,就已经开始了以“符号”或语言为主的记忆。人类语言的诞生,也就是符号性记忆,在人类灵魂中扩张发展的必然结果。符号和语言,让人类的思维开始有了抽象能力,人类的记忆变得更加牢固,并接可以远远超越时空的限制,人类因此可以总结经验,可以传播知识。然而,人类的这种抽象能力,同样也是一种从低层次向高层次发展的过程。人类的知识,也由于这种抽象能力的不同,表现为不同的结构。因为,不同的抽象方式,将获取不同的知识内容。因此,人类的不同文明,在经验总结、只是运用于知识传播上,都具有不同的方式,同时也就构筑了不同的灵魂结构。


 

    在以上对灵魂的讨论中,似乎等同于对人性的讨论。实际上,灵魂和人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人性,是人的根本属性,是全人类都具有共同特征。而灵魂,是特定的人在特定的环境中,去实现人性的一种特定状态,简单的说灵魂就是一种人性与环境的具体结合。灵魂的这种具体的状态,包含有环境的张力,因此它既可以合乎人性,也可以违背人性。我们不可以所人性是荒谬的,但可以说某种灵魂是荒谬的。人性只在特定的灵魂中,才得到发展或遭到扭曲。在人类世界中,不存在单个的人性,只存在具体的灵魂。人性的发展历史,贯穿在人类灵魂的各种变化之中。


 

   言归正传,在原始社会时期,人们掌握的符号或语言,大都是对直接存在物的一种指谓性的名词,并且,由于缺少进一步抽象的概括能力,对每一个特定的存在,几乎都需要一种特定的词汇,比如指谓白狗和黑狗的,就可能是两个毫无关联的单词。因此,原始人的日常词汇,就多到我们难以想象的程度。原始人的大脑中,堆满了这些缺少关联性的符号,他们的智力也就不以逻辑而是以记忆见长。于是,缺少逻辑的巫术和图腾,就是原始人的灵魂所能构筑出的最具生命的世界。随着人类语言抽象性或概括性的提高,词汇与词汇之间,便产生了一种有意义的关联。因此,人在组织这些词汇时,也不觉中去遵循一种有意义的规则,人的思维也开始遵循一定的规则。这种“规则”,就是人类思维中最初的逻辑。从此,人类开始相信规则,即使神灵,在人的心中也不再是恣意妄为的东西,于是巫术发展成了带有道德色彩的宗教。人的灵魂,从此也学会了在一种统一的规则中整理自己,这些规则对人来说,就不仅仅只是逻辑,更成为了“意义”,于是“我”也就具有价值判断。灵魂在对环境的关系中,就增加了一个新的视角,就是对世界的“审美”。所以,人类在原始社会的高级阶段,就产生简单艺术的需求。人类对美与丑的体验,必然发展到对“崇高”和“卑劣”的体验。于是到了农业社会,人类就发展到了对道德进行全面思考的阶段。这就是为何人类思想家,最初总是道德家的原因。道德虽然起源于人类对“规则”(逻辑)的认同,可是直到今天,人们对逻辑思维在人性中的位置,似乎依然没有足够清晰的认识。当人类心中的逻辑或对秩序的认同,所必然伴随的冲动,在人类文明第一次制造出道德的时候,人类就完全被这种制造物的光芒所征服了,而忘记了道德之所以产生的本源。人类对道德从敬仰,很快就发展为一种迷信和跪拜,在许多民族中“道德”不久就堕落为“超越”时间的陈词滥调。如果说,人类灵魂的产生与发展,就是为了在生命与环境之间搭起一座永远畅通的“桥梁”的话,那么具有对世界认知功能的逻辑思维,就是撑起这座“桥梁”的“支架”,而且是不断在建造的“支架”,让人类通往更广更深的世界。“道德”本来就是这座桥梁所开拓出的世界,但人类对道德的崇拜,所引发的迷信,却让灵魂不再能力去找寻新的世界,而满足于依据旧有的规则去评价一切。人类灵魂的激情从此只是守护“古训”,而不是开拓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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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道德思维”与中国灵魂

 

   道德,是人类通往现代文明的第一块基石。但道德的保守性,一时让人类前进的步伐停下了脚步。尤其道德得到极端发展的文化中,道德很快就封闭为一系列不变的规则,这时道德不仅不需要逻辑性的认知思维,而且还将其视为一种威胁,因为与认知必然相伴的质疑,对道德所建立起来的“迷信”就必然是一种破坏。任何理性的思索,都会对那僵硬的道德体系造成一种损伤。东西文化的差异,就在于西方,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放弃对“道德”的反思,也就是说在他们的社会中,最终打破了由道德垄断一切的思维方式。因此,西方人也就保留了他们对一个客观世界的认知能力,由此产生一系列他们与我们不同的个性。在西方的历史中,因此才有哲学和科学的蓬勃发展。在中国,同样也由于一些原因(在我的其他博文中,对此有较为详细的讨论),道德不可质疑的神圣性,得到了加强,足以屏蔽掉我们灵魂中的认知冲动。于是缺少认知的道德评判,几乎成了我们面对世界的唯一方式。儒家独尊,正是这种文化心理的必然结果。中国人要证明某种思想或现实的合法性,从不依据与之相关的客观逻辑,而只是让其占据“道德”上的“制高点”(即使今天,我们对“专制”的抨击,也大都是一种道德性的谴责,足见中国文化具有的封闭强度)。


 

   面对世界,中国人似乎不缺少激情,缺少的则是对世界的真正认识。而无法认识世界的激情,必然要蜕变为一种悲情,因此在几千年的历史中,让我们的灵魂在世界面前展示出的几乎总是“痛哭流涕”。我们之所以成为一个最具悲情的民族,是因为我们在现实面前无力;我们之所以无法把握世界和自己,是因为我们的灵魂里缺失了对世界和自己的认知能力。所以,中国人的灵魂依然滞留于古老的封建社会之中,其结构中缺失的正是促使人类进步和走向世界的理性(认知性的逻辑思维)。缺少了对世界的认知,我们的灵魂也就如同一个个没有窗口的“黑屋”,这就是直到今天,我们依然可以安详地孤立于世界之外的原因。


 

   生命的意义,就是凸显自己的存在,从清晰到力量的凸显。人的创造,展示清晰自我和实现力量的最佳方式。即使残缺的灵魂,也无法摆脱人性的驱使,也无法没有对“力量”和“清晰”的渴望。无力的中国灵魂,只能借助跪拜进而牺牲,去感受一种幻想中的力量和虚幻中自我认同。因此,在中国,即使奴才也可以表现的“器宇轩昂”和“大义凌然”。然而这种灵魂所感受到的力量,本质并非是自己的力量,假借的是一种外在的力量。灵魂如果沉迷于一种外在力量,就是基于对自身的舍弃,由此而引发快感,也就犹如吸食鸦片,是对生命的麻醉,其体验的也只是一种疯狂的幻想,但随之而来的必然是灵魂的衰竭。因此中国历史上不乏烈女义士,但用了几千年的时间,都没有让我们发展为一个真正强大的民族。中国人的灵魂,由于屏蔽了理性思维,而脱离了自然的人性,必然失去了创造的天性,而热衷于狂欢的幻想之中。所以,中国人时常是狂傲的,但心灵始终是无力的。中国人所追求的人性意义,也由于缺失了人的创造本性,剩下的也就只能是对“国家”和“帝王”之类的跪拜。所以,能让中国人的灵魂,昂奋到的最高点的,就只是“奉献”与“牺牲”之类空洞说教。在本文的前部已经说过,人类的灵魂是可以被扭曲的,那么,我们在此就不得不得出结论,中国人的灵魂不仅是可以被扭曲的,而且也是渴望被扭曲的。


 

   人的灵魂既然记忆的载体,因而也就必然是一种社会的产物,个体灵魂的构成大除去生物性基础之外,大都来自于社会文化与社会现实。因此,中国人欢乐与痛苦,可能只有中国社会独有的东西,让我们在意和紧张的东西,可能并不源自一般的人性,相反,则可能恰恰是由于我们的文化和社会窒息了人性的结果。灵魂,既然是一个开放的信息系统,与外界的交流就是它的必然形态。在这种交流中,灵魂可以得到发展,就是从环境中汲取合乎人性自然发展方向的营养,也可以受到伤害,汲取到相反的东西。所以,我们的灵魂所赋予我们的情感,即可以是符合人性的,也可以是违背人性,而情感本身对此无法加以鉴别。所以,我们相信什么,不能以自己的情感,甚至也不能以一个民族的情感(尤其当一个民族的灵魂,已丧失了认知功能的时候)为依据。


 

只有当我们的灵魂里,恢复了理性功能,才能校正我们的道德和情感的虚幻倾向,也会丰富我们的记忆内容,拓展我们的生存情趣。进而,面对世界时,我们的灵魂才会具备最基本人类的智慧。这时,我们就会羞于去高喊诸如“坚持一百年不动摇”之类弱智口号。从而,让我们的灵魂,走出那个古老的封建时代,真正迈入现代世界,去体验合乎人性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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