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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 月明星暗 你独自一人 醉酒在无人的荒野 你年岁半百，风光一世 你韶华虚度，荣耀半生 你曾经驾船出海 去看夕阳西下，霞光满天 驾鹤驰骋，骑鲸遨游 你曾经独自一人登上远山 望着万里云卷，心生孤独 你曾经以你死去的父亲发誓 在每一个陌生人面前保持微笑 在每一个寺庙和苦行僧面前保持谦卑 你有三妾一妻，生有四男三女 棺椁就在半山腰的洞穴 洞穴边上住着秃鹫和饥饿的寒鸦 黄昏的时候 你放下了碗筷，穿上中山装，走上山，躺了进去 然后闭上了眼睛
三天后 我睁开了眼睛 红尘里一片黑暗，有兰花的香气 棺椁里又潮又热 棺椁外喧闹阵阵，嚎哭声震天 我看见我的长子撑开了棺木 扁着脸对着我笑 我的长女脸上挂满了盐水 冲着我干嚎 我最小的孩子用他稚嫩的手轻抚着我的脸 暖暖的，很温柔 我睁开了眼，张大了嘴巴，冲着他们笑 我的小女儿用白布将我的嘴合上 二女儿遮住我的眼 长子合上了棺木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胸口一阵潮热 我想起来我的父亲曾经和我死的一般凄惨 那一天下着夜雨 我将父亲背上了山 在悬崖上扔下看不见底的深谷 投身尸骸 棺木动了，没有空气透进来 他们在棺材上钉上了铁钉 将我抬起，送往山上 滚木在晃动，绳索在拉扯 我被我的子嗣拖曳着无法呼吸 身体磨蹭着草木的皮，好像流出了血 渗进了棺材里 终于在那高山绝壁之上 我的孩子们一声嚎哭，震彻山谷 脚夫们将我的木棺举起 扔向天际
你从阴影中走来 沾满了泥泞，满身伤痕 趁着夜色 你赤着脚回到村庄 院子里摆满了筵席，杀猪宰羊 你在角落里坐下 看着他们推杯换盏庆祝你的死亡 你的孩子逗弄着你的孙子 你的孙子坐着你的旱烟盒子 火烧的很旺 有你的衣服和骨头 赤裸的牲猪脖子上流着血 蛇虫爬满香案 你曾经穿过满是瘴气的丛林 去寻找一把杀人的弓 你满身伤痕 同一头白毛皮的狐狸对视 它看着你 露出一脸的鄙弃
黎明的时候，烟消火寂 我的子嗣都已睡下 我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摸一摸写着我名字的灵牌 转身面向山峦 我曾经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欠下一身冤孽 我曾经爱过很多女人，也被很多女人爱过 我曾经用一把猎枪打死了一只熊 徒手撕碎了一条金枪鱼 如今我走上山岗 望着远方的朝阳 我的棺椁在深谷里歌唱 我的尸骸在冰霜里裸露 我以发披面，无颜面对人间 我万死难赎，罪孽深重。 朝阳初上 灼烧着我的灵魂 我愿将我的思想投向火焰 直面死亡 一千次，一万遍 作者简介：马姓其人，字晓白，三流段子手，书有 《稻草人之死》，《漫游记》等百万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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