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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经济态势下，大抵与某些明眼或潜在的“利益”有关，人们越来越少了一团和气温良恭顺，每每一语不合便吵将起来。刚刚见了郭德刚师徒间的互揭隐私，又见了某位成名运动员的两个艺术家前妻、当前妻互扯什么“公共汽车”的恶毒话语。美国的大选上，某男和某女正进行着线上线下的激烈角逐。经济学界，某先生与某先生之间也似有了一点说重不重说激烈不激烈说学术不学术说艺术不艺术说风度不风度的小规模接触。这般的吵，网上叫拍砖，新造恶词叫撕逼，雅致的说法叫争鸣，高大上的称谓叫论战，其实都是有着一半严肃性一半娱乐性一半表演性一半鉴赏性的人间喜剧。在挑衅者、应战者、帮腔者、喝采者、看门道者、看热闹者、看风向者、看笑话者、无可无不可的“吃瓜群众”等多个参与人中间，总是或多或少或急或缓或摇头或点赞地产生着一波又一波的心灵涟漪，这波波涟漪的氤氲和发酵回馈于感知系统，便可能产生舒服或疵闹、愉悦或恶心、快感或反感等多重的审美体验。由是，探讨论战发生学的美学尺度，也有那么一点历史和现实的必要性。 本文采自旧稿，只作简单整合。当年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今天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意味。毕竟，论战中风度气度亮度如何只是当事人自己智商情商口才文采经历见识习惯毛病的积累和释放，原是外人所难以改变的。写这样的“论战美学”，大抵是从观战者的观感而发吧。 一、论战的层级 第一层：比拼风度，较量知识，切磋观点，讨论实质。以共同遵守的正义为据，以相互认可的口径为基。 第二层：权衡利弊，考量对错，追根求底，由表及里。从大家看到的现象入手，对双方承认的事实为据。缺点是深度略欠。 第三层：抓住谬点，深入挖掘，穷追猛打，不及其余。从基本的常识出发，用通便的结论收束。缺点是高度不够，往往归纳不全。 第四层：拍人尚可，回砖乏力。不思自省，只求推脱。更多的只是质问和解释两个招数，一遇强敌即选择“搅局”。失败后不记取教训，转而用小人手段。 第五层：自恃“文笔”，必称“成名”，逻辑混乱，自说自话。不知什么是事实，也不管自己的推理和结论是不是漏洞百出。在极其细小处显示小聪明，不知自己拍砖的最终目的是让对方心服口服而不是动辄让人剖腹退出。 二、论战的品次 “砖”有上中下三品。 上品砖堂堂正正，温文而雅。可以盖高楼大厦。 中品砖我行我素，水来土挡。可以盖角斗场。 下品砖有三类： 其一小肚鸡肠，鸡毛蒜皮。可以盖鸡窝。 其二骂字当头，心胸偏狭。可以盖猪圈。 其三造谣腹诽，由妒生恨。可以盖厕所。 三、论战的观赏性 一、 文采标准：文笔这种东西，尽管在好多情况下也是一种感觉甚至偏好，毕竟遵从着相当的规范。语法句法修辞逻辑搭配布局谋篇等等加上个人风格，总是有一些可以形成共识的标准。 二、 逻辑标准：辩论是一种思想的对垒，一种智慧的体操，逻辑推理是其中共用的思维手段。即使是诡辩，也要有相当的“道理”或自圆其说的操作在其中。 三、 技巧标准：辩论也有法可依，有章可循，熟练掌握了煽情与说理并重手法的人总是可以让人有更大的同情。 四、 幽默度标准：在观点上据理力争的同时，文字以及文字附加力的美乐功能也是不可忽略的。适当的幽默甚至搞笑总是让人容易产生一种观点认同之外的好感。 五、 煽情度标准：挑动读者和对手从一种更幽默更感人的思维切点入手，可能是对观众心理研究到位的体现。 六、 文明度标准：君子于受辱之时也不出恶语，而辩论总是会遭遇那种很让自己的智商和自尊感受难堪的时刻。时时保持文明的用词和有修养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砖客需要的涵养功夫。 七、 创新度标准：平淡如水老生常谈式的辩论是不受人待见的，辩论也是一个即情或即时创作的过程，是一个求新求精的过程，是一个出奇制胜的过程。没有观点上的新、资料上的新、理念上的新、用词上的新、角度上的新等等就不会有足够的感染力。 八、 知识面标准：也称旁征博引标准。宽大的知识空间和游刃有余的文字宽容度是让人敬佩的，这本身就是一种魔力。如果能与主题和你的基本观点吻合，则如虎添翼。 九、 整体一致性标准：多人出战的情况下是说各队员之间的相互匹配，一人出战时是讲你观点和表述上的前后一贯。 十、 机智度标准：能够迅速抓住对手在一些基本常识或口误笔误上的细微之处大事渲染，或者对敌人设置的一些圈套妙手化解，这是考验人们急智的一个指标。甚至，在对方辩论的整体感觉十分无聊低级的情况下，仅仅用这种游击战法就可以置对方以死地。 十一、 影响力标准，也称经典度标准。让大家跟着你的美文或精彩辩论的笛声起舞，这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催眠境界。 十二、 反响度标准。也称关注度标准。人们对你的话题都有有的可说有的可论的冲动，那你将得到某种纯粹是人气上的哄抬。 十三、 打击力标准。这是辩论的最终目的：说服对方、粉碎对方的荒唐观念、打击对手的偏见意识……论战即心战，要振慑对手的精神，摧毁他的战斗力。因此，某些可以反映为对方感觉疼痛的细节就是你的打击力所在：对方开始胡搅了，开始骂人了，开始玩盘外招了、开始语无伦次了、开始找借口退出了、开始要求你删贴了…… 十四、 分化度标准：即通过你的辩论让对方中的一些分子“投诚”或退出比赛的可能性。敌人的分化固然与他们的自信度以及私心等主观因素相关，但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种自我怀疑、自我反省，而且，敌人自乱阵营恰恰是他们兵败如山倒的前奏。 十五、 性格魅力标准。无论是自负还是谦虚，无论是孤傲还是和蔼，每一种性格都可能让人为之着魔。但这种性格上的感染需要通过你的文字体现出来。 四、论战的美学 论战是很男人的行为艺术。一针见血，针锋相对，据理力争，不留余地。用的是语言，凭得是底气，但在形式上却象是在角斗。没有足够的男人气、侠客气，没有足够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压根就进行不下去。 论战又是很综合的文字和语言艺术。能写得一手好小说的人未必会是一个好的砖手，能插科打浑的人不一定是一个好的砖手，能骂街撒泼的人不一定是一个好的砖手。它需要足够的文字能力、足够的知识空间、足够的信息储存、足够的语言艺术、足够的急智、足够的性格稳定性、足够的自信……，一句话，它需要足够的底气。一个一交手就骂人的人，一个一上场就失态的人，一个上阵前就去了解对方隐私的人，一个交过手后就找那个现实人拼命的人，是不配论战的。 论战是理性的艺术。在激烈的对峙中不失理性，在感性的对手面前不失理性，在对方胡言乱语中不受干扰，抓住对方最为滑稽最为可笑甚至是最为形而下之的命门全力一击不留活口，理性之美也。 论战，是一种高调的存在。它会把好多潜在的朋友转化为对手甚至是陌路，它也会把好多的路人转化为慕名者甚至铁粉。角力空间也将是一个生存空间，自忖无力与你相抗者会自动退出。 论战中的真实不同于现实中的真实。一个人喜欢你甚至拥戴你、爱恋你，那可能是暂时的、不稳定的甚至是虚构的，可一个人知道你、误解你、反感你、惧怕你、头痛你、忘不掉你则更象是对你的认可。论战中，低调（哪怕是八风不动）可能意味着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无能、而“争议”和“可观赏性”，却极可能是一个让喜欢和不喜欢你的人们都无法割舍的强力冲击。 论战，是一种高调的价值。一种通过雄性活动体现的价值。一种师出有名、法度森严的行为价值。 一种布武堂堂、大美在辩的文字与语言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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