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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书法自论

 昵称29529216 2016-11-08
西安城北有个唐朝大明宫的遗址,重新修建的丹凤门楼巍峨古朴,门楼旁边盘桓着复制的宫墙,圣普美术馆就藏在西侧宫墙的肚子里。2016年10月16日至30日,赵安书品展在这里示众了半个月。
  看着自己在宣纸上张牙舞爪的墨猪,装裱的平平整整,镶在镜框,挂在展厅里,被射灯一束一束的聚光照亮着,稚气十足,不由想起一句俚语:还是自己的娃好,下半句,别人的媳妇漂亮,今天就算了。六十余福一路看去,空间很有些恢弘的错觉。开展前,我独自走在无人的展厅里,一幅一幅端详过去,想着书写他们时的舒畅和纠结,得意与颓唐,一股反正挂出来了,豁出去了的豪横,咕涌着泛上心来,小胸脯不由也挺了起来。老话说,字是人的脸。把脸挂在了宫墙内,让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真是吃饱撑的找骂来了。
  一杆毛笔,几千汉字,历代祖先从为方便记录书写,形态逐渐演变,到成为世界唯一把字写成艺术的民族,让人慨叹。墨迹残帖断碑,理论汗牛充栋,想来祖先们也真够能折腾的了,每代人都想在汉字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从莘莘学子到皇上老儿,推波助澜,各地有各地的书家,百年有百年的巨匠,历史有历史淘不掉的书圣,终于让中国汉字书写成史,成艺,成法,如今写字都变成敲键盘了,能写毛笔字仍然是丢不掉的文化标签。成语说得好,文人这行当,叫舞文弄墨。我不能脱俗,就像不能自己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不能做瓜怂么。
  展览期间,朋友们为我举办了一个赵安书写研讨会。溢美多于批评,我心里清楚,这也是时尚。大家彼此照顾一下面子,吹捧吹捧,万万不可当真。关于我写字不临帖的话题,会上私下,有几位朋友,劝我别再说外行话了,书法讲究传承,没有传承就没有学术价值。我傻乎乎的直坦诚,我真的不临帖。酒桌上,有位朋友看我急忙叫不灵醒,打了个比方:你看人家明明是一群羊,说起出处,山羊,绵羊,大尾巴羊,弯抵角羊,内蒙的羊,陕北的羊,都有说头,你是混进羊群里的一头猪,让人家不知道该跟你比黑白,还是跟你比肥瘦。真心要品评,只能说不想当画家的厨子不是好司机。于是都笑了,笑的诡异而灿烂,喝酒喝酒。
  回来我也在细想,我的字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铅笔,钢笔,毛笔,汉字我也写了五十多年了。我很喜欢读帖,喜欢闲翻乱看,专家们说这叫意临。我想也许是,我还喜欢在街头行尾看各位书家的牌匾,喜欢在学校看小学生的黑板报;喜欢看摄影,绘画,建筑;喜欢坐在汽车看疾驶交错,立交桥在无边的纠结中延伸;喜欢看山野里的树影婆娑,湾流潺潺,绝壁耸立;喜欢站在过街天桥上,看夜幕中的城市,霓虹的线和面,灯红酒绿中的光怪陆离;喜欢看荧屏里的演员们倜傥身姿,婀娜脚步,挤眉弄眼,清波顾盼。常常想从他们中间看出些生态结构来,看的心中郁郁,只想横七竖八的抽象出来,给我的戏墨增加一点生动之气。等到案前提笔,却常常呆立良久,毛笔滴下墨汁,在宣纸上印成了梅花。有时胸中块垒顿开,挥笔恣意,一下七八幅还断难收手,全是土疙瘩里滚出的词句,登不了大雅之堂。
  我常常会回想自己的初心,不能走得久了,忘了为什么出发。我想养心,放松自己。学佛,一时还放不下那份执着,学道,脱不了凡尘那份念想。让在生活中憋屈已久,在梦中都快活不起来的心灵,在宣纸上信马由缰,在墨汁的挥洒中尽情放肆,咆哮舞蹈,逞一时之兴,享一时当下的快感,念几句阿弥陀佛,如此而已。
  我也曾试图拘谨在法度之中,一笔一画临摹柳筋颜骨,总感到自己像掉进了旧日的私塾,旁边站着山羊胡子和戒尺,嘴里好像咂摸着也有了拴马的嚼子,于是三天鱼还没打,网早早就扔到了沙滩上。书法不是我的饭碗,我用不着诚惶诚恐,现实中规矩已经太久了,连放屁都要先定好嘟来咪发的调子,等放出来,呲篓子不说,常常连个臭味都没有了,难怪电视剧里,土匪越来越吃香了。
  我经常参加一些没名堂的会议,看着一群人,努力形成一个圈子,拉起一个体系,搞出一套是是而非的理论,大旗裹成了虎皮,添油加醋,久而久子,色彩斑斓,于是就成了吃不尽的流水席,美其名曰学术。历史产生的笑话多了,四言诗流行时,五言就被嗤之以鼻;诗歌神圣时,小说就入不得殿堂;电影稳坐江山时,电视剧被称为小儿科;曾几何时,风光不再,各领风骚几百年而已,大狗小狗都有叫的自由。创新在我们这个古老的国度,已经到了持旗领军,冲锋陷阵的时候了。小时候,记得父亲说过,我弱时,不跟你争,好好长我的个子,我长大了,不值得跟你争,我还忙着走我的路。
  有美术网络朋友来看我的书展,问我要几张和书法有关的照片,我说没有。他说现拍吧。于是我装模作样的站在书案前,拿着笔,摆各种文化人的姿势,低头抬头,正视斜眼,左转右转。体会到笨演员在镜头前的痛苦和尴尬,一时兴起,斗胆也装了一回大牌,脱鞋盘腿,坐在书案上叫到,就这样拍吧。本来就是一老顽童,各种教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如今一屁股坐在书案之上,一种小学生敢和老师分庭抗礼的兴奋油然而生。一阵噼里啪啦之后再看,有点混不吝的意思,暗自思忖,这才是我!别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这人是穿不了西装的,也穿不了对襟大褂,更穿不了金盔铁甲,一条牛仔,几件帽衫而已。装文人不像,装土匪也不像,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书展结束了,我的脸终于可以收回了,为了纪念自己还曾有过这么一段光辉的历程,自己给自己写了一幅自题:
  几千汉字几册残帖几通断碑
  戏墨多年养心多益毁誉多余
  生活还在继续,戏墨还在继续,笑声还在继续。
  呵呵呵呵!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古德拜!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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