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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之堂医话第五期

 枫叶染红了背影 2016-11-12

第十九章:我的大学之草医朋友(下)

第二天中午,我把我的《中医基础理论》拿给老张看。

老张兴奋地两眼发亮,十分激动地说:“这本书我一直想看,但又买不到,太谢谢了!”

那时候不象现在,教材在普通书店一般买不到。看到老张这么开心,我说:“那把这本书送给你好了,回去后我再到学校教材科去买。”

“我学中医是半路出家,没有中医的基础理论,所以很多东西想不通,有这本书,太好了!……”

在回来路上,我想起见习时的王老师,再想想老张,心里沉甸甸地。

一个不想学医,但被逼着学医;而另一个想学医,却没有机会正规学习,只能自己摸索和尝试……

“我们身边还有多少个这样的王老师和老张啊!”

在以后的半年里,只要有空,我就到老张那儿坐坐,看看他刚从山上采来的新鲜药材,听听他讲讲山里的见闻,一同交流一些病的治法,老张也会给我讲讲他收集的那些确有疗效的单方、验方。

对老张单方和验方的疗效我存有几分怀疑。但很快事实便让我心服口服了。

有次我牙痛的厉害,不方便煎中药喝。牙周灵、牙周康都吃了也不管用,去找老张聊天时无意中说起。他站起来就倒了些药酒在药棉上,让我含在痛处,保证一分钟就好。

我半信半疑,含着药看着表,真的不到一分钟,牙就不痛了。

老张嘿嘿笑着问:“咋样?”

我故意逗他:“不咋样,牙不痛了,牙床麻得不行!”

“不可能,我试过的。”老张一脸认真,准备弄个药棉到自己嘴里。

“好了,真的不痛了!也不麻,我骗你的!这是啥药呀!赛过度冷丁啊!”

老张压低声音说:“这可是个好方儿,用新鲜七叶一枝花配松香泡酒。”

“就这?”

“就这!”老张肯定地说。

从那以后,我都会把老张告诉我的单方、验方认真地记在笔记本上,如同老张把我告诉他的一些用药心得记下来一样。

老张的药摊上总摆了一只搪瓷碗,里面是些黑色的干干的东西,也不知道做啥用的。有一次看见老张挖了些碗里的黑东西,放在火上烤化后,粘在牛皮纸上给病人疗疮,我才知道那是膏药。老张说这是万应膏,几年前配的,专门用来治疗毒疮,效果不错。

“这东西好配吗?”我问道。

老张说:“不好配,关键是药材不好配齐,这还是几年前配的,就只剩这些了,过几天我还要再配一批。”

“你熬过黑膏药吗?”

“没熬过!”

“我熬的时候喊你过来看看!”

“那好!”

在回医院的路上,我想起了几年前社会调查时,十队的陈老爷子给过我一张外用膏方——阴阳拔毒膏。因为不会配膏药,所以方子一直都保存在笔记本上。这次正好跟老张好好学学熬黑膏药,顺便也把方子拿出来跟老张讨论讨论。

周日的早上如约到老张的摊子。老张交代旁边的人帮他看着摊子,然后带我到了他的家。

那是几间临时租住的小平房,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支了一口大锅。

老张从屋里提了一大壶香油,倒在大锅里,开始点火烧油。油烧开了,老张把早已打成粗粉的药材分批倒进去炸。

“先将油烧开,然后下药粉,边下边用槐树枝子搅拌,待药粉炸枯后,用滤勺将药渣捞起……”老张一边操作,一边给我讲解。

不到半小时,药材就全处理好了。

“制黑膏药最关键的就是油和丹的比例……”老张一边称着油的重量,一边对我说。

“啊,什么丹啊?”我惊讶的问道。

“广丹粉,你们书上没讲吗?”

“没有,没有。”我一边帮着架油锅,一边回答。

“一斤香油四两丹,五百张膏药正好摊。现在有九斤药油,得下三斤六两广丹粉。”

老张从屋里提出一袋红红的药粉,称好了放进已开始冒青烟的油锅里,用槐树枝用力搅拌起来。

“搅的时候一定要顺着一个方向搅,这样膏药配好后才有粘性。”

看着锅里红红的如稀泥巴一样的东西,实在没有办法与黑膏药联系起来。

老张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别看现在不象个样子,等会就成了。油与丹粉在高温下会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反应完后就成膏了。”

“温度多高才反应呢?”

“这个没测过,大约再熬二十来分钟就会开始反应了。”

老张一边和我聊着,一边搅着药,过了二十来分钟,锅里开始出现大量气泡,老张赶紧把火退了些。

锅内的泡泡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突然间浓浓的黑烟夹着药味冲天而起,很快锅里的油就已不复存在,只看见满满的一锅黑色泡沫。眼看要溢出来了。

老张立即把锅端下来放在地上,然后用槐树枝不停地搅拌,反应慢慢地停了下来,药沫中仍不但冒出白烟。

老张挑了一小团放入冷水里,用手捏了捏,说:“好了,这就行了,配好的膏药要能成团,并且不粘手才行。黑膏药分老和嫩,太嫩的膏药贴在身上,取下时身上会粘上很多;但是太老了,又帖不住,很容易掉。”

趁药膏还未冷,老张加入冰片和穿山甲细粉,边搅拌边说:“加上这两味药,膏药才能吸收快,效果好。”

“这就行了吧?”我问道。

“告诉你个秘密,膏药制到这步就能用了,但是如果你贴在病人身上,皮肤会起泡,有些还会破。人家会找你扯皮。”

老张接着说:“这膏药现在火毒太重,要去火毒,去火毒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膏药放在凉水中浸泡一周……”

老张说完,顺手向膏药锅内加了半锅凉水。

看完了老张制黑膏药的全过程,我心里很感激……

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和老张讨论起我的“阴阳拔毒膏”。老张看后觉得方子非常好,于是我便抄了个副本留给他慢慢研究。

中午我们边吃饭边聊天。酒至酣时,老张豪情大发,要与我一醉方休。我因有事极力推脱。

老张大声说:“怕啥,喝醉了大不了喝点葛花茶!那玩意,解酒好得很,保你下午没事。老婆子,把我的葛花拿出来泡上两杯。”

老张老婆端出两杯葛花茶。我一看感到很纳闷,这葛花和我记忆中很不相同。

小时候,太爷采的葛花都是淡紫色的小花,而这葛花大如牛眼,形似风信子,颜色是深紫色。

老张得意地说:“这葛花你没见过吧,只有多年的老葛藤才能开出这样的花。这一带只有我能采到这样的葛花,你尝尝看!”

我尝了几口,头脑立即清醒了很多,“好东西!”我赞道。

“有兴趣的话,等到明年春上,我带你去看看那片葛藤,那花开得…..”

“一言为定!”我举起茶杯。

“一言为定!”老张爽快地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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