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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识读书 不解风情的司马光

 木桩指路 2016-11-15

熙宁四年夏四月,司马光判西京留司御史台,始卜居洛阳。至元丰八年三月入朝,凡居洛15年,以编撰《资治通鉴》为事,暇时与同好闲游洛地山水,诗酒唱和,绝口不复提政事。

司马光《初到洛中书怀》一诗说:“三十余年西复东,劳生薄宦等飞蓬。所存旧业惟清白,不负明君有朴忠。早避喧烦真得策,未逢危辱好收功。太平触处农桑满,赢取闾阎鹤发翁。”公元1038年,二十岁的司马光考中进士,进入仕途,至熙宁四年(1071)居洛,倏忽三十三年过去,时年五十有三。司马光自谦三十多年微功无有,只得清白,而所以选择散淡林下,一也是平生的喜好,一也是无奈的回避,诗中具见此两种感怀。熙宁元年,他向神宗皇帝请辞翰林学士一职,理由是“臣讲读经史,粗有所采,而应对宾客,实非所宜。”也是自知,司马光“题自画像”自嘲“骨相天生林野人”。吴充于熙宁十年代王安石为相,司马光去信说:“丈夫读书行道,合则利泽施四海,不合则令得高千古,事君如此,亦可谓无负矣。”司马光或处庙堂或避江湖,做人处事均契合平生的素养。而看似闲淡之下,亦有一种无奈,真切的存在。司马光《自嘲》一诗说:“盘飱罗新蔬,充腹不求余。穷巷昼扄戸,闲轩卧读书。有心齐塞马,无意羡川鱼。世道方邀逐,如君术已疏。”并不是真要不管事。

司马光居洛,最初住在“西京留台”东面的一个小园里,地方不大,也比较简陋。园中无亭台楼榭,司马光动手种些花草,插些竹子,为游涉休息之所。文人喜欢种竹,以其高节也。司马光在园中种有二种他喜欢的花。一名“酴醿”(tu,mi),本是一种酒的名字,其花颜色似之,故取以为名。旧时文人尽管不胜酒力,也喜以酒入诗文,似与酒有一种解不脱的缘份。比如东坡,酒量不好,却总能在他的文集中寻到酒气。司马光酒量也不大,但饮酒的心思是有的,而洛城的生活清淡有余,食度不足,酒便常不得继,只得借“酴醿”来消遣吧。程颢一次访司马光,时春寒,好象要下雪,很冷,温公在一小室里与明道坐谈良久,取暖的炉火也没烧起来,等明道要告辞,仅端出热栗汤一碗来趋寒,估计酒是不得有了。我查了资料,“酴醿”即是“荼蘼”花,群芳花谢之后,它才于盛夏开花,因此人们常将荼蘼花开认作是一年花季的终结,苏轼有诗说:“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红楼梦》里《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一回,麝月抽到一张花签,“荼蘼—韶华胜极”。极胜的“韶华”美景过后,自然是群芳的凋谢,曹雪芹以花事借喻大观园中冰清女子的命运。

另一花名“金莲宝相”,芭蕉之一种,花作黄红色而瓣大於莲,据说要七八年才能开一次。又遍植牵牛、扁豆等藤蔓植物,在园中构一架,让牵牛与扁豆漫延其上,恰似一个亭子,此种情景旧年在乡间多有见之。入夏,枝繁叶茂之时,恰好可以在树阴下,独酌一杯。司马光给这个不大的小园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花庵”。他给住在天津桥南“安乐窝”的邵雍寄去一首诗,说:“洛阳四时常有花,雨晴颜色秋更好。谁能相与共此乐,坐对年华不知老。”诗名《花庵诗寄邵尧夫》,共有二首,此取其一。园中情景即出自“花庵诗序”。

熙宁四年至熙宁六年,司马光任职御史台,盖此时尚有职掌,尤未能游赏自如,诗中便有“犹恨簪绅未离俗,荷衣蕙带始相宜”之句。至熙宁六年,提举嵩福宫,始辟“独乐园”。

据《独乐园记》载,司马光自掏腰包在洛阳尊贤坊以北,买了二十亩地,真正开始经营他在洛阳的家。初始的“独乐园”相当寒碜,所居才能庇风雨。夏天热得受不了,司马光别出心裁,在地下挖出一个洞,以此为室,情形才大为改观,于是常读书著述于其间。是时,北京留守王宣徽,老家在洛阳,家里的景况可不一般,中堂七间,上起高楼三层,装饰得相当豪华,园中景致美得跟现在的花园一样。富弼一次问邵雍,洛中最近有何新事。邵雍回答说:“近有一巢居,一穴处者。”富弼闻之大笑。司马光的好友范镇,此时卜居许昌,在一高地建了一个亭子,取名“高庵”,以和温公打趣。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独乐园”已大见规模,不复初起时的窘迫样。余尝借温公之《独乐园记》,将园子的规模描个大概,也很是“阔”气。我要也有这样的园子,读书闲适其中,“红袖”是决计请不起,老妻添香读书定亦迟。

园子呈南北走势,地势南高北低,以“读书堂”为中心,依次布有七景。自南引水北流,分渠水为五道,状若虎爪,注入一个池子。温公说:“方深各三尺”。一米等于三尺,算算也就是一平米见方,和农家的大水缸差不离,只是温公喜欢,徒然添一个景致罢了。池北修一个暗渠,状若象鼻,水流出北阶,悬注庭下,遂分为南北二渠,环绕中央的庭子,会于西北而出。温公雅命此庭为“弄水轩”。此是“读书堂”之南的布局。

堂之北又有一池,这个池子看来面积比较大,池中央象个玉玦模样的岛子就很大,圆周三丈,一丈三米,也就是说,仅岛的面积就有九平方米。岛上遍种修竹,司马光挽起老腿,攀将上去,生生将竹梢结起来,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庐子,温公命之曰“钓鱼庵”。那池里要有鱼,我估计也就蝌蚪之类。池北那个建筑才是温公起居的场所。南北走向建屋六间,向东开门,南北开窗,以利通风。因为有“地下室”之鉴,于是狠劲往屋顶上添茅草,聊以避酷暑。窗前多植美竹,竹林阴翳,夏日浓阴匝地可驱暑,秋夜竹影横斜可赏月,不远处又有清浅池水,倒也是不错。温公命之曰“种竹斋”。

这就有四景了,余下三景皆在池之东面。

在池东,整出一块菜地来,倒不种菜,他是良相当不成,意欲当“良医”,在菜地里全种上草药。菜地北边一小块地,又种竹,这就三处种竹了。温公故伎重演,将竹梢结起来,形成一个屋子,四周漫栽蔓药、木药,命之曰“采药圃”。圃南砌起六个花坛,栽芍药、牡丹及一些杂花,边上建一亭子,名曰“浇花亭”。园子本距山不远,可是当年林木太过繁茂,平地里看不到山,于是温公在园中筑起“高坛”,时常站在上面看风景,此便是“见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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