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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aoPing文章 萍味人生 父亲在两个月前突然脑溢血，半身不能动弹。幸亏送医及时，身体恢复了知觉。可是要独立行走却是非常困难，需要较大强度的康复治疗，特别需要他自身战胜恐惧，敢于站起来走动才行。当妹妹来信告知父亲只能坐轮椅靠别人推动才能行动的时候，我的心情极其沉重和郁闷。猛然间往事就如潮水一般袭来，从小到大父亲对我的关照、爱护和教诲都开始浮现。 其实在上初中以前，我和父亲的交往极其有限，因为当时的浙江美院从杭州搬到了桐庐，父亲也跟随一起去干革命了。我和妹妹与奶奶同住，平时见不到父母。小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父亲带我去医院看牙齿。那时我痴迷糖果饼干，吃得满口蛀牙，经常要去拔牙什么的。可能是因为公费医疗是在父亲的名下，所以需要他陪同我去。另外印象深刻的，就是父亲带我去看电影，好像经常是在当时的杭州工人文化宫（官巷口）和杭州人民大会堂（湖滨）两个影院，都离我家不太远，有不少还是国外的片子。隐约记得那些电影票都是美院发的，大概只有两张票，母亲不感兴趣，就轮到我了。也许这个童年经历，造就了我长大之后对电影的强烈热爱，至今不减。 还有一个细节让我记忆犹新的，就是父亲教我学骑自行车。当时的学法是要学会骑车，首先要学会‘趟’，就是一只脚先踩在踏脚板上，用力踩几下推着车前行，然后让另一只脚离地，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承载在那一只踏脚板上面，而保持自行车继续直行。这时要把稳龙头不是那么容易，经常一不留神，自行车就倒了下来，有时朝外面倒下，人就摔得不轻。我这个人可能平衡功能较差，就是这个‘趟’，学了两个星期都没有学会，而且每次都是父亲跟着我在后面跑，以便在我快要摔倒时可以扶住自行车，免除我的皮肉之痛。那时在我家对面的柳浪闻莺公园有一个旱冰场，我们经常等到营业时间过了之后，去借用场地练车。那样一圈一圈跑下来，常常把父亲累得气喘吁吁。还记得有几次在我的车失去平衡，快要倒下来的时候，父亲未能及时扶住（惯性太大），结果自己也被带倒了。但即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责骂过我一句，依然不屈不挠地陪着我练车，直到我可以顺利跨上自行车稳稳当当地骑起来才结束。 而如今父亲竟然又回到了需要重新学步的阶段，令我唏嘘不已。人生就是这样前后呼应的？在始和终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界限？抑或人生就是一个圆，无始无终，或者始终如一？ 令我欣喜的是，一周之后妹妹报告说，在医生和家人的鼓励和搀扶之下，父亲可以扶着栏杆或墙壁缓步走动了。又过了一周，父亲可以自己单独走上十几步了。我的脑中迅速回现自己婴孩时代在父母中间学步的镜头，不禁默默微笑。
人生本如是，应作如是观。 2016年11月于美国西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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