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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媳妇忘了娘 周六上午，我正在加班，接到弟弟的电话：“姐，妈离家出走了！你赶紧回来找啊！” 老妈已退休，平日特别悠闲，怎么会离家出走呢？ “你们谁惹妈了吗？”我问弟弟。新婚不久的弟弟一脸委屈相：“咱妈啥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谁敢惹她啊！” 那倒也是，全家人里面，最会享受生活、最有存在感的人就是她了。老妈过生日，全家人一定要送礼物；她天天在朋友圈里转发鸡汤文，我们再忙也必须点赞。说白了就是家里的灵魂人物，谁敢惹她？ 我们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正焦头烂额之际，弟弟接到一个表姨打来的电话，说老妈在她家呢。 我赶紧开车去接驾，这厢一家人都快忙翻了，却见她老人家正气定神闲地喝茶。路上，我忍住火气问：“妈，您去表姨家咋不说一声呢？家里人到处找你，都吓坏了。” 老妈轻轻哼了一声：“我还以为这个家没人在乎我呢？” 我一听话里有话，忙问道：“这里有什么故事，您赶紧跟我说说。” 老妈轻叹了一口气，说：“唉，老话儿讲，儿子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弟弟自打结了婚，天天跟菁菁腻歪，也不来看我了；你爸呢，整天下棋拉二胡，连我穿了新衣服都没发现！”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她是伤心了啊！可是，弟弟和菁菁是小两口，人家起腻多正常啊！老爸也就那点爱好，二胡和棋子的醋也能吃？ 你也是个小白眼狼 老妈回家后，全家人轮番安抚。背后，弟弟和弟媳真是委屈得不行。我劝他们：“你们没事多回来看看，以后在朋友圈里秀恩爱，记得设置为老妈不能看！” 小风波告一段落。周末，全家人一起去郊区泡温泉，拍了不少照片，儿子淘淘手欠儿，直接传到我的朋友圈里了，还附上一句话：“和爸爸妈妈奶奶在一起好开心啊！” 几天后，老妈打来电话，唠了几句家常，话锋一转，就提起淘淘刚出生时，她帮我带了一年的事，随即说道：“淘淘现在是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外婆了。” 我一听，老妈大概是又多心了，就让淘淘每天都给她打电话。有次，妈妈在电话里问淘淘：“小淘淘，外婆问你，这个家里你最喜欢谁？” “妈妈和爸爸。” “然后呢？” “奶奶……和外婆。” “那喜欢奶奶还是外婆更多？” “呃……都喜欢。” 我抢过电话：“妈，你问孩子这些干吗？” 老妈在电话那端悻悻地说：“最喜欢的人竟然不是我？真是个小白眼狼，小时候多黏我！” 我隔着电话线都能闻到浓浓的醋味，真是哭笑不得。 酱油有颗老干醋的心 尽管家人一直哄着老妈，还是引发了一场家庭大战——老妈和弟媳。 事情是这样的：弟弟生日那天刚好是情人节，菁菁特意订了西餐，打算搞点小浪漫。结果，两人正吃着呢，老妈半路杀出来了。 当天早上，弟弟就给老妈打了电话，也说明不会回去吃饭。但老妈就像没听到一样，照旧准备了一桌子菜。晚上七点钟，弟弟和菁菁正在悠扬的小提琴曲中追忆美好时光，老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称如果他们不回去，她就要守着一桌子菜一直坐到天亮。 小两口想要好好过个情人节和生日都不行，菁菁本就火大，再见婆婆有意坐在自己和老公中间，更是不能忍，直接在饭桌上提出“以后给我们留点生活空间”。 老妈火了，对菁菁说：“他是我生的我养的，凭什么跟你结婚了就要跟我划清界限，我是他妈，他最爱的人应该是我！” 菁菁大概是被逼急了，反驳道：“我跟您儿子结婚了，他最爱的人就该是我。我是要陪伴您儿子一辈子的人，就像爸才是陪伴您一辈子的人一样！” 老妈气得直哆嗦，却也反驳不出一句话。事实就是如此，孩子们各自成家，她早该放手，退居二线，去过自己的日子，在我们的生活里打打酱油，然而她还是不甘心地想霸占主场位置，吃些毫无意义的干醋。 寻找自己的桃花源 经过这场风波，老妈“打扰”弟弟小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不是想开，而是受内伤了。 我觉得妈妈当下最迫切需要的，是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所以我开始鼓励她多走出去看看。 不久后，我又接到弟弟打来的电话，原来，妈妈又“离家出走”了，不过这次没有不告而别，走之前特意留下一封信，她说她参加了一个老年旅行团，她想一个人开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妈妈出去玩了一个月，期间我打过几次电话，言谈间能感觉到她的情绪越来越好。结束旅行回家时，妈妈整个人晒黑了一个色号。除此之外，我们都慢慢发现，她的性格好像也变了。 周末，她不再愿意张罗家庭聚餐，似乎也不太欢迎我们拖家带口地回去看她，每天风风火火，除了跳舞，还去老年宫报了一个古筝班，有时候连饭都没时间做。 妈妈说：“我算是看透了，人这一辈子，就得学会自己跟自己玩，我过去那么需要你们在意我，就是因为我太不在意我自己了。” 妈妈说这话时，表情里有落寞也有释怀，我既愧疚又欣喜。愧疚的是，作为她最亲近的人，我们在有了自己的小家后亲手筑起了一道“请勿打扰”的墙；欣喜的是，她终于不再试图拆除这道墙，而是另辟蹊径，寻找新出路和新世界，并渐渐接近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桃花源。 《故事会》文摘版2016年11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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