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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重播】木记(中)

 昔之于我 2016-11-28

……………………………四…………………………
  回到家后,木翌看见面色红润的两只蝴蝶精精神神的模样,不禁多口道:“现下是有了一颗宝珠供你们吃喝玩乐,可这宝珠终究不是属于我们的。这几天你们俩就不要随意出去觅食,警署调查的案件还没完呢。”
  “是是是,知道啦。”红嫣不耐烦地摆摆手,将珠子放入腰身挂着的小荷包当中。
  “掌柜的,我和红嫣出去逛逛。”紫姹作势拉起红嫣,向木翌说过一声之后便白光一闪,一只紫色一只红色的燕尾蝶扑扇着翅膀就要往窗外飞去。
  “出去小心点。”木翌看见这两只不安分的蝴蝶的原形,不忘叮嘱道。
  “知道了!”蝴蝶的身形已经没了影儿。
  点燃照明的烛火,木翌准备看完一本医书之后早早入睡,身后却老是凉风不断,回身一看,原来是窗纸破了。
  窗纸破掉的那个小洞上,正好稳稳当当地镶嵌着一张被卷成圆柱形状的信纸。
  木翌取下信纸,打开一看,纸上空白一片。当摸到信纸左下角凸起的物质后,他闭目动用了灵力。
  是蝴灵传来的信!
  近一个月里,千滟湖底波动频繁极为不寻常,谨记木少爷留下的口信,若有异常必然通知于你,敬请快速赶回伏灵山!
  蝴灵
  木翌心中一惊,将蝴灵千里迢迢传过来的口信烧掉后,心已乱成了一团麻。
  伏灵山里有很多妖精,当然也有仙。木翌是在伏灵山里被赋予的生命,从他有生命的那一刻起,学会走路,学会动作,都是那人两只手翻动得来的结果,是那人给了他生命,亦是那人将他留在世间苦苦寻觅孤独几千年。
  仙人不可擅自赐予凡体生命,除非该凡体本身就具备灵气,不需再造灵魂。而那人只是见木翌刚被造出来一时欢喜,便忘记了天界规律一口仙气渡来,结果犯了六道轮回戒律,魄灵被压于伏灵山最深的千滟湖底,魂灵投入轮回之中。
  几千年过去,伏灵山一直太平无事,如今必是有大变故,与自己关系较好的蝴灵才会传信过来。
  木翌思绪着,心情越来越焦躁,立马收拾着几件衣服,留下一张字条给红嫣、紫姹后便背着包袱往伏灵山赶。
  急急忙忙地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木翌终于回到了伏灵山。
  眼见仙雾缭绕,高峰插入云间的山身,木翌的心里涌起一种叫做回归的情绪。
  见到蝴灵后,木翌又立刻马不停蹄地同他赶去千潋湖。
  清澈的湖水流动着粼粼波光,湖底的石头、游动的鱼儿清晰可见。在湖的正中央,却翻滚着大水泡,带连着周围的湖水一起,翻滚着飞溅着水花。
  “千潋湖这个样子已经有两个月了。”蝴灵率先开口道。“初始我以为是哪只精怪不小心闯入了封印,后来见一直没有停下便通知了你。”
  木翌点点头,心情跌宕起伏。封印压不住那人的魄灵,他终究是要醒来了吧。
  那自己能做什么?帮助他醒来吗?
……………………………五…………………………
  北平城里,已入冬寒时节。第一当铺。
  红嫣使劲地搓着手取暖,对一旁正在算账的紫姹抱怨道:“掌柜的已经消失了将近一个月,啥时候才能见着个人呐?”
  紫姹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看着账本,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想回来的时候应该就回来了吧。”
  “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如果掌柜还不回来让我们该怎么交代?”红嫣咋呼呼地嚷嚷起来,呼出来的热气在空气中结成白雾飘散而去。
  “怕什么?”紫姹放下手中的账本,见红嫣要死要活的模样呵斥道,“你是妖不是人,何苦怕凡人的这些玩意儿?珠子没了,咱们再出去寻食不就好了?”
  “可是第一当铺是掌柜的心血,我不想让它付诸东流。”红嫣恹恹回答:“我知道我喜欢闯祸,没有紫姹你冷静能办事,可是我想让掌柜的开心。”
  “你没有那个能力,倒还不如安安分分别让掌柜担心!”紫姹笑道,口里却安慰红嫣:“好了,别怕。掌柜的应该过段时日就回来了。”
  红嫣点点头,继续躺在摇椅上搓着身体取暖。
  紫姹低下头一心一意地对起账本,当铺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便静寂了下来。
  “砰!”突然有人撞开大门,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让昏昏入睡的红嫣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睡眼迷蒙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掌柜的!”紫姹看了许久才看出这个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男人是木翌。
  赶紧将木翌从门边扶进内室坐好,紫姹让红嫣关上门,倒上一杯热茶递给正在顺气的木翌。
  “掌柜的,感觉怎么样?”紫姹小心翼翼地问道,见木翌憔悴的脸色心中泛酸起来,“怎么会搞成这样?”
  “紫姹。”木翌开口喊道,声音里疲态尽现,“我想先休息会儿,有事明天再说,你和红嫣赶紧把铺子打烊休息了去吧。”
  “好。”紫姹见与平时温润儒雅的模样大相径庭的木翌,欲言又止。拦下正要开口说话的红嫣,两人服侍木翌安然睡下后,便心乱如麻地退出房间。
  第二日一大清早,木翌早早洗漱好,却迟迟不去打开店铺的大门。
  红嫣睡眼蒙眬穿好衣服,见木翌僵硬着坐在前庭,不免被吓了一跳,手抚着心脏大嚷道:“掌柜的!你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干坐在这儿吓人呢?”
  “红嫣,”木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光滑平坦,“你说我这一去,去了多久?”
  “一个半月啦!”红嫣嘟囔着说,“不仅走了一个半月,还一个口信都没有,差点儿让我和紫姹担心死!”
  “一个半月……”木翌思索着站起身,如同鬼魅般晃到红嫣眼前,问道:“这一个半月里铺子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大事倒没有。”红嫣摇头,眼珠子快速转动着,“只是前两天那颗灵气宝珠被那女子取走了,害得我和紫姹差点儿饿死,幸好逮到了一只蛤蟆精……”
  “紫姹呢?”木翌扬起手打断红嫣的喋喋不休,眉头越皱越紧。
  “不知道,她一大清早就出去了。”红嫣回答道。
  木翌使劲揉着太阳穴,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变得和人类一样时不时头疼,是因为逃脱伏灵山时那一战灵力的流失吗?
  他摊开手掌,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平坦光滑,没有一丝纹路,颜色苍白,甚至还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记得逃出伏灵山时蝴灵破碎的身体,还有血光冲天的千潋湖,以及黑暗幽深的伏灵山头。
  封印破了,那人的魄灵却不见踪影。
  也许是还潜伏在千潋湖底,也许早已飞往哪个角落的事物上去。若是不早早找回,被其他妖魔精怪盯上魔化的话,那人就再也别想回归仙途。
  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大意,甚至白白赔上了蝴灵的一条性命。因为那人的一口仙气,这几千年来他欠了多少人的债?
  “不知第一当铺的木大掌柜在否?”店铺外传来的喊声将沉浸在思绪中的木翌拉回。
  收起手掌,木翌吩咐道:“红嫣,去看看是什么人?”
  红嫣应声去打开门,才开了一条小缝,便只见一大群人哗啦啦地像湖水一样从门口涌进前庭,挤了满满一屋,而红嫣则早被这突如其来的湖水冲到了一旁。
……………………………六…………………………
  人群最前头的是一个衣着端庄华贵的老太太,看起来架子不小。扶着她左手的是一个身着白色长衫,满身书生儒雅气息、眉目清朗的青年男子,右手边是一个身着宝蓝色旗袍冷艳模样的女子。让人吃惊的是,孟君殇竟一脸正气凛然地立在青年的身后。
  木翌的心在看到他们之后狠狠一跳,没了落点。
  “你就是这家当铺的掌柜?”老太太开口道,语气威严。
  “是的,我就是掌柜。”木翌慌忙从桌子前站起身走上来,弯腰深深地作揖,“请问……”
  “这是孟家的当家老夫人!”一句话像雷电般轰炸在木翌头顶,耳朵里嗡嗡直响。
  孟家!北平城里势力最大钱财最多的孟家!
  “原来是孟老夫人!”木翌谦恭地问好,干笑声在寂静严肃的气氛中显得尴尬万分。
  “不知孟老夫人大驾光临木某的小当铺是为了什么事情?”见无人回应,木翌意识到此时不利的处境尴尬地直起身,正色道。
  “在这大清早的打扰木掌柜的生意实在不是孟家人所行之事,只是前些日子孟府发生了一件事。”孟老夫人目光尖锐,每说一句都观察着木翌的神色,“这件事说大不大,却关乎着孟府祖上几十代下来的庇佑。”
  “孟府的传世之宝月色萤火珠一直都是由孟家当代主家人保管,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相传月色萤火珠是几千年前孟家祖先偶遇一名仙人,做尽善事所得。这个本积蓄了孟家子孙行善积德的绝世之宝,竟在一个月前发现被人掉包盗走了!木大掌柜,如果换了是你,肯定也会气急攻心,心急如焚吧!”孟老夫人恨恨地说道。
  “木某可和孟老夫人比不得!”木翌忙摆手推脱,“孟老夫人德高望重,那在北平城可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呀!”
  “可是我一个老人家,怎么能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较劲儿呢?”孟老夫人话中有话,眼角瞄过右手边的女子,布满皱纹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
  木翌低着头不回话,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殇儿。”孟老夫人喊了一声。
  孟君殇立马站出来,应道:“奶奶。”
  “你身为孟家的四少爷,却跑去个什么破警署当了个捕快,这种事儿我一个老人家动起脑筋来头疼得厉害,接下来就交给你吧。”
  “是。”孟君殇应答,慢慢踱步到木翌面前,见他一直不肯抬头便伸出左手。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木翌进退两难,只好下巴贴着孟君殇的手指缓缓仰起头。深邃的目光一下子将他吸引了进去。
  真像那人啊……
  孟君殇见木翌清俊的模样,心间突然一震,皱起浓眉,忙甩开捏起他下巴的手,压住心慌意乱,问道:“一个月前是不是有人来当过一颗珠子?”
  “来我这儿当珠子的人多的是,不知孟四少爷问的是哪一个?”木翌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一颗棕褐色闪着光泽,大概一拳可以掌握的珠子,冬暖夏凉。”孟君殇道。
  “有!”木翌回答道,声音铿锵有力。
  “那珠子呢?”孟君殇再问。
  这时孟老夫人右手边的女子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稍纵即逝。
  “被取走了。”木翌看了一眼女子。
  “取走了?”孟君殇狐疑地看了木翌一眼,见他笑意盈盈的神情倒不假,于是又问道,“你还记得来当珠子的人是谁吗?”
  “不记得。”木翌摇头,“当东西的人每天都有那么多,木某可没有那么好的记性。”
  “是吗?”孟君殇的声音骤然提高,他返过头往门口大喊一声:“拖进来!”
  一群人都退到一边,只见两个家仆模样的人手里拖着一个衣衫不整,伤痕累累的女子进来。
  “是不是她?”孟君殇一把抓起女子的头发,强迫她露出斑斑血迹的脸,逼问道。
  木翌后退一步,没有回答,整个前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远处的红嫣已经打定主意缩回内室,不料一动就被孟君殇瞥到,他跨步走过去将颤颤巍巍的她抓过前头来。
  “红嫣姑娘。”孟君殇开口道,“作为你家掌柜的一把好手,我相信这种事情你应该不会怠慢吧?”
  “不会不会。”红嫣赶紧摇头。
  “那你看看那天来当珠子的人……是不是她?”抓住女子头发的手用力往上一拔,牵动脸上青紫的伤口,女子发出一声疼痛的呻吟。
  红嫣当然认不得这个女子。只见她眼珠子转动着已经移到孟老太太右手边的女子那儿正准备开口,木翌突然说道:“是!我记起来了,那天来当珠子的人就是她!”
  孟君殇狐疑地瞪着他:“确定?”
  “是她。”木翌点点头,语气低沉。
  这时孟君殇已经移开他迫人的视线,望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说道:“红素,只要你说出珠子的去向,孟家会饶你不死。”
  “呵。”红素发出残缺的声音,“真是对不住四少爷的期盼,红素根本不知那什么珠子!”
  “啪!”旁边的一个家丁迅速给了她一个巴掌,红素裂开的嘴角泛出了血丝。
  “真是嘴硬!”孟老夫人厉色呵斥道。“证人俱在还会冤枉了你不成?红素,你从小到大在孟府并没有受过亏待,只要你乖乖地说出珠子的下落,我不会再追究。”
  “证人?没有受过亏待?哈哈哈哈!”红素的笑声凄凉无比,“冤枉?孟府真是个好地方!我不会说的!你就杀了我吧!”
  “你!”孟老夫人一下子气急攻心,手抚着胸口竟生生往后倒去。
  “奶奶!”她右手边的儒雅青年赶忙扶住她,面色不忍地看向地上残破的红素,恳求道,“红素,你就说了吧!”声音清脆悦耳。
  “大少爷,你在府里对红素一直很好,只可惜你的恩情这一世红素偿还不了,只等来世再还了!”红素说完双目一闭,声音嘶哑凄厉,刹那间竟七窍流出黑血,没了声息。
  “奶奶!”而此时孟老夫人竟也双目一翻,在青年怀中昏死过去,孟家人顷刻乱成一团。
  “快快快!快回府里请林大夫来看看!“儒雅青年一发话,风风火火的一群人又似泉水般涌出当铺大门,一下子便没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除了仍留在店铺里的孟君殇和正在收拾红素尸体的两名家丁。
  孟君殇定定地看着木翌,而木翌眼里,却只有那一抹白色的儒衫,还有心间难以平复的激动情绪。
  似曾相识的面容,恍若梦境的感觉和那熟悉的气息!终于……终于找到了!
  “你说谎了。”孟君殇突然出现在木翌眼前。
  木翌一愣,反问道:“什么?”
  “我看得出,你不认识红素。”孟君殇严肃地说道……
  “我当然不认识她。”木翌被他的模样逗乐了。
  “那你怎么……”
  “你们孟府都亲自登上了门,怎么说我也得有个交代是吧?既然给了我一个台阶,我当然会一步踏下来。”木翌耸耸肩,不以为然道。
  “你忍心冤枉红素!”孟君殇不可置信地看着木翌,仿佛在看一个他不认识的人,高大的身躯拦住木翌的光线,投下的阴影让木翌感到不小的压迫感。
  “这是你们孟府干的,干我何事?”木翌突然间心情也不好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语气有点冲,“若是我说不是她,谁知你们会缠我到何时?红素的惨剧是你间接造成的,正义的孟大警长!”
  孟君殇顿时呆愣在原地直盯着木翌,不知为何,他古铜色的脸颊竟染上一抹红晕,直到收拾好红素尸体的两名家丁走过来。
  “四少爷,都收拾好了。”
  “四少爷……”
  木翌已经走进柜台翻开了厚厚的账本,见孟君殇仍站在原地不动和两名家丁尴尬的处境,便下了逐客令。
  “孟警长,木某还要谋求生计,若是没其他事情你们可否离开了?”
  孟君殇闻言并没有反驳,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外走去,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两个家丁。
  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全消失,木翌这才脸色一变,喊住瘫软在桌子上的红嫣吩咐道:“红嫣,关上店铺大门,写上今日有事打烊。”
  “是。”红嫣心事重重地将门关上,再转身时,木翌也已无影无踪。
  “唉,这日子啊,过得一天比一天不安宁。早知该学学紫姹每天一大早就溜出去啥都不管,多好……”
……………………………七…………………………
  直到夜色深沉时,木翌才从外面回到房中,隔壁紫姹和红嫣早已睡得雷打不动。
  “这两只懒蝴蝶。”木翌摇头笑道,口气中充满着宠溺道。
  刚刚跑去郊外捉到一只修行较深的蜥蜴精,问到这段时间北平城里的动荡,结果那只算天命成瘾的蜥蜴精直接抛给木翌一句“表面平静,内里实则风起云涌”后便溜之大吉。
  向来讨厌麻烦的木翌便也不再去探究,只是思索着那句话一直到天黑回房。
  是不是与那人有关?这些天总感觉身体没有从前那么灵活,记忆力明显有所下降。是那人要醒过来,自己大限将至了吧?木翌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刷!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木翌警觉地往外一看,呼道:“谁?”
  “是我。”一个身穿夜行便衣的女子从窗棂上跳进房中,神情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是你。”木翌意料之中的轻笑出声,见女子身上雨露气息重,反问道。“外边下雪了?”
  “你怎么知道?”女子拍掉身上的冰粒,声音里充满了疑惑,不知是问自己半夜闯进别人家的事还是下雪的事情。
  “呵呵。”木翌没有正面回答,看女子在对面毫无顾忌地坐下之后才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在这大半夜的闯进木某房中是为何事?”
  女子回答道:“今日清早还得感谢木掌柜的帮忙,只是冷月不知木掌柜为何不将冷月供告出去?”
  原来此女子就是今日孟老太太右手边的女子,孟家的大少奶奶,冷家三小姐冷月!
  花妖的这一世投的还真好。木翌笑而不答,心中却泛苦。
  冷月听不见木翌的答话倒也不恼,精致的脸上神情悠闲,朱唇启道:“现在这一形势看来,孟家老夫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与月色萤火珠有过接触的人,其中肯定包括了你。木大掌柜,如今我们可是一根藤上的蚂蚱!”
  “孟大少奶奶果然聪明……”
  “叫我冷月!或者冷三小姐都行!不要与孟家挨上边儿!”木翌还没说完的话就被冷月打断哽在了喉咙里,生生咽了回去。
  “好吧,冷三小姐。”木翌摊手,提出疑问,“我有个问题,那颗珠子你藏到哪儿去了?”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冷月淡淡回道。
  “就现在而言,我是和冷三小姐算一个阵营,可是我连事情的始末都没搞清楚,这让我如何协助你呢?”木翌终于提到了点上。
  “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冷月松口气,“明人不说暗话,我相信你。木掌柜,只是在我告诉你事情始末之后,你有什么要求?冷家人从不喜欢欠人家东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我也不喜欢欠人家东西。木翌望着完全陌生的冷月,明白此女子已经不是一百年前的那只痴情花妖之后,心间突然释然。
  “我只要还一个债,不能不还的债。”
  “不能不还的债?”冷月感到莫名其妙,可是一见木翌一脸坚定的模样,只好点头没有追问下去,然后说起月色萤火珠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家族纷争。几千年前,孟家和冷家还都是同住在一个小山村里头的平凡百姓时感情甚好,可这深厚的感情却因为一颗绝世宝珠而破裂。
  那时孟家和冷家的当家男人们都是以打猎为生,以兄弟互称。一日孟夫打猎归来,孟妻见丈夫神秘兮兮地怀抱着一个发着光的东西回家,而冷妻则在同一时间接到重伤的冷夫。那个发着光的东西便是月色萤火珠,孟家和冷家男人同时发现了仙人落下的珠子,冷夫却被孟夫打成了重伤。
  孟夫得到月色萤火珠便迅速地携妻带子下山,之后便在外渐渐发迹,平步青云。而冷家却仍窝在小山村里,被打的冷夫因伤势太重没几个月便死去了,留下冷妻和几个子女孤苦伶仃,日日都在仇恨和煎熬中度过,直到一天,一个人的到来,改变了冷家的局势。
  说到这儿,冷月噤了口,木翌正听到兴头上,突然见没了下文不禁问道:“怎么不说了?”
  冷月悠悠地看了木翌一眼,缓缓说道:“也许你不会相信,可这是冷家一直传下来的手札记载的。”
  “那个人在冷妻准备投湖自杀的时候救了她,并和她作了个交易。他能帮冷妻报仇且改变冷家的局势,而代价就是帮那个人拿回月色萤火珠。冷妻当然答应了,于是她带着几个子女改名不改姓收拾着下山。冷妻的大儿子几年后便高中了状元,步步高升。接下来的几个儿女都仕途通畅,冷家由此壮大起来。壮大后的冷家一直活在先祖手札警告的仇恨当中,为了报仇和夺回月色萤火珠,冷家子孙一直都在筹备着计划着。”
  “而到了我这一代,冷家就想尽办法将我送进了孟府。”冷月的眼神稍稍暗淡,“为此,我从小就要学会各种各样的东西。白天我是大家闺秀,夜晚是杀手,只为了有朝一日进入孟府能将月色萤火珠夺回。也许几千年过去了,孟家早已忘了冷家人与他们的渊源,可是只要月色萤火珠在孟府的一天,孟家富贵荣耀的一刻,都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冷家在这世上存活的目的。因此,就算从小便被送进孟府的表姐红素就这样惨死了,我却还不能轻举妄动……”
  “月色萤火珠有那么厉害吗?”木翌明知故问,他想知道那个救了冷妻的人是谁。
  “有。”冷月点头,“据冷家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那个救了祖上的人说月色萤火珠是仙人的东西。”
  “仙人的东西?”木翌脑子快速转动着。根据珠子的灵气蕴涵量和冷月说的家族史来看,只怕与那人脱不了干系。只是,那个救了冷妻的人会是谁呢?
  “冷家的老前辈说是仙家人。”冷月回答,原来木翌不经意将脑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现在月色萤火珠是被你掉包了?”木翌问道。
  “嗯。”冷月应道。“从应下孟家提亲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筹划着,孟老夫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相传她年轻时曾被娘家人卖给大户人家的老爷做小妾,新婚之夜寻死才被孟家当时的少爷救下,而后为了嫁入孟家吃尽了苦头。抓住了这点,我才在嫁入孟家的那晚设计了上吊自杀。我在孟家一直扮演着一个畏畏缩缩、足不出户的大少奶奶,也许是对同病相怜的女子微薄地位产生了同情,孟老夫人才渐渐信任我。”
  “最终你还是得逞了。”木翌产生出对冷月的悲悯,“拿到月色萤火珠了你该怎么做?”
  “等着那个仙人来取珠子。”冷月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孟家破败,再回冷家。”
  “木某真是搞不懂你们家族之间的仇啊恨的,也不敢妄自言论。”木翌很无奈地说道,烛火的光晕映上他的脸有几分朦胧。
  冷月也没再开口,房外冰凌砸在屋顶和窗纸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
  “冷三小姐,你再不回孟府恐怕这天儿都亮了。”木翌抢先开口打破沉默。
  “是啊。”冷月如梦初醒般赶忙站起身,望了眼窗外,神情落寞道:“再不回去他该找我了,可是我只是为了使命嫁给他的。他对我如此之好,我却不爱他……”
  “你是说……孟大少爷?”木翌小心翼翼地提问。
  冷月点头,瞬间收起落寞的表情,换上平常冷漠的面具,开口告辞道:“耽搁已久,冷月也不打扰木掌柜休息了,日后若有时间再来会访。”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便从窗口一跃而出,瞬间不见了踪影,只剩房中摇曳的烛火和一脸若有所思的木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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