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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讲座 | 秦汉简牍具名与书手研究(十七)

 青木森森 2016-11-29


  第四节 谒、刺

  一、谒与刺的书写一般使用规范正体隶书

  谒、刺在拜谒、晋见、问候等社交场合使用。为表郑重,其上的文字大都以时文正体书写,工整严谨。目前所见西汉名谒多为西汉晚期之物。此时汉隶已成熟定型,名谒上多为工整的正体隶字,左波右磔,波势分明,工整程度近于东汉后期碑隶。东汉末东牌楼简牍中的谒、刺上,同样是严谨的隶书墨迹。这说明两汉谒、刺用体一直是正体隶书。而东牌楼谒、刺以外的简牍上,新体(早期楷、行、今草)已成主流。到了三国时代,随着新体进一步成熟、普及,楷、行写法也融入谒、刺书写中,像孙吴朱然等名刺已属早期楷书了。楼兰纸简中的名刺为西晋之物,其字迹间隶间楷,总体上近于孙吴木刺。谒、刺用体类似铭石书,有书体滞后现象,因恪守“正体”而排斥各种新写法。东晋永和年间的雷陔名刺与百年前的孙吴名刺字体仍相近(仍存一些隶意),而与同期东晋名士书作字体相距较大。

  1.连云港西郭宝名谒

  1988年连云港西郭宝墓(西汉末)出土两枚名谒。研究者认为,西郭宝名谒是形制上颇为完整的汉代谒牍,“从书写形式上看……其三列书写的形式当为形式最全、最郑重的书写方法”(石雪万《西郭宝墓出土木谒及其释义再探》)。该墓出土的两种名谒,一件中央写“谒”,一件中央写“请”。写“请”者“是客人投谒后,主人出迎时所持谒”。汉代名谒既有投谒作用,也有投谒后主人出迎时介绍主人的礼仪与问候的双重作用。

  2.连云港尹湾、双龙名谒

  与西郭宝名谒相比,连云港尹湾、双龙西汉墓出土名谒墨字更为工谨,形制也齐全,也可当作研究西汉名谒制度的范本。尹湾简名谒的谒主有琅邪太守、沛郡太守、东海太守、五官掾等,均用标准隶书书写,不过某些牍正面左下角的具名稍显潦草。

  2002年连云港海州区双龙村1号西汉墓出土名谒7件,尺寸皆长23厘米、宽7厘米,两面书写。这些名谒书写格式分两种:一种是投谒人栏居右顶头,一种是投谒人栏居中顶头。居右顶头款式似为常用。尹湾及西郭宝名谒均作此款,天长纪庄名谒则将投谒人写在木牍最下方。

  7枚名谒牍以工整规范的隶体书写,虽出自不同人手笔,但字之结构、波角挑法等写法基本一致,与同为连云港出土的尹湾简数件名谒很相似,其中部分字如“太守”“谨遣吏”“奉谒”“再拜”等颇具相似度;而且,双龙名谒墨字比尹湾名谒更为严谨、规整,其标准程度甚至超过时间相距不远的定县汉简,可与东汉碑版隶书媲美。


  二、少量谒与刺的书写并非工整郑重

  谒、刺的书写也并非全都是工谨的正体。天长纪庄西汉木牍中的名谒(M19:40-14)就写得比较放纵:字径相差极大,最大的字“下”比小字大出十多倍;“足”“孟”二字的卧捺、长横拉出很长,几乎是该字主体的三四倍;谒下部文字也较潦草。天长纪庄名谒的受谒人应是谒主谢孟的亲朋好友,可能不是其上级或长辈,所以书写不必那么工稳。可见谒、刺的书写也并非一律工谨非常,而是因使用场合、对象不同有所差别,由此也折射了秦汉吴晋书写的复杂多样情形。我们不宜以静止的、机械的、简单的思维看待此期的墨迹世界,因出土材料的有限性,目前的认识和判断是初步的、非定性的,许多问题目前下结论为时尚早。

  三、东晋雷陔木牍及谒与刺的用体

  西北楼兰出土简纸文书中亦有名刺类实物,如孔纸34.1,长22厘米,宽2.5厘米,为纸质,尺寸同汉晋名刺,上书“贺大蜡 弟子宋政再拜”。纸刺主人宋政活动于西晋泰始间,该纸约为此期之物,字迹近于孙吴名刺风格,而该纸与江左相距不啻数千里,可见魏晋间海内名刺用字用体相近。另一方面也说明,随着纸的逐渐普及,名刺这种庄重之物亦有用纸质代替者。


  1997年江西南昌火车站6号东晋墓被发掘。该墓主人雷陔生于孙吴末帝孙皓甘露二年(266),死于东晋永和八年(352),历经吴、西晋、东晋时代。雷陔墓出土木方一件、名刺两件。木刺长24.6厘米,宽3厘米,厚0.8厘米,两件形制、文字相同,文曰:“弟子雷陔再拜 问起居 鄱阳字仲之”。

  值得注意的是,雷陔名刺书迹与之前孙吴的朱然名刺、高荣名刺、黄朝名刺、史绰名刺等较近似,为早期楷书,许多字似仍未完全脱尽隶意。如“弟子”字形横扁,结构在隶楷间;“陔”“再拜”“阳”等字隶法甚至浓于楷法。雷陔去世之年——东晋永和八年,距王羲之书写著名的《兰亭序》仅差一年,其时江左已是新体楷、行、今草兴盛的时代,且名家众多,而同处江左的鄱阳地区出土的书迹却古意如此浓厚。雷陔墓木方当为入葬时所书,不见得出于名士手笔;而身为东晋官员的雷陔,其名刺或为本人手书,或是其属吏所书,然而与东晋名家书迹相差颇大。其原因,一是名刺、谒牍之特殊用体或习惯使然:谒刺一直采用传统正体,不乐意采纳新写法,因而有明显的滞后性(与铭石书体有些相似),雷陔名刺基本属一百多年前孙吴名刺的写法;二是江左新体楷、行等在4世纪中叶未在社会日常书写中大范围普及,仍限于上层官僚士夫以及书写精英范围内流行,社会上下广泛使用要迟至南朝中后期,如南朝写经已大多使用今楷(梁天监年间之《大般涅槃经卷第十一》、齐永明年间之《佛说观普贤经》等),甚至铭石体也用楷体了。


来源:《中国书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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