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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 文/流年

 昔之于我 2016-11-30

丝路

文/流年


 SEE YOU AT


这是一段有关寻找的旅程。寻找真相,寻找爱情,寻找生命最后的归依。

你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就像楼兰城里的太阳墓,承载了我所有的宿命与期待,岁月洗不去那永恒的华光。

即使,你爱上了我的影子。

盘旋的梦境

  高高的祭台上,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高举双手,以一种虔诚的姿态仰望天空。他口中念念有词,漆黑的长袍被夜风卷起,在火把明亮的光影中翻飞如旗帜。


年幼的我被无数条由黑发结成的绳子绑在供品中间,嘴上缠绕着白色的纱布,有口不能言。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笼罩着我的心,眼泪一滴一滴冰凉的流淌。

  

  

  穿黑袍的男人走到祭台边缘,平摊双手跪在地上,祭台下的民众发出阵阵嘈杂而激动的呼喊声。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起身向我走来,手中的白刃在火把与夜色的辉映中格外凛冽。祭台下的众人此起彼伏地喊,“挖出她的心。”

  

  

  极端的恐惧面前,幼小的我却忽然平静。直直地望着深蓝的天空,风吹云散,四颗最明亮的星子似乎转换了方位,弦月移至天空的东南角。以前有人教过我这个星相,它意味着绝处逢生。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人群嘈杂的呐喊声,祭台后方火光大盛,红艳的颜色点燃了苍蓝的天。黑袍男子望着大火燃烧的方向,扔下手中的匕首匆忙地离去,场面混乱起来。

  

  一个穿白衣的男孩子跑过来拣起地上的匕首帮我割断了身上的绳子,揭开封住我嘴巴的纱布,拉起我的手拼命朝东南方的树林跑去。

  

  “我刚才点燃了家里的窗帘。小彩你不要怕,我说过我会保护你。”那个男孩子回过头来,朝我露出阳光一样清澈灿烂的笑容,他掌心的温度渗进我冰冷的身体。晨曦初露,跑得精疲力竭的我们并肩坐在一棵大树下大口的喘着气,他捧住我的脸说,“小彩,我们以后永远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有你在我身边,走到哪里都是天堂。”

  

  我想开口对他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的脸忽然开始旋转,离我越来越远。

  我的心一疼,张开双手想要抓住他,忽然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正身处芙蓉帐暖的轻纱床铺中。

  又是这个梦。

  一个带珠冠的英俊男子拥着我的肩膀说,“小彩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么?”

  我挣扎着要下地行礼,在我面前的这个人锦衣薄唇,正是大汉朝至高无上的王--汉武帝刘彻。

  刘彻连忙抱住我,微蹙了一下眉头说,“小彩,我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不用朝我行礼的。”

  

  “谢陛下。”我颔首,眼神却闪躲。刘彻望向别处,深深地叹气,帮我盖好被子,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我轻声叹气。习惯性的摩挲自己锁骨上的太阳纹身,每当我心情慌乱的时候便会如此。这个纹身是金色的,呈太阳状,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也可能是被什么人纹上去的,失去记忆的我已经无法得知它的来历。

  

  

  我叫沙暮彩,自有记忆起便一直生活在大汉朝的皇宫里。刘彻待我很好,却一直不肯告诉我过去的事,我从哪里来,我究竟是谁,这些问题没有人肯回答我。方才那个梦近年来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一次比一次清晰。再过三天就是我十五岁生日了,刘彻昨天曾经很认真地问我,“小彩,等你过完十五岁生日我就纳你为妃,你愿意么?”我慌张地抬头,眼神里的惊恐一览无余。刘彻露出哀伤的表情,转身拂袖而去,我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另一个人的脸孔。

  

  刘彻权倾天下,容貌俊美,但凡女子大多会动心的。可是,真正让我动心的偏偏不是他。一年前的一个夜晚,我第一次

  

  做刚才那个梦,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震撼了我的心。我想这个梦一定与我失去的记忆有关,梦里的男孩子究竟是我什么人?他是疼爱我的哥哥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要挖我的心?为什么我看得懂星象?在汉朝,只有几个高贵的大家族才被允许钻研占星术的。

  

  这么多没有答案的谜题盘旋在脑海里,我独自徘徊在高高的占星台上,仰望苍蓝的天空,无尽的黯然,眼泪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流下来。

  “你怎么了?”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而温暖的男声。

  

  我回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冰冷的表情掩不住他眼里投射的关切与温柔。我认得他,他是刘彻身边的侍从张骞,平时沉默寡言,总是一副冷漠的拒人千里的表情,英俊白皙的脸上很少看得到笑容。他与宫里那些谄媚圆滑的高官不同,就像珍珠里的一枚冷玉,别样的光彩无声地吸引了宫中无数女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所答非所问。

  “我是来看星的。”他别过头,仰望无尽的苍穹。

  “你也懂占星术么?”我好奇地问。

  

  他摇头,说,“不懂。我只是觉得星空很美。命运是自己掌握的,我并不想靠这些美丽的星来预测或者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转过头来看我,继续说,“你刚才用了‘也’字。你看得懂星相么?”

  

  

  我点点头,说,“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得占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原本是想来预测一下自己究竟何时可以恢复记忆,可是听了你刚才的话,我忽然不想那么做了。命运是自己掌握的,我想你是对的。”不知为什么,他让我觉得心满满的,好象充满了勇气与信心,尽管我们以前从未交谈过,现在却像认识对方许多年了一样。

  

  

  他深深地看我,那眼神里包含的柔软和温情让我的心猛得一震。他解下披风覆在我肩膀上,说,“小心着凉。”说完坐在地上,将双手垫在脑后平躺在地上,专注地仰望星空。

  

  我抱膝坐在他身边,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波浪一样撞击着我的心。那一夜我们再也没有交谈,冰澈的空气里流转的暧昧散发这令人心醉的味道。

  我,爱上他了。

  我爱上了张骞。

  

  可是刘彻对我的恩情,我又该如何报答?再过三天就是我十五岁生日了,倘若刘彻执意纳我为妃,我又能如何拒绝?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是不是注定要接受来历不明的爱情。


失落的回忆

  书房里。

  刘彻疲惫的用手撑住头,斜倚在后花园的石桌上。我提着罗裙上前行礼。

  

  刘彻的眼睛里露出惊喜的光彩,扶起我说,“小彩,你来了。”我走过去用拇指和食指轻按他两侧的太阳穴,说,“陛下您看起来很疲惫,请您为大汉子民保重身体。”

  

  他一把抓住我纤细的手,说,“小彩,你关心我?”

  

  我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慌乱之下却又不敢挣脱。此刻,张骞正站在刘彻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我下意识地抬头望他,他略微侧了头,不再看我。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这时,一个押着俘虏进来的武将解救了我的窘迫。刘彻松开握着我的手,正襟危坐,说,“他们就是刚抓到的匈奴俘虏吗?”

  那个一身戎装的武将跪在地上抱拳称是。

  

  匈奴是北方的游牧民族,一直是汉朝最大的忧患。前几任汉朝国君基本都采取防御政策。刘彻年轻即位,匈奴近年连连进犯,尤其猖狂。现在,西域三十六国几乎已经全部归顺匈奴,汉朝此时的形势虽说不是岌岌可危,可是稍有差池就会被匈奴趁虚而入。刘彻好胜,近日一直在为此事劳神。

  

  “你们的单于这次带了多少粮草?目的是取京还是掠城?”刘彻冷冷地问,王者风范,不怒而威。


  两个匈奴士兵却也不畏惧,扬着头说,“我们的单于英武神勇,迟早要颠覆汉朝。与我们为敌没好处的,以前大月氏(zhī)与我们为敌,还不是被我们驱逐到西边去了!”匈奴本是偏地蛮夷,性格简单骁勇,倒也不贪生怕死。


  跪在一边的武将怒极,抽出剑说,“大胆,竟敢对我大汉王不敬!”说着抽刀便刺。


  刘彻却也不怒,凝神思忖一般,轻声说,“慢!”继续对匈奴俘虏说,“你们所说的大月氏是什么人?现在又在何处?”


  匈奴人得意扬扬地说,“我们单于几乎灭了他们一族,残留的族人逃到天山西边去了,被我们打得再也不敢回来!”


永恒的生命

  长安城外,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西进发。我藏在放置丝绸布匹的轿子里,透过窄小的窗子望着外面尘土飞扬的山路,这里离王宫应该已经很远了吧。于是提着裙裾掀开轿帘跳了出去,不顾一切地朝前跑,我知道张骞就在前面。队伍里有人京呼,这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是谁。

  

  张骞在高高的白马上回头望,看见提着裙裾狼狈的奔跑着的我。他的表情很复杂,亦惊亦喜亦茫然,说,“沙暮彩,你怎么来了?”


  我跑得满身尘土,雪白的罗裙镶上了土黄色的边,我抬头望着马上的他,说,“你带我走,好不好?”


  “你是皇上的女人,我没有权利带你走。”他跳下马拉我站到路面,示意其他人马继续前行。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我喜欢的人是你,你不会不明白。”我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张骞别过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说,“可是我不喜欢你。”


  我的泪应声而下。指着锁骨上的太阳刺青说,“你不喜欢我因为这个么?因为这个图案,所以你不肯爱我?”


  张骞怔住片刻,说,“原来那天陛下与我在书房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我拿出防身的匕首抵在自己的锁骨上,说,“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图案,我割掉它便是。”说着一加劲,锋利的刀锋割破了颈上白皙细致的皮肤。


  张骞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脸上弥漫着急切并且恼怒的表情,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沙暮彩,为什么你总是让我如此手足无措。”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哽咽。


  张骞忽然紧紧抱我,狠狠的,像要捏碎我的骨头一样。锁骨上的伤口略微泛着疼痛,可我心里却异常幸福。

  

  “你永远都不要再跟我分开了,好不好?”我在他怀里仰头看他,他纤长的睫毛飞舞在风里,漆黑的眸子里蔓延着柔软的忧伤。他笃定地点头,下巴抵住我的头。

  

  我轻声问,“对了,为什么刘彻说我是你注定不能爱上的女子?因为这个太阳图案么?”

  张骞摇了摇头说,“忘了这些吧,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记忆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张骞曾经冷漠的脸上总之弥漫着淡淡的笑意,他说这样的日子真好,早知道就早点从汉朝把我掳走了。他问我以后想到哪里生活。

  

  楼兰。我说。我是楼兰公主,我想念加林哥哥,以及我的母亲和子民,即使他们曾经想将我至于死地。还有依白,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依白是谁?”张骞问我。


  我忽然心生一计,调皮地说,“如果你想让我告诉你依白是谁,你就要用你和这个太阳图案之间的秘密作为交换。”


  我并非纠缠过去,我只是想了解他,更了解他。

  

  “好吧,我告诉你。”张骞无可奈何,拍了拍我的头说。“我小时候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先帝曾经找人给我占卜,占卜的结果是我与汉王刘彻的守命星忽然辉映,留我在身边可以帮他成就大业。同时也算出,与太阳有关的女子会给我带来灾难。”

  

  我的心一惊。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敢看你,我知道你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可是,也许正因如此,你才更吸引我的注意。我说过,我相信命运是由自己掌握的。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开始相信宿命。”张骞顿了顿,我知道他不习惯说太过深情的句子。

  

  “明知道我不应该爱你,却偏偏还是爱上了。你是我的命中注定。”张骞看着我的眼睛,说完这番话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环住他的颈,泪流满面。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即使明知道自己会给你带来灾难,可是我还是不能离开你。你说过命运是自己掌握的,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会屈服。”

  

  汉朝皇宫。


  刘彻身边最亲信的老侍从躬身说,“王,为什么您明知道沙暮彩公主逃到张骞出使西域的队伍中,却不派人将她找回来呢?”


  “她是真的爱张骞。留在这里,她不会快乐。”


  “可是……先王的遗命……先王希望陛下您能得到永恒的生命,将大汉世世传承下去……”

  

  “原本,我想得到小彩的爱是因为那个原因。可是现在,我是真的爱她。爱一个人,就应该给她自由,让她去追逐自己的幸福。即使自己会心疼,会在夜深的时候发疯一样地想念她……”刘彻闭上眼,睫毛间用晶莹的液体缓缓落下。

  

  我与张骞的队伍到达天山。那一夜,星如雨坠,我们遇见了百年一见的流星雨。我在璀璨的星光中为他跳舞,雪白的舞衣如月光一般散发皎洁的光。


  “张骞你没发现么?我是没有影子的。”夜凉如水,一支舞毕,我微喘着气问他。

  

  张骞点头,说,“你可能不知道,皇宫里曾经有人向刘彻告发过这件事,说你是狐妖,结果每个告发的人都被刘彻杀掉了。从此,皇宫中再没有敢提你没有影子这件事。”

  

  刘彻。重拾这个名字,我的心细微抽动,愧疚袭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降生会给我的国家带来灾难,可是被我爱上的人,却可以得到永恒的生命。”张骞怔怔地望着我,一时间无法领会我的话。


  “你将得到永生,可是我总有一天会死。我死之后请你将我葬到楼兰城里的太阳墓中,那么我的心,将永远与你同在。”


  我的声音很认真,张骞的脸上弥漫着疑惑的表情。

  忽然,队伍后方忽然响起震天的撕杀声和呐喊声。差点忘记此时我们已经身在匈奴的领土,原本以为打扮成商人就可以避开他们的耳目。

  

  天边泛起轻薄的晨曦,火把的光芒显得有些苍白,张骞将我护在身后,拔剑抵挡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匈奴士兵。他挡在路中央,将我向身后退去,一边艰难地招架敌人一边侧过头来对我说,“你快走,沿着这条路往西很快就可以到楼兰的。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

  

  我倒退了两步,说,“答应我,你一定要活下来。”我提起裙裾转身奔跑,朝着与太阳升起相反的方向。我知道我留在这儿只会令他分心。

  

  奔跑的过程中,我想起小时候加林哥哥带我逃跑的情景,那个情景曾在我失忆的时候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我果真是个不祥的人么?我是不是注定要一辈子漂泊?也许那个占卜结果是对的,我会给张骞带来灾难。

  

  泪,沿着脸颊向后飘落,四散在风里。我用食指抚摩着自己的锁骨。


  多么希望我是个有影子的平凡女子,无关楼兰皇族,无关古老的诅咒……


楼兰公主

  我筋疲力竭地走出一片沙漠,依稀听见河水流淌的声音,我的眼睛猛的绽放出光彩。

  

  那是孔雀河流淌的声音。我终于,回到了楼兰。我沿着水声跑过去,看见一片湛蓝的水域正在欢快的奔腾,带着清新的凉意,映衬着晚霞绯红的光彩。


我纵身跳到水里,双手捧起河水大口大口的喝,溅起串串晶莹的水花。极目望过去,孔雀河的对面,楼兰城的围墙外,静静地矗立着承载我祖先灵魂的太阳墓。这种墓葬外表奇特,围绕墓穴深埋着一层又一层由细到粗的圆木,圈外又呈放射状埋放着一行行圆木,就像太阳的光芒,正是因为这种墓葬外表酷似太阳,被称为太阳墓。我祖母的太阳墓是最宏大的一个,用了一万多棵圆木。

  

  

  我不知道这种墓的确切来历,可我知道我的家族一直与太阳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因为我锁骨上的太阳图案,民众们在大祭司罗淳的煽动下甚至想挖出我的心。

  

  

  当我的目光落到第六个没建完的太阳墓时,重回故国的喜悦顷刻淹没在忐忑的难过中。这个墓看起来刚建不久,楼兰女王一般会在病重的时候命人建造太阳墓。一转眼我已经离开了十年,母亲在内忧外患中孤军奋战,我却从来都帮不上忙。

  

  “你是什么人?”这是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却异常熟悉。


  我回头,夕阳投射的阴影中依稀可见一个挺拔强壮的男子,古铜色的皮肤泛着亮光,一双棕色的眸子正无比震惊的落在我锁骨上的太阳图案。


  “你是小彩?”他大声的问,脸上蔓延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他叫我小彩。


  往昔的回忆汹涌如潮水,猛的灌入我脑中。我可以确定,他就是梦中那个拯救我的小男孩。


  “你是加林哥哥?”我的泪奔涌而出,所有的想念和委屈倾泻而下。加林哥哥曾是我在楼兰最信任的人。

  

  加林哥哥奔过来抱我,手指插进我及腰的长发里,说,“小彩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来,我是多么的思念你。是父亲让我到城外来接一个人,我不知道竟会是你!”


  加林哥哥的怀抱很熟悉,小时候他也经常这样抱我的,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的。提到他的父亲,我忽然略微心悸,微微的蹙了蹙眉毛。


加林哥哥的父亲,就是野心勃勃权倾天下的大祭司罗淳。他对我似乎有种无来由的恨,致使加林哥哥常常为了我而忤逆他的父亲。他甚至曾经想以保护楼兰为名当众挖出我的心祭神。


  加林哥哥带我进到楼兰城,高塔林立,街市喧哗,一派兴盛的情景,不愧是西域著名的繁华地。呼吸着家乡的空气让我动荡的心略微平和,可对张骞的惦念仍然让我的心高高悬起。径直走进皇宫,儿时的回忆浮现在眼前,我,依白,和加林哥哥最喜欢在宫殿后面那片艳丽的玫瑰园里玩。


  上次我竟然没来得及给张骞讲依白的事。其实依白与我的关系很难解释清楚,我曾经以为她是我的妹妹,而事实上,她其实是我的影子。我的名字中有一个彩字,所以她叫白。她与我长的一模一样,性格也很开朗。我们就像孪生姐妹,只是我在阳光下没有影子,而她在阳光下则是黑色的。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状态,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很怕她的。

  

  清晰记得我三岁那年,正午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我站起来跟着母后回寝宫。眼前的光忽然增强,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当我眼睛适应了这光芒的时候,只见自己面前一团模糊的黑色物体正在一点一点呈现出形状。


  与我一模一样。


  母后惊慌的跌坐在地上,发狂一样自言自语地重复道,“灾难终于降临了,灾难终于降临了。”


  可是渐渐的我适应了这个影子,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很多时候,与她面对面就像在照镜子,唯一的差别就是我锁骨上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太阳图案。


  现在的依白应该会在匈奴那里吧?她又过的好不好呢?是否也像我一样深深爱上了什么人?


  “你想依白了,对么?”加林哥哥握了握我的手。


  我点头,说,“你有她的消息么?”


  加林摇摇头说,“她应该还在匈奴吧。楼兰归顺了匈奴,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她的。对了小彩,汉朝的皇帝没有迁怒于你么?”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加林哥哥和我停在一座华丽的宫殿前,他指着那扇镶嵌着彩色宝石的大门说,“小彩,你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在里面。他们要你自己进去。”


  我的手颤抖地覆上那扇华丽而古老的门,心中翻涌着复杂而浓烈的情感。


女王与祭司的诅咒

  病榻上的女子面目苍白,冰绿色的眼睛黯淡却清澈,尖尖的下颚和完美的五官依稀显现着昔日艳丽的容貌,多年未见,我们越来越相像。


  她身边的男子有着一张坚毅的脸,刀削一样轮廓上有一双冷漠而绝望的眼睛,他面无表情的看我,用冰冷而严肃的声音说:“莎暮彩公主,女王一直都很想念你。”

  

  我望着母亲苍白的脸,眼泪哗一下涌出来,跑过去俯身握住她的手说:“母亲您病了么?为什么身体这样虚弱?我回来了,我很想念您……”我语无伦次,泪如雨下。

  

  母亲纤细而苍白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说,“小彩,我死了之后你就离开楼兰,永远不要再回来……”


  我一惊,说:“为什么?母亲,您不会死,我也不会离开楼兰。您为什么要这样说?”


  母亲的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说:“孩子,不要问,你快走……”


  一直沉默着坐在旁边的大祭司罗淳说:“王,您为什么要这样袒护她?难道她一个人的命比整个楼兰都重要么?”


  母亲的泪汹涌而下,近乎呼喊地说:“她是我的女儿。我犯下的错不应该由她来承担!”一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纱衣,母亲捂着胸口,疼痛而哀伤。


  罗淳急忙替她盖好被子,说:“王,请你保重身体。”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


  “女王现在的情绪很激动,公主,我们让她好好休息。”罗淳的声音暗藏着动容与心疼。


  母亲黯然的闭上眼睛,我与罗淳轻轻退出房门。两个人默默的走到宫殿后面的花园里,玫瑰铺天盖地的红,我说:“您是楼兰的祭司,我是楼兰的公主。我想我有权知道真相。为什么我没有影子,为什么我锁骨上有太阳图案,为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淳打断我。

  

  “真相就是,如果想保住楼兰,你就必须死。”他一字一顿的说。


  “父亲,您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小彩?王位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加林哥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面对着自己的父亲,神情哀伤的说。“我的占星术已经不比您差,小彩的守护星是太阳,她甚至可能会成为楼兰最伟大的女王。”

  

  大祭司罗淳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回头,看见加林哥哥脸上若隐若现的愧色。他毕竟是他的父亲。


  罗淳转身离去。我对着他的背影说:“从明天开始,我会替母亲主持政务,成为楼兰下一任女王。这也是我的国家,我不会让它灭亡。”


  罗淳的脚步停了停,然后继续前行。时光如水,他坚毅的背影也开始弥漫一丝岁月的苍凉。他老了。


  第二天,我拿着母亲传给我的象征至高权利的太阳杖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楼兰繁华而古老的城池,加林哥哥以下一任祭司的身份昭告天下,莎暮彩公主已经得到女王的首肯,成为楼兰现任的王。

  

  罗淳并没有阻止我。事实上,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我要保护自己的国家,保护我爱的人们,我要楼兰安然无恙,我要在这里等待张骞的到来。


  他说过的,他一定会来。


  为了治理这个国家,我找来了楼兰所有的古籍,希望可以了解楼兰的历史,更好的治理楼兰,并且找到自己宿命的真相。其实在楼兰,女王的权利是很有限的,所有祭祀一类的大典都由祭司来负责。他掌管着楼兰子民的信仰。

  

  我上任的第三天,在大殿上向朝中大臣宣布,楼兰的第一部法典即将诞生。所谓法典,就是记载着法律的典籍,楼兰将用法治逐步取代人治。


  “这样会对我们的臣民更加公平。”我说。“汉朝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便是法律的约束力,享有特权的贵族也要遵从。力求一切有法可依,可以很大程度的减少国内的暴乱与贫穷。”

  

  大殿上一阵骚动。几个长老捋着白色的胡子说:“王,您这样做会违反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如果一切都要法律来约束,那么楼兰要我们这些长老和女王做什么呢?太阳神命令女王来掌管楼兰,您却要将这份权利抛弃么?”这些长老说着拗口的古文,我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听明白确切的含义。

  

  我沉默的坐在这里,一时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加林哥哥与我一样是小辈,在这些长者面前我们的辩解会变成不可理喻的目无尊长。


  一片尴尬的沉默弥漫在楼兰城正中的王族大殿上。一个威严冷峻的声音响起,他说:“严谨的法律的确可以使楼兰更加强盛。太阳神传令给我说他期待着楼兰的太平盛世。我以祭司的身份赞同莎暮彩女王的做法。”

  

  替我解围的,竟是罗淳。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正襟危坐,面无表情,没有看我。忽然发现罗淳也不是那么恨我的,或者说,他也不想恨我。


  夜里,加林哥哥帮我在书房里批阅那些看不完的奏折。月光皎洁的射进来,银辉洒满了整个房间。我忽然抬起头说:“加林哥哥,我想念一个人想得要死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加林哥哥望着我,一副惊讶又茫然的表情。


  “我派去匈奴的使者都没有回来。加林哥哥,你说张骞他到底去了哪里?”我用手托着头,露出忧伤迷惘的表情。


  加林哥哥直直地望着我说:“小彩你还记得么?七岁那年,我第一次揭开了你的面纱。”


  他起身离开书房。尴尬的沉默弥漫了整个房间。


  突兀的一句话,让我惊得睁大了双眼。原来刘彻并不是第一个揭下我面纱的男子。加林哥哥的弦外之音,我懂了。我们自小青梅竹马,原来他不止当我是妹妹。可是现在,已不是从前了,我的心给了别人。

  

  第二天,我写好了那本厚厚的法典,立法是一项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可是值得庆幸的是,楼兰已经迈向了一段新的文明。可是没等我将这法典公告天下,长老们惊慌失措的告诉我说,匈奴的军队已经自东而来,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再过两日便会兵临城下。

  

  我忽然,开始绝望。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因为我终于相信自己是个不祥的女子,就算我再努力,楼兰仍会因我而灭亡。厚厚的凝结着我心血而希望法典砸到地上,七零八落。

  

  我蹒跚着走到母亲房里,说:“请您告诉我,真的是我害了楼兰么?”


  此时的母亲已经很虚弱,她说:“孩子,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如果匈奴真的打来,你就带领臣民弃城而逃。这是天意,我们违抗不了的。”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是个不祥的人。我锁骨上的太阳图案意味着楼兰的终结。


  “很久很久以前,太阳神的儿子爱上了这片沙漠中的一个女子,帮她建立了一个国家,就是楼兰。那个女子就是我们的第一任女王。从那以后,楼兰历代的女王都是神之子,有着圣洁而高贵的血统,我们是不允许爱上任何人的。倘若女王爱上了人间的男子,就会被提早埋进太阳墓,由下一任女王即位。所以小彩,虽然你一直叫我母亲,却不是我亲生的。在楼兰,祭司是带领臣民信仰太阳神的使者,可以说,祭司可以主宰楼兰臣民的灵魂。他与女王的地位同样重要。太阳神早早降下一个古老的诅咒,如果女王与祭司相爱,楼兰就会灭亡。楼兰灭亡前的神之子身上将带有太阳的标记,寓意为一段光辉历史的终结。”

  

  我下意识的抚摩自己的锁骨,隐约有凉意涌上来。


  母亲艰难地喘气,说:“影子与肉身分离的故事曾在古老的典籍中出现过,意思是黑暗与光明的分离。那一年,你的影子,也就是依白出现了,那证明黑暗即将笼罩楼兰,我们的国家,将会灭亡。

  

  这就是当年罗淳要用你的心祭天的原因。好在当时加林救了你。后来我说服了罗淳,错误是我犯下的,怎么可以让你来承担。


  女王是不可以爱上祭司的,可是我……”母亲还是啜泣,虚弱的面容更加苍白。我紧紧抱着她,眼泪无声地落下。我轻声说:“如果我的命可以换回楼兰,我宁愿……”

  

  母亲摇摇头说,“一切都晚了。小彩,我希望你活下去,我希望你幸福。”


  我忽然想起张骞。“母亲,我小时侯曾听加林哥哥说,被我爱上的男子将会拥有永恒的生命,那是真的么?”


  母亲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那只是太阳神送给我们的一个冰冷的玩笑。”


兵临城下

  匈奴的十万大军匍匐在楼兰城墙的下方,孔雀河辉映着夕阳晚照的余辉,一片灿烂的荒凉。


  加林哥哥握住我的手说:“小彩你快逃,这里留给我。你是我们的王,只要你活着,楼兰就还有希望。”


  我走到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的容貌,平静地说:“这里有我的母亲和臣民,我怎么可能独自离去?”


  楼兰城门咿呀着开启,我穿着金色的华裙款步而出。


  前方的马背上坐着一位沉默的将军,竟是那样熟悉的轮廓,阴影随着我的前行逐渐散去。


  我心中有什么轰然崩塌。我做梦也没想过,匈奴的将领竟会是张骞!


  他看见我,表情瞬间定格,呓语般反复述说:“小彩,小彩。”


  这一个照面,没有丝毫重逢的喜悦。可是对我来说,能再见到张骞已经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我强迫自己继续前行,绕开正前方的张骞,朝大军身后的马车走去。我知道里面的人匈奴单于。


  兽皮制成的轿帘揭开,露出一张黝黑男子的脸,他面无表情的扬起下巴,说:“你就是楼兰女王?”


  我跪在地上,说:“楼兰愿意永世臣服于匈奴,只希望单于大人放过我子民的性命。”


  他用指尖抬起我的下巴,说:“没想到你会这样安分。”


  我拿出怀里的瓷瓶,说:“为表诚意,永结同盟,请您饮下这杯千年佳酿,接受楼兰的归顺。”


  那是一只纤细的瓷瓶,醇浓的芳香隐约飘散在空气中。楼兰的酒与汉朝的酒不同,用葡萄酿造,酒水呈红色,略带甘甜,年代越久就越珍贵。


  单于命人取了两个杯子,递给我一只斟满红色液体的酒杯,说:“你先喝。”


  我扬手欲饮,没有一丝的迟疑。手中的杯子却忽然被人挥落,我回头,看见加林哥哥绝望的脸。


  他说:“小彩,对不起,我始终无法眼看着你死。”酒里有毒,我本想与匈奴的王同归于尽。加林哥哥不知道,我已生无可恋。


  单于一声冷笑,说:“我早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就臣服于我。”手一挥,士兵自四面八方涌来,撕杀呼喊声弥漫了整个黄昏,刀光剑影闪烁在我面前,我站在原地,忘记了闪躲。

  

  耳膜中忽然充斥了血液喷出的声音,我睁开眼,加林哥哥的嘴角渗出殷红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手腕上,彻骨的冰凉。匈奴的长刀穿透了他的胸膛,他用手握住刀尖,山一样坚毅地挡在我面前。

  

  我闭上眼睛,心里的疼痛已经坚硬如冰,再没有眼泪流下来。爱我的人们,终于全部离我而去。忽然有人自后扶我上马,我茫然地坐在马背上,眼看死去的加林哥哥和匈奴的士兵逐渐离开我的视线。张骞温暖的手臂环在我腰上,他在我耳边说:“小彩,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回头,近距离地望着这些天萦绕在我脑海中的男子,眼泪终于如潮水般涌上来。咫尺天涯,肝肠寸断。

  一路无语。骏马足下生风,奔入一片茂密的丛林。张骞扶我下马,点燃了火堆为我取暖。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望着满面忧伤的我刚想说什么,目光忽然定格在前方的树影里。一个女子步履轻盈的走出来,直直地望着我,好像一面色彩浓艳的铜镜矗立在我面前。

  

  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锁骨上少了这个决定我命运的太阳图案。


  “依白!”我惊讶。


  依白低着头说:“姐姐。”张骞转过头来看我,眉心略微蹙在一起。


  我走过去抱她,说:“依白,这些年来你生活的好吗?我很想念你。”


  依白冰凉的左手覆在我的背上,说:“离开了楼兰,我当然会生活得很好。”


  我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她话中有话。她看我的眼神诡异,暗藏杀机。忽然一只锋利的珠钗抵住了我颈,依白冷冷的说:“骞哥,如果我们杀了莎暮彩,单于一定会论功行赏,并且放你继续西行。”

  

  张骞的声音里蕴涵着无奈与愤怒,他说:“依白你做什么!小彩她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妹妹?呵,这个称呼是在欺骗别人还是欺骗自己呢?我只是她的影子,楼兰的每个人都把我当成是她的影子,有她在,就不会有人正常的看待我。我从小就喜欢加林哥哥,可是他却一直把我当成莎暮彩的影子……”依白眼神凛冽的看我,说:“你知道么,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你让我的生命失去了意义。可是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是张骞的妻!”


  我从来没有想过依白她会这样恨我。可是更让我伤心的是最后一句。


  她已经是张骞的妻。我回头望向张骞,他目光疼痛的望着面前两个有着同样面孔的女子,茫然而无助。


  “小彩,我被匈奴囚禁在牢狱里,是依白救了我。后来单于让我们成婚,为的是让我永远留在匈奴。可是他后来又用依白威胁我,要我来攻打楼兰。小彩,对不起,依白曾经救过我,我必须保护她。”

  

  依白手中略微加力,刺破了我的皮肤,血细细的流淌。张骞奔过来,左手握住她的手腕,右手环住她的腰,说:“依白,你不要这样。”

  你不要这样。多么柔软而绝望的一句话。张骞看依白的表情,那样凌乱那样疼痛。只那一个眼神,我已经绝望的明白。


  张骞爱上她了。


  张骞爱上了依白。


  远方亮起星火一样的火把,吵嚷声弥漫在原本寂静的夜色里。依白垂着手靠在张骞怀里,说:“是我鼓动单于攻打楼兰的。我告诉他楼兰现任的女王与汉朝交好,日后必会联合汉朝攻打匈奴。莎暮彩曾派使者来找你,我知道如果有她在,我就永远无法成为你最爱的女人。现在匈奴的士兵已经来了,她跑不掉了。”依白的眼角流出细碎的泪水,我想起小时候心地纯净的我们。我从来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想过。没有人愿意做别人的影子,就像没有人希望自己爱着的男子爱上别的女子。

  

  我走到张骞面前,露出连自己都觉得虚伪的笑容,说:“张骞,其实我不值得你爱的。我只是想利用你回楼兰而已。如果有一天,你能活着回汉朝,请你帮我转告刘彻,我最爱的人是他。”

  

  我转身离去,在杀声渐渐明朗的夜色里心如死灰。


丝路

  我站在楼兰城外的太阳墓前,细数自己哀伤的过往。


  那一夜是我最后看到张骞和依白。匈奴的兵被汉朝的大军挡住,原来刘彻一直都有派人暗中保护我。


  可是,直到最后我都在欺骗他。那天我对张骞说那番话,无非是想让张骞忘记我罢了。而且我希望当他回汉朝以后,刘彻不会因为我而为难他。


  张骞,生命终结之前,我终于可以让你相信,我不爱你。


  可是这句话骗得了所有的人,独独骗不了我自己。


  我走进太阳墓,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尊贵的太阳神啊,请您宽恕我的罪。让我承担所有的惩罚与痛楚,让楼兰城永远安好。让我赎回母亲的罪,女王爱上祭司怎么样呢,世间有谁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张骞你知道么,我果然是你命中注定不能爱上的女子。因为被我爱上的人,不是拥有永恒的生命,而是……


  母亲说,所谓永恒的生命只是太阳神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被我爱上的男子,会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变成石像。


  石像。那就是传说中永恒的生命。


  所以我只好在十六岁生日之前死去。你的幸福,成了我生命中最后的信仰。尽管,你爱上了我的影子。


  也好,也好。希望依白可以从此替代我,在你耳边细语呢喃。


  我最爱的人,我会永远记得你。


  凛冽的风掠过楼兰城外孤寂的太阳墓。


  日落斜阳,一场荒凉。


  发生过什么,没有人知道。


附录:失落的文明

古楼兰王国早在2100多年前就已见诸文字,在历史上属西域三十六国之一,东与敦煌接邻。丝绸之路由楼兰南北分道。


《史记》记载:“楼兰、姑师邑有城郭,临盐泽”。还说,楼兰等地盛产美玉,多芦苇、怪柳、甘草,民随畜牧,逐水草,有驴马,多囊驼。


其实,《史记》的作者司马迁没有去过楼兰,而是根据同时代的大使节张骞的报告记述的。张骞一生三次出使西域,历尽千辛万苦,熟悉西域的各种情况。说明当时楼兰地处丝绸之路要道,加上水土肥美,曾经强盛一时。


楼兰一直都是汉朝的西域重镇,与汉朝关系密切,在丝绸之路上作为中国、波斯、印度、叙利亚和罗马帝国之间的中转贸易站,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开放、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也为东西方文化的交流起过重要作用。


然而,公元500年左右,它却一夜之间在中国史册上神秘消失了,众多遗民也同时“失踪”。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多年来一直成为近代学者经常探索和争论的一个难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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