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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郎不敢题糕字 朱福生 刘禹锡是唐朝著名诗人。有一年重阳节，刘禹锡和一些朋友头戴茱萸，登高饮酒，联句作诗。“糕”和“高”同音，因此也成了重阳节的应景食品。看着眼前一盘盘蒸得香喷喷的糕，刘禹锡想用“糕”这个字来写诗。这个“糕”字，写的是眼前事，声音也响亮，用到诗句里满合适。但又一想：“不对呀，这个‘糕’字只是在老百姓的口里常常提到，但《诗经》《尚书》《易经》《礼记》和《春秋》这些经书里，没有这个‘糕’字啊，能用吗？”他反复思量，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既然《六经》里没有‘糕’字，那就算了，我就不用了吧。” 刘禹锡写诗不敢用“糕”字，到了后来却受到别人的嘲笑。据宋·邵博《邵氏闻见后录》卷一九记载：“刘梦得（禹锡）作《九日诗》，欲用糕字，以五经中无之，辍不复为。宋子京（祁）以为不然。故子京《九日食糕有咏》云：‘飚馆轻霜拂曙袍，糗糍花饮斗分曹。刘郎不敢题糕字，虚负诗中一世豪。’遂为古今绝唱。糗饵粉餈，糕类也，出《周礼》。诗豪，白乐天目梦得云。”这意思是说：刘禹锡连个“糕”字也不敢用，白白辜负了他诗中豪杰的声名。邵博认为“糗饵粉餈，糕类也，出《周礼》”，这是说，其实五经中有此“糕”，刘禹锡的胆子太小了。后来，清代钱谦益《重阳次日徐二尔从馈糕蟹》：“自笑吾家传嗜蟹，敢言诗句朴题糕”、赵翼《九日陶然亭同人小集》：“地僻向来无古迹，兹游或可续题糕”都在自己的诗里用了“糕”表示他们非同一般的勇气。 刘禹锡是唐朝诗人，此事唐朝人不说，放到宋朝来说，其真伪本就难说。而“糗饵粉餈”中并没有“糕”字，“糕类也，出《周礼》”只是邵博对“糗饵粉餈”的解释。再说，诗词用字，一个朝代是一个朝代的风气。宋严羽《沧浪诗话》中也说过：“学诗先除五俗：一曰俗体，二曰俗意，三曰俗句，四曰俗字，五曰俗韻。”后来更有“无一字无来历”的说法。这个“糕”字，只是在民间使用，要把它用到诗歌中去，确实是需要胆识的。 诗词用词，本来就不应以六经为准绳，而是要从表现生活出发。时代在发展，恪守六经用字，难免捉襟见肘。在这方面，苏轼不愧高手，受到评论家的推崇：“世间故实小说，有可以入诗者，有不可以入诗者，惟东坡全不拣择，入手便用，如街谈巷说，鄙俚之言，一经坡手，似神仙点瓦砾为黄金，自有妙处”。（朱弁《风月堂诗话》卷上）。“李端叔尝为余言：“东坡云：‘街谈市语，皆可入诗，但要人熔化耳。’”（周紫芝《竹坡诗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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