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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句】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全诗】 一剪梅·舟过吴江（1） ［宋］蒋捷 一片春愁待酒浇（2）， 江上舟摇，楼上帘招（3）。 秋娘渡与泰娘桥（4）。 风又飘飘，雨又萧萧（5）。 何日归家洗客袍（6）？ 银字笙调（7），心字香烧（8）。 流光容易把人抛（9），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注释】 （1）吴江：指滨临太湖东岸的吴江县。江苏地名，在太湖东。（2）浇：浸灌，消除。（3）帘：酒楼悬挂的酒旗、招幌。帘，指酒旗。招，指招引。（4）秋娘渡、泰娘桥：都是吴江地名，在吴江兰湾附近。秋娘和泰娘都是唐代的著名歌女。蒋捷《行香子》词中也写到：“过窈娘堤，秋娘渡，泰娘桥。”（5）萧萧：雨声。（6）客袍：旅途穿的衣服。（7）银字笙：笙上用银作字以表示音色的高低。沈雄《古今词话·词品》：“银字，制笙以银作字，饰其音节。”调：吹弄。（8）心字香：盘曲如“心”字形的香。杨慎《诗品》：“所谓心字香者，以香末萦篆成心字也。”褚人获《坚瓠集》：“按心字香，外国以花酿香，作心字焚之。” 杨慎《词品》：“所谓‘心字香者’，以香末萦篆成心字也。”（9）流光：时光。 【今译】 春天的烦恼，最好用美酒去消除。 江面上船儿摇动，酒楼上帘儿招手。 风不停地吹，雨不停地下。 春风春雨笼罩着秋娘渡与泰娘桥。 何时才能返乡，换下旅途的衣袍？ 把银字笙调奏，把心字香焚烧。 光阴对人最无情，任其憔悴衰老。 春末夏初，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赏析】 这首词主要写作者乘船漂泊在途中倦懒思归之心情。 起笔点题，指出时序。“一片春愁待酒浇”，“一片”愁闷连绵不断。“待酒浇”，表现了他愁绪之浓。词人的愁绪因何而发。这片春愁缘何而生。接着便点出这个命题。 随之以白描手法描绘了“舟过吴江”的情景：“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这“江”即吴江。一个“摇”字，颇具动态感，带出了乘舟的主人公的动荡飘泊之感。“招”，意为招徕顾客，透露了他的视线为酒楼所吸引，并希望借酒浇愁的心理。这里他的船已经驶过了秋娘渡和泰娘桥，以突出一个“过”字。“秋娘”“泰娘”是唐代著名歌女。作者单用之，心绪中难免有一种思归和团聚的急切之情。飘泊思归，偏逢上连阴天气。作者用“飘飘”“萧萧”描绘了风吹雨急。“又”字含意深刻，表明他对风雨阻归的恼意。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想象归家后的温暖生活，思归的心情更加急切。“何日归家”四字，一直管着后面的三件事：洗客袍、调笙和烧香。作者词中极想归家之后佳人陪伴之乐，思归之情段段如此。“银字”和“心字”给他所向往的家庭生活，增添了美好、和谐的意味。 “流光容易把人抛”，指时光流逝之快。樱桃和芭蕉这两种植物的颜色变化，具体地显示出季节的推移、时光的奔驰。蒋捷抓住夏初樱桃成熟时颜色变红，芭蕉叶子由浅绿变为深绿，把看不见的时光流逝转化为可以捉摸的形象。春愁是剪不断、理还乱。词中借“红”“绿”颜色之转变，抒发了年华易逝，人生易老的感叹。 江上泛舟、酒旗招摇、风雨飘萧，是游子眼中之景，调弄银笙、炉内熏香、芭蕉樱桃，是思念闺中之景，这些都是婉约派刻意表现的常见内容。蒋捷用他特有的俚俗口气表现出来，用大白话构成富有诗意的对仗，而且上下片相对应。如“江上舟摇，楼上帘招”对“银字笙调，心字香烧”；“风又飘飘，雨又萧萧”对“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虽然没有一字刻画形容，只是直说，却别有风致，而且音词流畅，自成旋律。词人在词中逐句叶韵，读起朗朗上口，节奏铿锵，大大地加强了词的表现力。这个节奏感极强的思归曲，读后让人有“余言绕梁，三日不绝”的意味。 【作者简介】 蒋捷，宋元间词人，字胜欲，号竹山。阳羡（今江苏宜兴）人。宋度宗咸淳十年（1274）进士。宋亡，深怀亡国之痛，隐居竹山，其气节为时人所称。长于词，与周密、王沂孙、张炎并称“宋末四大家”。其词多抒发故国之思、山河之恸、风格多样，而以悲凉清俊、萧寥疏爽为主。尤以造语奇巧之作，在宋季词坛上独标一格。有《竹山词》。 【附记】 这首词大概被哪份模拟试卷采用了，有人问到这个名句。我不大赞成有些赏析中的说法，觉得没有点出它的特点。试想“流光容易把人抛”，分明是抱怨流光对人不重视，而对自然景物特别青睐，这就是下面“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们在这两句前加上“只顾”（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其意就更看得明确。“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是流光对自然景物的青睐，流光使它们鲜艳生动，生机无限，充满生命活力。而对人则不闻不问，任其憔悴衰老，所以说是“把人抛”。名句的特点往往在于它的奇思妙想出人意料，于此可见。 （朱福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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