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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是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1854.10.16 - 1900.11.30）逝世116年的日子。这位活跃在19世纪的著名“段子手”、“腐国第一毒舌”、同性恋群体的“精神文化偶像”、“集天使与魔鬼一身”的传奇作家，一生短暂却充满戏剧性。 他创作了多部经典喜剧，人生却以悲剧收场；宣扬唯美主义思想，最后却死相凄惨；他曾经说自己的生活有两个转变，一个是父亲送他进牛津，一个是社会送他进监狱。 王尔德这一辈子特立独行，与世俗抗争，坚持做自己。他的校友，美国人理查德·艾尔曼（Richard Elmann）用了20年时间为他撰写《奥斯卡·王尔德传》。在这部传记里，我们能看到一个更真实的王尔德。 他外形扎眼。身高1米93，走路大摇大摆，体型魁梧，随时可能成为大胖子。他面色苍白，雀斑明显，蓝眼睛发光，长得不赖，可惜一口龅牙。他嗓音低沉，语调柔和，但总是喋喋不休。 他出身富贵。父亲是“耳科医学之父”、眼科专家和考古学家，母亲是诗人和政论家，家中经常高朋满座，宾客云集。王尔德自小深受父母影响，童年时期就会说两国语言，拥有出色的交谈能力。他在晚期作品《狱中记》中谈及双亲时说道：“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遗留给我一个名字，他们不仅在文学、艺术、考古、科学，还在使我自己的祖国成为一个国家的历史上，使这个名字变得崇高和光荣。” 他才华横溢，某些方面甚至可以说天赋异禀。能在半小时内精读一本三卷册的小说，并准确描述其故事梗概，如果再多加半小时，他可以直接描述出次要场景和相关对话；他还能同时阅读书籍中面对面的两页，或是可以一边与人交谈，一边翻阅书页，少年时期就被小伙伴们视为神童。 他17岁时获得都柏林三一学院的奖学金，名字被刻在波托拉的黑色公告牌上，每一个字母都被镀了一层金；20岁考入牛津，在诸多天才中间重新塑造自己的“才子”身份，一边花天酒地，一边拿着古典文学学位阶段考和学位终考的双一等成绩；他在牛津忘掉爱尔兰口音，重新学习讲话，掌握了一口庄重、清晰的英语，并精通了法语、德语、拉丁语，能够熟练流畅地口译修昔底德、柏拉图和维吉尔的文字。 他年少成名。20多岁出版诗集被人熟知，其后他写童话，写小说，写剧本，不论文学的哪个领域，都能在很短时间里受到热烈追捧，制造轰动，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 他毕业后定居伦敦，是伦敦社交界明星，走到哪里都光环缠身，身后始终跟随一批上流社会的死忠粉。他被邀请去美国巡回演讲，还曾混迹巴黎上流社交圈，结识了龚古尔、雨果、都德、伯恩哈特、伯社公爵夫人、维拉等一众名流，过着豪华奢靡的生活。 他傲娇。有个著名段子是说王尔德有一年坐船去美国演讲，入境时海关问他有什么要申报的，他翻了个白眼说：“I have nothing to declare but my genius.”（我没有什么可以申报的，除了我的才华。） 他浮夸，看重外表，认为只有浅薄的人才不以貌取人。王尔德在少年时代就对衣着十分讲究，13岁时就喜欢穿深红色与丁香色的衬衫，配淡紫罗兰色领结。在牛津读书时，他重新培养了自己的着装品味，致力于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他穿天鹅绒的衣服，宽的汗衫，倒泪的领口，喉间用一条异样领带打了一个lavalliere的结；他头戴大礼帽，穿花呢短上衣，格子硕大，衣领很高，扎着湛蓝色领带，帽子被搁在一只耳朵上，帽檐呈波浪形；他身穿拖地绿色长大衣，衣领和袖口是翻毛皮，戴着波兰式圆帽，天蓝色领带，造型夸张惹眼。 这段本科生涯，被王尔德形容为一生中“最像花朵的时光”。后来这朵“花”越长越奇葩，有一次他去美国巡回演讲，穿着深紫色短上衣、齐膝小短裤、黑色长筒丝袜、锃亮的低帮鞋登上讲台，造型相当辣眼睛，看醉了一批直男，很快轰动大西洋两岸。 因为着装诡异，举止另类，言谈惊世骇俗，他很快成为腐国话题人物。英国人不满他的离经叛道，通过报纸、杂志、文字、漫画等各种方式嘲笑他。即便在他逝世一百多年后，那些古怪着装、情史八卦、麻辣俏皮话也依然被人津津乐道。 当然，如果王尔德今天还活着，也是不会在意的。他一向恃才傲物，不屑于那些社会习俗。他在《道林·格雷的画像》中早就说过：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比被人议论更糟糕，那就是没人议论你。 但他说这句话恐怕未曾料到，自己会在日后成为风暴中心，并险些溺死在别人的口水中。 王尔德是英国历史上著名的同性恋。他以“浪荡才子”的形象出道，年轻时就有交往过几位同性伴侣。30岁那年，他与一位律师的女儿（康斯坦斯·劳埃德）结了婚，并连续有了两个儿子。 37岁那年，他偶然认识了牛津大学的高材生，一个叫做阿尔弗雷德·道格拉斯的21岁青年，两人后来发展成为同性恋人。道格拉斯就是后来我们所熟知的“波西”。
波西出生于英国贵族家庭，父亲是最早制定拳击规则的昆斯伯里侯爵。波西自小养尊处优，挥霍无度，王尔德对他痴迷，常常为他一掷千金。在与波西交往的三年多里，他为这个小男孩花费了近 5000 英镑现金。最后竟因付不起 700 英镑的诉讼费，不得不宣告破产。他曾在《自深深处》里写道：“你的虚荣，让我破产了。”
1895 年的某一天，波西的父亲发现儿子与王尔德交往，勃然大怒，当众羞辱王尔德是一个好男色的“鸡奸者”。波西本就与父亲长期不和，于是怂恿王尔德上诉，控告他的父亲诽谤。 结果王尔德不仅败诉，还被反告，法庭以“严重伤害风化罪”，判处王尔德两年劳役苦刑。一夜之间，人上人沦为阶下囚，那些社交界的朋友除了萧伯纳，几乎人人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在波托拉黑色公告牌的镀金名字被涂掉了，就连他曾经在一间教室窗户边刻下的名字缩写“O.W.”也被刮掉了。 服刑期间，他的个人信用破产，大量收藏品被迫拍卖还债。他的母亲去世，妻子带着两个孩子改姓为荷兰德，移剧意大利，随后妻子因脊椎手术在热那亚去世，但墓碑上依然刻着：“奥斯卡·王尔德的妻子”。 另一边，他的情人波西始终保持沉默，连普通朋友的同情姿态都没有，这让王尔德深受打击，每天都在近乎疯狂的挣扎中度过，甚至几度想到自杀。他给波西写了一封八万字的长信，指责他们一家如何毁掉了自己。后来这封信被整理出版，中文名叫《自深深处》，王尔德在信里说：名闻遐迩与臭名昭著不过是一步之遥。
可即便他对波西充满恨意，却在出狱后依然选择与他重归于好，虽然只维持了短短几个月。王尔德就是这样一个自相矛盾的人，所以他会被称为“悖论大师”。 他的传记作者艾尔曼说，牢狱经历是王尔德独特的悖论个性集中爆发的时刻：他既忏悔，又骄傲，既愤怒，又宽恕；他一贯矜持冷漠，不受感动，却在《自深深处》里写道：“我绝不怀疑，一个人至真的时刻，是他跪在尘土里，捶打自己的胸膛，陈述一生里所有的罪恶。” 出狱后的王尔德远离令他深恶痛绝的英国，偷偷来到巴黎，靠朋友救济过日子。他身体越来越差，日子越过越苦。1900年11月30日，奥斯卡·王尔德在巴黎的阿尔萨斯旅馆去世，终年 46 岁，死时身边只有罗斯和另一个友人陪伴。 艾尔曼认定王尔德最后的死因是第三期梅毒，他在传记中写道：“他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身体就溢出了液体，这些液体从耳朵、鼻子、嘴巴和其他窟窿中流出来。他的遗骸是非常可怕的。” 在去世前不久，王尔德给自己取了个绰号：“声名狼藉的牛津大学圣奥斯卡，诗人暨殉道者。”
在王尔德遭到毁誉近一个世纪以后，在越来越多人正够正视同性恋的存在后，英国人决定给王尔德树立雕像。1998 年 11 月 30 日，王尔德雕像在伦敦特拉法尔加广场附近的阿德莱德街揭幕。雕像标题为“与奥斯卡·王尔德的对话”，上面刻着他常被引用的那句话：We are all in the gutter, but some of us are. （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他在都柏林三一学院的名字，又被重新镀上了金。
王尔德的一生虽然只有短短46年，却充满传奇色彩，并留下无数惊世骇俗的语录。他毒舌，反鸡汤，嘲讽一切，是个金句频出的段子王。 他说，做你自己，因为别人都有人做了；他说，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自私，要求别人按自己的意愿生活才是；他还说，我年轻时以为金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等到老了才知道，原来真的是这样。 如果今天他还活着，就没那些段子手什么事儿了。 1. 要原谅你的敌人，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他们抓狂的了。 Always forgive your enemies; nothing annoys them so much. 2. 我不想去天堂，我的朋友都不在那里。 I don't want to go to heaven. None of my friends are there. 3. 努力不过是无事可做的人的避难所。 Hard work is simply the refuge of people who have nothing to do. 4. 只有无聊的人才会把早餐吃出花样来。 Only dull people are brilliant at breakfast. 5. 只有浅薄的人才了解自己。 Only the shallow know themselves. 6. 糟糕的画家总是欣赏彼此的作品。 Bad artists always admire each other's work. 7. 借钱就要向悲观主义者借，因为他们不会期待你还钱。 Always borrow money from a pessimist. He won't expect it back. 8. 时尚总是丑得难以容忍，所以每隔六个月我们都只好改一次。 Fashion is a form of ugliness so intolerable that we have to alter it every six months. 9. 公众惊人地宽容。他们可以原谅一切，除了天才。 The public is wonderfully tolerant. It forgives everything except genius. 10. 每次人们赞同我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一定错了。 Whenever people agree with me I always feel I must be wrong. 11. 人生就是一件蠢事追着另一件蠢事而来，而爱情则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 Life is one fool thing after another whereas love is two fool things after each other. 12. 离婚的主要原因是什么？结婚。 What is the chief cause of divorce? Marriage. 13. 已婚男人的快乐来自那些他没有娶的人。 The happiness of a married man depends on the people he has not married. 14. 男人的脸是自传，女人的脸是小说。 A man’s face is his autobiography. A woman’s face is her work of fiction. 15. 女人是用来被爱的，不是用来理解的。 Women are meant to be loved, not to be understood. 16. 一个人决不应该相信说出自己真实年龄的女人。如果她把这都说出来了，那她什么都会说。 One should never trust a woman who tells her real age. If she tells that, she'll tell anything. 17. 摆脱诱惑的唯一方法就是服从它。除了诱惑，我可以抵抗任何东西。 The only way to get rid of a temptation is to yield to it. I can resist anything but temptation. 18. 敌人造成的困难很容易忍受，朋友取得的成功却让人很难忍受。 It is very easy to endure the difficulties of one's enemies. It is the successes of one's friends that are hard to bear. 19. 任何人都能对朋友的不幸感到同情，但要消受一个春风得意的朋友，则需要非常优良的天性。 Anybody can sympathise with the sufferings of a friend, but it requires a very fine nature to sympathise with a friend's success. 20. 一个人总是可以善待他毫不在乎的人。 One can always be kind to people one cares nothing about. 21. 人生的悲剧只有两种：一种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另一种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There are only two tragedies in life: one is not getting what one wants, and the other is getting it. 22. 每个圣人都有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未来。 Every saint has a past and every sinner has a future. 博尔赫斯说，“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有魅力。”丘吉尔曾被人问起百年之后愿意和谁在天堂会面，他当时毫不犹豫地回答：奥斯卡·王尔德。 最啊，这个世界上好看的脸蛋太多，有趣的灵魂太少。 谁不想和一个有趣的人作伴呢。 注：本文所有配图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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