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一任夫人王弗:终年27岁 王弗,乡贡进士王方之女,聪明沉静,知书达理。十六岁与十九岁的苏轼成婚。刚嫁给苏轼时,未曾说自己读过书。婚后,每当苏轼读书时,她便陪伴在侧,终日不去;苏轼偶有遗忘,她便从旁提醒。苏轼问她其它书,她都说略微知道。让苏轼惊奇了她的学识,二人情深意笃,恩爱有加。可惜天命无常,治平二年五月(1065年)王弗在当时的京师开封病死,年方27,葬在眉州东北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距离苏洵夫妇墓西北八步,生的儿子苏迈,此时才6岁。 苏轼在《亡妻王氏墓志铭》里说:“君与轼琴瑟相和仅十年有一。轼于君亡次年悲痛作铭,题曰‘亡妻王氏墓志铭’”于平静语气下,寓绝大沉痛。 墓志铭:治平二年五月丁亥,赵郡苏轼之妻王氏卒于京师。六月甲午殡于京成之西。其明年六月壬,葬于眉之东北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先君先夫人墓之西北八步。轼铭其墓曰: 君讳弗,眉之青神人,乡贡进士方之女。生十有六年而归于轼。有子迈。君之未嫁,事父母,既嫁,事吾先君、先夫人,皆以谨肃闻。其始,未尝自言其知书也。见轼读书,则终日不去,亦不知其能通也。其后轼有所为于外,君未尝不问知其详。曰:“子去亲远,不可以不慎。”日以先君之所以戒轼者相语也。轼与客言于外,君立屏间听之,退必反覆其言曰:“某人也,言辄持两端,惟子意之所向,子何用与是人言?”有来求与轼亲厚甚者,君曰:“恐不能久。其与人锐,其去人必速。”已而果然。将死之岁,其言多可听,类有识者。其死也,盖年二十有七而已。始死,先君命轼曰:“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他日汝必葬诸其姑之侧。” 君得从先夫人于九原,余不能。呜呼哀哉!余永无所依怙。君虽没,其有与为妇何伤乎?呜呼哀哉! 熙宁八年(1075),东坡来到密州,这一年正月二十日,他梦见爱妻王氏,便写下了那首传诵千古的悼亡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冷。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二、第二任夫人王闰之:终年45岁 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出嫁之前,家中称其“二十七娘”,“闰之”这个名字,应该是苏轼给取的,她所出生的庆历八年闰正月,而闰之恰恰生于这个闰月里,“闰”的字面意义就是不期然而然地“增多”,对于苏轼来说,中年丧妻,只好无奈地给孩子找个继母,也与“闰”字吻合。 有人猜测,王闰之能以11岁的年龄差距,给姐夫做填房,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从小暗恋姐夫,也有推测王闰之应是被苏轼对堂姐的一片深情所感动,还有就是对苏轼文采和人品的仰慕。 苏轼娶王闰之时32岁,比王闰之大10岁,按今天的眼光,应该是“老夫少妻”才对,但苏轼常以“老妻”称呼王闰之。这个“老”字,包含了“相濡以沫、恩爱久长”的愿望,另外应该就是稔熟得不分彼此的亲昵。 王闰之为苏轼生了两个儿子,苏轼被贬谪到黄州时心情郁闷,小孩天真无邪动不动就拉扯苏轼的衣服,苏轼一次生气训斥儿子一顿,王闰之就说:“儿子是不懂事,难道你比儿子还不懂事吗?不找快乐,发愁干嘛! ” 三、第三夫人(侍妾)王朝云:终年34岁 宋神宗熙宁四年,苏东坡因反对王安石新法而被贬为杭州通判,一日,他与几位文友同游西湖,宴饮时招来王朝云所在的歌舞班助兴,悠扬的丝竹声中,数名舞女浓妆艳抹,长袖徐舒,轻盈曼舞,而舞在中央的王朝云又以其艳丽的姿色和高超的舞技,特别引人注目。舞罢,众舞女入座侍酒,王朝云恰转到苏东坡身边,这时的王朝云已换了另一种装束:洗净浓装,一身素净衣裙,清丽淡雅,别有一番韵致,仿佛空谷幽兰的清香,沁入苏东坡因仕途不顺而黯淡的心。此时,本是丽阳普照,波光潋滟的西湖,由于天气突变,阴云敝日,山水迷蒙,成了另一种景色。湖山佳人,相映成趣,苏东坡灵感顿至,挥毫写下了传颂千古的描写西湖佳句: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诗明写西湖旖旎风光,可能寄寓了苏东坡初遇王朝云时为之心动的感受。朝云时年十二岁,虽然年幼,却聪慧机敏,由于十分仰慕东坡先生的才华入苏府当侍女,受到苏轼夫妇的善待,决意追随东坡先生终身。朝云与苏轼的关系很奇特。她与苏轼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特别是陪伴苏轼度过了贬谪黄州和贬谪惠州两段艰难岁月,但一直没有苏轼夫人或妻子的名号,只是到了黄州后才由侍女改为侍妾。 在苏东坡的妻妾中,她最善解苏东坡心意,可以说是红颜知己了。 一次,苏东坡退朝回家,指着自己的腹部问侍妾:“你们有谁知道我这里面有些什么?”一答:“文章。”一说:“见识。”苏东坡摇摇头,王朝云笑道:“您肚子里都是不合时宜。”苏东坡闻言赞道:“知我者,唯有朝云也。” 宋哲宗用章敦为宰相,政见不同的苏东坡又被贬往南蛮之地的惠州(今广东省惠阳县),这时他巳经年近花甲了。身边姬妾陆续散去,只有王朝云始终追随。苏东坡感叹作诗: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元;阿奴络秀不同老,无女维摩总解禅。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序云:“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随予南迁,因读乐天诗,戏作此赠之。” 王朝云与东坡先生相知之深,可谓一举手、一投足,都可知道对方的用意,东坡所写的诗词,哪怕是轻描淡写地涉及往事,也会引起朝云的感伤。最典型的莫过于东坡所写的《蝶恋花》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据说苏东坡被贬惠州时,王朝云常常唱这首《蝶恋花》词,为苏轼聊解愁闷。每当朝云唱到“枝上柳绵吹又少”时,就掩抑惆怅,不胜伤悲,哭而止声。东坡问何因,朝云答:“妾所不能竟(唱完)者,‘天涯何处无芳草句’也”。 苏轼大笑:“我正悲秋,而你又开始伤春了!” 朝云去世后,苏轼“终生不复听此词”。 古人认为,芳草为柳绵所化,所以枝上柳绵吹遍天涯,芳草也就随风而生。朝云唱到那两句时,想起苏轼宦海的浮沉、柳绵一样沦落天涯的境遇是同感在心,于是泪下如雨,不能自已。而东坡亦是知她的这份知心,才故意笑而劝慰,两人之知心,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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