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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煤炉记忆

 圆角望 2016-12-07

阿子(北京)·灶下书

“这是什么?”小朋友举着她的一本绘本问我,她指着一个煤炉,有烟囱,有盖子和炉圈,还有配套的火钳和火钩,旁边还堆着一堆煤炭。跟她解释了一番,说以前的人们就用这个煮饭做菜,冬天也要靠这个取暖。她听完了说,“这是古代人用的,对不对?”我回答她,“其实现在也还有很多人用”。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时候在南方老家,冬天生煤炉子简直是日常礼仪的一部分,是冬天的标志性事件。一旦生了炉子,就要像养护初生婴儿一样尽心呵护,注意添煤,及时清理炉灰。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散煤是主流,蜂窝煤都显得很高级。一大堆散煤拉回家放进煤棚,要用的时候得拿榔头敲成小块,厚厚的白纱手套是敲煤的标配。每家都有的煤棚,当时也是我们小朋友玩耍的好地方,严格意义上我第一次做的菜——烤得半生不熟的豆腐干,就是在发小闺蜜家煤棚里诞生的。这些对于我们家小朋友来说,确实是古代人的回忆了。

冬天里煤炉子给我最好的回忆,是一家人围着一起吃“跳水合菜”,其实也就是火锅的一种贵州名字,“跳水”用来形容涮菜,有悲壮的传神感。传统的辣锅底,是用猪油炒香糍粑辣椒,还要加上臭臭的豆豉一起炒,之后加水(对,不是高汤)煮开,放上很多蒜苗。肥牛片羊肉片什么的对上世纪80年代末的贵州人民来说,基本是外星产品,讲究的家庭会炸些酥肉,做点肉圆子,我记得我们家经常就是把冻得硬邦邦的猪肉手工切成薄片来煮。一般来说,煮的菜比肉要多,白菜、萝卜、蘑菇、豌豆尖的出镜率比较高,那时没有什么反季节蔬菜,但好像也不觉得特别单调。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妈的同事们经常在办公室里约好了一起吃合菜,我中午下了课以后就赶快去妈妈办公室里,锅里正热腾腾地翻滚着,吃到最后大家拿辣辣的汤拌一碗饭吃。吃得满脸红扑扑的我,再捧着满当当的肚子赶快回学校,正好赶上下午开始上课。自己家随便吃吃,有时候也就干脆不煮辣汤底,清水里加点猪油,泡点粉丝洗点蔬菜,切一块肉,做一个辣椒蘸水,多多放些豆豉碎,也很好吃。不过这样的食物还是有点欠缺油水,总是觉得很快就又肚子咕咕叫了。

生了火的炉子,要利用好它的每一分热量。那种有宽大炉盘的烤火专用炉,可以随时放些瓜子花生在炉边烘烤,大家围炉闲坐的时候就可以用来磨牙。烤红薯烤土豆烤年糕之类都十分方便,不像现在还要专门用烤炉操作。那时候回家,一推开门,就有一股香气,越接近厨房越浓。到了晚上,炉头一定要坐一大壶水,慢慢地烧,夜里睡觉之前洗脸擦背烫脚都要靠它。当然这种古早生活虽然有炉火熊熊的美丽,也有可怕的烧烫伤危险,有位亲戚,就是被炉头的大锅热水造成了大面积烫伤,至今还留着恐怖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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