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我的一些读书经验 陈垣 12岁以前,在学馆读四书五经,只是呆板地死背,不能背就挨打,只有用逃学一法来躲避。 13岁发现张之洞的《书目答问》,书中列举很多书名,下面注着这书有多少卷,是谁所作,什么刻本好。我一看,觉得这是个门路,就渐渐学会按着目录买自己需要的书看。 15岁广州大疫,学馆解散,因此不用学习科举的八股文,所以有时间读自己喜欢读的书,在三年时间里看了读了不少书,打下初步基础。 18岁入京应试,因八股不好,失败。误听同乡一老先生的劝告,19岁一面教书,一面仍用心学八股。等到八股学好,科举也废了,白白糟蹋了两年时间。不过也得到一些读书的办法。有人问我当时读书是用什么办法,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法子是很笨的,我当时就是“苦读”,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刻苦钻研,专心致志,逐渐养成了刻苦读书的习惯。 科举废后,不受八股文约束,倒可以一面教书,一面读书。当时读书,就是想研究史学。中间有几年还学过西医,办过报纸,但读书和教书从未间断,因此《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读过好几遍。可惜《四库提要》所著录的书,许多在广州找不到。 辛亥革命后重入北京,当时热河文津阁《四库全书》移贮京师图书馆,因此可以补读从前在广州未见的书。如是者十年,渐渐有所著述。 我读书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没有得到老师的指导,有两点经验,对研究和教书或者有些帮助: 1.从目录学入手,可以知道各书的大概情况。这就是涉猎,其中有大批的书可以“不求甚解”。 2.要专门读通一些书,这就是专精,也就是深入细致,“要求甚解”。经部如论、孟,史部如史、汉,子部如庄、荀,集部如韩、柳,清代史学家书如《日知录》、《十驾斋养新录》等,必须有几部是自己全部过目常翻常阅的书。一部《论语》才13700字,一部《孟子》才35400字,都不够一张报纸字多,可见我们专门读通一些书也并不难。这就是有博,有约,有涉猎,有专精,在广泛的历史知识的基础上,又对某些书下一些功夫,才能作进一步的研究。 读书的时候,要作到脑勤、手勤、笔勤、多想、多翻、多写,遇见有心得或查找到什么资料时,就写下来,多动笔可以免得忘记,时间长了,就可以积累不少东西,有时把平日零碎心得和感想联系起来,就逐渐形成对某一问题的系统的看法。收集的资料,到用的时候,就可以左右逢源,非常方便。 ——摘自《读书的艺术:如何阅读和阅读什么》/《博览群书》杂志选编.-北京:九州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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