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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园路上,蝴蝶扇动了它的翅膀

 静雅轩345 2016-12-12

愚园路上,蝴蝶扇动了它的翅膀

2016-12-11 19:19:13 作者:施晨露

摘要

建筑是冰冷的符号,没有其中的故事,便没有温情。只有在建筑中注入了每个人的故事,建筑才有温度,真正成为有情怀的乡愁。愚园路是一个开始,通过城市人的集体记忆,还原出每幢建筑,每条弄堂,每条路、乃至整座城市的历史,就是有价值的非遗。

第155期“思南读书会”现场,背景板上“城市人的‘乡愁’”揭示了本期读书主题,话题缘起一本名为《愚园路上》的散文集。台上,媒体人徐锦江、学者李天纲、主持人曹可凡从“愚园路上”漫谈开去这座城市的历史;座无虚席的会场各个年龄段的听众都有,一位老者自带板凳在前排边听边画,几笔下来,台上人的肖像落在纸上,神态毕现。许多中年人做着笔记,年轻人也提问踊跃,互动气氛热烈,有听众概括:台上有料,台下有劲。

“思南读书会”现场,台上有料,台下有劲。

 

一座城的文脉

 

愚园路,上海西区一条知名马路。这条马路并不宽阔,却也不短,从最东端的静安寺一直延伸到最西端的中山公园附近。徐锦江就在这条路上长大——尽管祖籍浙江,但他长到30多岁才第一次回到故乡,生活了30多年的愚园路才是情感上最为亲切的“故乡”。“城市更新过程中,一些老建筑被拆除了,这很可惜;有的老建筑还在,但建筑里的人文、历史故事已经失传了,这同样令人痛惜。用上海话说:老房子拆塌了,侪古!老房子勒海,故事没了,窝塞,甚至是罪过!”他自问,“我能做些什么?愚园路是我的‘下酒菜’,就从身边开始‘动手’,钩沉记忆、还原历史。”

 

“上海这座城市具有这样的魔力,哪怕不是上海人、甚至不是中国人,只要在上海生活一段时间,那段记忆就会成为他一生中最永久的。”曹可凡也是愚园路的“土著居民”。“我的家在愚园路805弄,这条弄堂叫做锦园,是荣家地产,原是荣家网球场,后来因为企业发展迅速,这块地被批出来作为高级职员宿舍,我祖父这一辈是第一批迁入这条弄堂的居民。设计这条弄堂的是无锡籍设计师赵忱,他的另一个作品是上海音乐厅。”多年后,在荧屏多有建树的曹可凡提起笔来,将祖父从无锡来到上海滩的家族史故事汇成了一本《蠡园惊梦》。

愚园路805弄,锦园。

 

在上海,一条条马路、弄堂、里居,或许就是人们的“乡愁”之所在。属于愚园路的“乡愁”是什么?复旦大学宗教学系教授、上海史专家李天纲说,愚园路建设、发展的高峰——上世纪20、30年代,正是上海的黄金时代。“那时上海房地产业非常发达,而且是往西扩展,从广东路、福州路、汉口路、九江路到南京路,再往西走到静安寺,南京路、静安寺路接上愚园路。这就是文脉,城市建造的走向。”后来,日军入侵,战火横飞,上海的西区因是租界,而受影响较小,愚园路之文脉就这样从上世纪20、30年代流淌到今天。“上海的故事是讲不完的,一部中国近代史半部在上海书写,那个年代的英雄志士豪杰文人都来了上海,把故事留在上海。”

 

一条路的“蝴蝶效应”

 

“愚园路上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也会引起革命性的时代变化。”这是徐锦江一头钻进愚园路的“路史”后的收获。

 

愚园路的形成要从1843年上海开埠说起。1845年,上海道台跟英国领事签订《上海土地章程》,外国人被许可在租界租地造房。当时租界里造了跑马场,跑马场主人因为想赚房地产差价,就把租界里的跑马场卖掉,又去租界外开了一个更大的跑马场。为了遛马,拓了一条马道,这条道就是当时的静安寺路。“马路”的来源或许和遛马有些关系。

 

愚园路所在区域原为西郊一片农田,有若干小河浜纵横其间。1860年,李秀成率领太平天国军队进攻上海,上海道台在静安寺北侧辟筑了一条很短的军路,即愚园路最东面的一段。1865年,这条军路交由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管理,这是愚园路最早形成的一段。到1899年,上海公共租界大规模拓展,其西部界线推进到静安寺西侧,这样,愚园路最早形成的这一段便被划入租界界内,并以路东端常德路口的著名园林——“愚园”命名,这就是愚园路最初的来历。

 

愚园路大部分属于租界的越界筑路,当时房地产商建造了许多高标准住宅。上海的房子从板房发展到老石库门房子,再到有西洋符号的新石库门房子、又发展到更西式的新里住宅、花园洋房。愚园路上,最典型的是联排、联列式的新式里弄住宅,花园洋房则藏在弄堂深处。后因花园洋房占地面积大,为了节约土地产出比更高,又出现了公寓楼,卫生设备齐全,落地钢窗,比较适合愚园路上集聚的高级职员、文人墨客、军阀寓公、洋人买办。改革开放后上海形成了高层建筑、居民小区。

 

愚园路警权模糊,弄堂四通八达,人员五方杂处。许多故事就发生在愚园和愚园路路上毗连的弄堂里——

 

1900年,愚园南新厅,曾经开过一个“中国国会”,组织者是一群海归,包括留美的容闳,留英的严复,具体组织者实际上是唐才常等,章太炎也应邀参加。章为显革命彻底,割辫明志。与谭嗣同并称为“浏阳二杰”的唐才常随后发动起义被杀,导致改良派分化,对此后的辛亥革命有着特殊的影响。

 

 

愚园路上的洛公馆,如今是一个餐厅,它是当时世界上第一个亿万富翁洛克菲勒在上海投资橡皮股票赢利后,于1913年投资所建。当时上海正值橡皮股票风潮,汽车工业发展后带动了轮胎销售,外商因此成立了许多上市公司,号称做橡胶生意,把橡皮股票炒到天价。一时间,上海人人争买此类股票,甚至钱庄机构和实业商人也纷纷融资融券加杠杆投机,一旦泡沫破裂,股市狂跌。除了提前出逃的外商,大部分人损失惨重。清政府为了救市,就向外国银行借款,把原来民办的铁路作为担保抵押给外国银行。铁路原是民办,现在收为国有,自然引起股东们的不满,保路运动就此掀起,这是辛亥革命的导火索。

今天的洛公馆是一家餐厅。 图片来自网络

 

愚园路上住过很多大文化人,如康有为、蔡元培,还有“中国流行音乐之父”黎锦晖等。愚园路上的弄堂,随便望一眼,都会是惊鸿一瞥,许多历史人物足以成剧。

  愚园路750弄,康有为“游存庐”旧居所在地 。图片来自网络

 愚园路576弄43号,中国流行音乐奠基人黎锦晖1950年至1967年旧居。图片来自网络

 

所有人的集体记忆

 

“这次的读书会实际上是一个‘药引子’”,李天纲说,要“配”齐整副药,需要这座城市所有人一起努力,把城市每条街道的历史捡拾起来,补充完整。

台上人企盼当天的“思南读书会”成为一副重拾城市记忆的“药引”。

 

“建筑是冰冷的符号,没有其中的故事,便没有温情。只有在建筑中注入了人文的故事,建筑才有温度,真正成为有情怀的乡愁。”徐锦江说,愚园路是一个开始,希望通过城市人的集体记忆,还原出每幢建筑,每条弄堂,每条路、乃至整座城市的历史。

 

在徐锦江看来,钩沉历史主要靠三个“文”,一是文物(地面上的建筑),其次是文献(中外档案文史资料),第三是文化老人,他们是记忆的“活化石”。“每当我听到原来弄堂里的长者去世时,就感到痛心,因为他们很可能带走了一部历史。你是否了解自己楼上楼下老人的经历?是否了解你居住周边的历史?只有了解历史,才能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又将往何处去。《愚园路上》是一个开始,我希望继续精耕细作,完成愚园路完整历史的收集,编写出一部真正的路史。”

 

曾写作自己家族史的曹可凡则建议大家从身边家人、父亲、母亲开始,搜寻家族的历史,“未必是宏大的家族史,每个人的历史都十分珍贵,每个人的个人史都是城市史的一部分,也是这个时代历史的一部分。”

 

徐锦江说:“家族史、路史、上海史,我们的研究异曲同工,希望构建起系统的城市文化,‘甜蜜的乡愁’会让我们更爱所在的城市。”

 

(现场图片由思南读书会团队提供。编辑邮箱:scljf@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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