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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湖资本胡磊:如何在噪音巨大的早期市场中看清未来的发展趋势

 快读书馆 2016-12-12


文:胡磊,来源:华兴有个Alpha(ID:hxalpha)




胡磊讲述了一个「研究型」投资人一路走来的思考逻辑和心态转变:如何在噪音巨大的早期市场中看清未来的发展趋势;如何利用行研成果为投后企业发展提供「生死攸关」的决策帮助;哪些细分领域是他将会重点关注的;以及,从投资人到基金管理者,他经历的那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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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您曾经投资过多个明星项目,接触创业者时,发生过哪些令您印象深刻的事?

胡磊:接触去哪儿的经历就很有意思。因为创始人是美国人,开始接触时我有非常多的怀疑,的确不太相信外国人作为管理层,可以在中国把事情做成。但当跟他们的团队深入地聊的时候,发现他们对于中国在线旅游的认知,要比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深刻很多,让我特别惊叹。他作为一个美国人,在中国成功地经营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到并购退出,非常不易。更不容易的是,他的核心创业团队(包括后来去哪儿的 CEO 庄辰超)能力出众而且都是和他一起二次创业。这让我反思自己。

 

其实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觉得老外不接地气,或者市场中有更极端的看法,觉得「海归」就是不接地气的代名词。但当我回头去看,觉得做投资人千万不能轻易地去给创业者下定义。用「某一类人」的这种概念去左右自己的判断。创业这件事本身很多时候就是在打破市场规则的,我们不应该用传统与惯性的思维去想问题,特别是去理解一个团队。

 

这个行业就是很容易在摇摆,比如 2、3 年前都非常看好 90 后,甚至就有专门的「90 后基金」,出了一点问题又一边倒了,说 90 后不行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现象,每个案例都是独立的,都有不同的角度。美国人能够跨越太平洋来我们这里创业不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吗?优酷、土豆、赶集、去哪儿等等上市公司不是都是海归做出来的吗?所以我们做投资,要去标签化。

 

Q:您自己也是「海归」,您觉得近年中美在创业环境上和思维模式上是不是越来越相近了?

 

胡磊:是的,我觉得中美创业者的状态其实相差无几。大家都是充满危机感的,每天早上起来上班的时候感觉到水淹到脖子了,都在琢磨着如何撑到下个月。每个创业者都是这样挣扎存活的。等你融到一笔钱,水位下去了一点,到胸这里了,可能过 12 个月,就又重新淹上来了,都是在居安思危的一个常态里去经营。

 

而且现在确实信息的代沟已经很小了包括现在国内的科技媒体也很发达,国外的一线 VC 基金投了什么项目,消息可能一周不到就会在国内爆开,两到三周,国内商家的这些项目就开始出来了。反之也是如此,现在美国也有人在学 YY 了,也有人在做直播。世界确实是越来越平了。

 

Q:您觉得自己是有「创业精神」的投资人吗?您说创业者每天早上起来感觉水已经淹上来了,您会有这样的心态吗?

 

胡磊:两年多前我在做蓝湖资本之前肯定不是,我是比较优哉游哉的,知道自己今年要做点什么事情,按部就班、打勾完成了就好了,这个节奏还是很好把控的,时间一长也变成「老油条」了。但开始创业、做蓝湖了,这个节奏就完全变了,工作节奏也变得比较「身不由己」。

 

一个是我有一份对内的责任感。毕竟做一支基金,我要考虑我的员工,如何让他们愉快地工作,快速地成长,并且在在这个过程中把基金的成绩做出来。这是我每天问自己的问题。归根结底,我基金的成功要依靠员工的成功去承载。

 

第二个是做投资,也有对外的责任感。去募集基金,你拿了别人的钱,也要对他们负责。如果是美元,它可能是学校的钱,是要用来给别人发工资、做科研的。所以这里面有很多信任,最终你是要用业绩去回报这份信任的。这给了我跟以前不一样的压力,肯定也是有危机感的。

 

Q: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有经验的投资人离开传统大机构,创办新基金,您觉得是不是新的基金会给年轻人提供更多机会呢?

 

胡磊:在一个成熟的平台上面做一个合伙人,跟你去募集一支新的基金,肯定完全是两个概念。过去我可能就专注在业务上,思考我要去关注什么行业,要去研究什么项目。现在投资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还要想如何招聘到合适的人才,如何管理员工的状态。

 

对于平台上的员工来说,我觉得新基金的机会相对会多,毕竟灵活性比较高你说我最近想去看 AR 也好,大数据也好,或者是数字医疗、互联网金融,我们是可以给你提供这个变化的机会。如果你去一个大的平台,就可能会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设计好了,金融组走掉一个人,再招一个人进来顶上,对于年轻人来说,成长的速度与灵活性会差一些。

 

Q:在您把这些精力放在管理和公司运营上的同时,您现在每天还有时间看 BP 吗?

 

胡磊:当然也要看,但区别在于我不能全靠自己了,要靠同事帮忙。我会去帮助他们一起定阶段性的方向,重点研究的课题。带着他们去把我们研究的方向了解透彻。VC 这个行业跟 PE 是倒过来的,PE 是顶部的人去做项目的获取,团队中年轻的同事执行。VC 基金能覆盖到什么项目靠的是团队里年轻同事的活力和延续性。所以虽然就我个人来说,看 BP 的时间一定是变少了,但我能做的事是帮助我下面的人提升效率,让他们比同行来说有一点优势。


Q:形容一下您投资的风格?

 

胡磊:我对项目的要求还是很高的,但只要被我看重了,一定是决策很快,我们对估值也不是太敏感。这是我的风格,也是我们基金的风格我们基金每年不会投很多项目,但一旦我们看好就会比较投入,后续如果业绩好,我们机会稳步地继续投资,很少有基金会在前三家的投资组合里,把一半的基金都扔进去了,但我们是可以这么干的,这也是我们区别于其他基金的特点。

 

Q:您去做这样重仓投资的时候是否都基于大量的数据分析和模型,所以特别相信他未来的发展趋势?

 

胡磊:我们做研究导向给别人一个错觉就是说我们背后有一个很复杂的定量模型,这些指数怎么变我们就怎么动,其实不是。所有的投资人都在问自己同一个问题,就是怎样让自己跑在这个曲线的前面。其实做投资研究,一是开始方向就要做的好做得不好可能把自己给带歪了,二是你做得好其实最多就是领先半步,但就这个半步的优势以后能否发挥出来,还是要取决于团队本身的执行力。

 

但影响公司业绩的因素是很多的,我觉得投资人需要想清楚自己投后可以给项目提供什么帮助,什么事情对这个公司长期发展是有价值的。所以我们讲我们可以去重仓,往往也是因为我们在投后真的花了很多时间去帮他们想一些重要问题,水淹上来的时候应该怎么办,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能深入了解到这个团队学习能力如何,应对市场的能力如何,我们是靠投入去获得自己投资的信心的。

 

Q:您刚才也说了 VC 跟 PE 的差别是还很大的,后期项目有相对完整的数据,但初创项目的有效信息可能很少,无法做出全面判断,您会不会也会依靠一些创业者身上的特质去决策?

 

胡磊:一定是的。第一是我们做研究,不是在研究一个公司的运营数据,而是在研究行业。早期公司在A轮的时候能看到的数据也不多,半年的业务数据,分析来分析去也就是这些东西,而且公司初期阶段,数据的质量也很差,公司没有什么像样的财务,分析的结果也不一定准确。但是他做的这个行业到底可不可以,模式行不行得通,你是有大量数据可以支持的。

 

像我之前所说,我们做早期投资过程是倒过来的。先去做了大量的针对这种行业和业务模式的分析——在国内国外类似的趋势发展的过程当中,这个行业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什么样的业务走出来了,如何走出来的,踩过什么坑,国外对标的体量很大的公司是哪些,哪些业务赚钱,哪些不赚,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我们回答了之后才能明白,我们国内缺什么行业,应该寻找怎样的公司。这是一个痛苦而折磨人的过程。

 

但即使是基于这些分析,已经看好了这个模式,最后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依然会需要很多主观因素去判断,团队的士气、CEO 自己的人格魅力、销售能力等等。

 

Q:您说蓝湖的出手频率并不是很高,但会比较专注在帮助被投企业成长上,都有哪些比较具体的维度,能否举个例子?

 

胡磊:所有 VC 帮助创业公司做的事情我们都会尽全力去做,争取不要落下。今天的市场已经比较成熟了,创业者对投资人的期望值也比较高。后续的融资策略制定、关键岗位招聘,各种投后服务,我们都要去尽力帮助。

 

另外可能比较不同于其他 VC 的一点是我们会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与创业者一起分享,特别针对一些在美国的对标公司的深入分析,对创业公司在做业务决策的时候是很有用的,有时回过头来看是决定生与死的。

 

比如说我们早些年投美菜的时候,美菜不是市场上做得最大的,同一梯队的竞争者也很多。我们投完美菜之后不久就跟公司一起做了一个很痛苦的决定,建议他们把大客户全砍了,这在当时他们眼里是反常识的,对销售团队士气的打击也很大,会觉得说我们好不容易啃下一个大客户,为什么要全砍掉?

 

这是基于我们对美国这种成熟模式的分析,得出一个很清晰的结论——200 平方米以下的单体餐厅都是挣钱的,做连锁餐厅都是亏钱的,因为账期长,毛利低,人们对食材的要求又很高。小公司特别在账期上面,现金流上面是拖不起的。同时我们把小客户的商务政策也定得很清晰,要么预存,要么现结,绝不给账期。这成为美菜当时很重要的一个拐点,半年之后,他们跑到市场第一了,因为跑在前面的,全被现金流拖死了,这是我们研究的成果能够给予的帮助。


Q:有没有什么领域或者方向是您现在非常感兴趣的?

 

胡磊:其实真的很多。最近我特别感兴趣的事,从宏观角度来说,是与劳动力市场和人力资源相关的。因为这背后的推动因素太厉害了——中国现在的人口老龄化,跟日本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情况非常像,劳动力就业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从70%的巅峰开始往下掉,蓝领的工人用工很难,招不到人。

 

整个经济体又在转型,从制造业向服务业转型,工人也在转型,这个过程对招聘、对培训、对劳动力迁转的需求都很大,所以一方面会产生很多待解决的问题,一方面为很多行业带来了机遇。劳动力相关的产业,中国今与成熟市场还是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我相信很多问题要靠科技、靠人工智能去解决,举例来说,大家都碰到过,美国把自己的呼叫中心外包到印度、菲律宾,中国的呼叫中心从 20 年前的北上广转移到南京、天津,现在去了贵阳,未来还能去哪?

 

综上这些人员效率提升的问题,是我们看好未来发展存在巨大潜力的方向——依靠技术,解决服务业蓝领稀缺的瓶颈。

 

Q:听说您是一个游戏迷,您现在现在还有时间玩游戏吗?

 

胡磊:现在大部分都是陪儿子打游戏,开赛车。其实看到孩子今天在开赛车游戏的时候,我觉得挺好的,我觉得大家对于这种速度感,对于驾驶乐趣的追求可能是在 DNA 里面的。

 

但是我们今天对人工智能的研究让我觉得,可能在我的小孩十几年之后到达考驾照的年龄时,他已经不需要考驾照了。因为交通工具会是自动驾驶的,考驾照可能会演变成一种爱好,就像大家今天骑马一样,要被圈在一个地方开车。

 

Q:是通过您投资的自动驾驶项目发展成那样的吗?

 

胡磊:通过全世界往自动驾驶上面堆钱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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