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奇联趣对，妙不可言（八）

  楹联的奇趣和万般变化，可以说是无与伦比。古今历史上有很多对联极其绝妙，在此列举一些，从中可以窥见一二。

 

    从前有个秀才，夏夜在屋檐下乘凉，抬头看到一只老鼠“吱吱”地从梁上跑过。他灵光一闪，念出一副上联：

      暑鼠量梁，提笔描猫惊暑鼠

上联既出，却无法对出下联。过了几日，他路过一个晒谷场，看见几只鸡在吃谷子，有妇人招呼小孩子捡起石子扔过去，把鸡赶跑了。他触景生情，对出了下联：

      饥鸡盗稻，呼童拾石打饥鸡

“暑鼠”对“饥鸡”，“量梁”对“盗稻”，“描猫”对“拾石”很工整，而且两两同音，逸趣横生。

 

    相传有群童生乘船去黄州赶考。路上一江绿水，两岸青山。陪着童生们的先生有意考考他们，出联道：

      两岸青山夹绿水

按说此联并不难对，童生们却面面相觑，半天对不上来。旁边摇橹的老船夫见状觉得好笑，脱口说道：

      一船黑炭下黄州

童生们见老船夫把自己比作烧焦了的木头疙瘩，却又无法发作，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过去有个县令，可以高坐大堂理事，可以向上慷慨陈词，却偏偏是个惧内的主。他有个朋友，考了许多年的科举，却总是原地踏步，以致听到“考试”二字就发抖。有次两人凑在一起比胆大，县令说：

      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老婆也不怕

朋友也不示弱，高声道：

      杀何妨，剐何妨，即便考试又何妨

两人咬碎了牙齿说假话，恰恰合成了一副趣联。

 

    明代的汤鼐从小身体瘦弱，却聪明好学。有一次，一位朝臣来到汤鼐的家乡，听说他特别聪慧，就有意考考他道：

      室内焚香，烟绕画堂蟠白蟒

小汤鼐稍作思索，应答道：

      池边洗砚，墨随流水化乌龙

上下联不仅对仗工整，而且语句生动，想象丰富。这位朝臣很喜欢汤鼐，亲自资助这个穷孩子读书，汤鼐也不负众望，后来考中进士，官至御史。

 

    明代著名学者程敏政自幼就有“神童”的美名，大学士李贤爱惜他的才华，想招为女婿，遂请他到家中吃饭。席间，李贤指着桌上的藕片说道：

      因荷而得藕

字面上是说因为荷花才结成了莲藕，其实是谐音“因何而得偶？”你凭借什么娶上老婆呢？程敏政心领神会，从容对道：

      有杏不需梅

此语表面是说，有了甜杏就不要酸梅了，其实还有两层含义：一是有了令爱这般佳人，我当然不考虑别的女人了；二是我有幸被您老人家看中，就不需要媒人牵线了。李贤闻言十分欢喜，真的就把女儿嫁给了程敏政。

 

    明代嘉靖朝首辅夏言从小勤奋好学，文才出众，有一次跟着父亲夏鼎赴宴。席间，尚书李大人出了一副上联道：

      孟春季春唯少仲

原来，古时将春天分为孟春、仲春、季春，而在场的很多都是同榜考生，有孟春、季春、周鼎等人。李尚书的上联提到了孟春、季春二人，唯独少了仲春。大家听罢纷纷叫好，却一时面面相觑，对不上来。小夏言却抢先站起来，向父亲行礼道：“请父亲原谅。”然后娓娓道出下联：

      夏鼎周鼎独无商

此语一出，众人皆赞。原来夏商周三代都有铸鼎，夏鼎、周鼎又是其父和另一客人的名字，唯独没有“商鼎”。而且古时要求避讳，不能直接提及君王或尊亲的名字，所以夏言才先要请求父亲原谅。

 

    相传清代著名学者王尔烈进京赶考时，在路上遇到一个砍柴的老翁。老翁打趣地对王尔烈说：“看你是个书生，我先出个对子考考你吧。”说罢念出上联：

      此木为柴山山出

此联为拆字联。“此木”合为“柴”字，“出出”合为“出”字。王尔烈眼望村中升起的袅袅炊烟，即景生情，脱口而出：

      因火成烟夕夕多

“因火”合成“烟”字，“夕夕”合成“多”字，对得工整而富有生活气息，老人家也对他赞不绝口。

 

    清代嘉庆朝时，有一次皇帝过生日，大臣们又都绞尽脑汁，因为除了送寿礼之外，还要写出好的寿联送上。一个年轻的翰林却不慌不忙，别人问起他，他自信满满地答道：“不着急，我的寿联送上后，必定会悬挂在金殿的中央。”大家都不相信，觉得他吹牛。没想到嘉庆帝寿诞这天，这位翰林的寿联真的挂在了正当中，上书：

      顺泰康宁，雍然乾德嘉千古

      治平熙世，正是隆恩庆万年

原来这副对子的上下联分别嵌入了“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和“嘉庆”等字，除了嘉庆帝自己的年号外，还有他父亲、祖父、曾祖、太曾祖的年号。虽然从文学水平来说，这副对子不值一提，然而即便如此，嘉庆帝又怎敢把它放在偏位呢？

 

    从前有个贾财主，为了附庸风雅，向官府捐了个官。春节将至，贾财主找来私塾先生，叫他代写了一副春联：

      天增日月人增寿

      春满乾坤福满门

此联写得喜庆，贾财主却不满意：“人增寿？人人都增寿怎么行？你给我改了，改成‘娘增寿’，我娘增寿。”私塾先生很为难：“东家，这对联讲究对仗，上联改了下联也要改。”贾财主说：“上联改成娘，下联就改成爹吧。”于是这副春联就改成了：

      天增日月娘增寿

      春满乾坤爹满门

贾财主由此闻名遐迩，成为了“亲爹满门”的名人。

 

    传说过去有个举人非常狂妄自大，私下却抄袭别人的诗作，被一个小神童当众揭穿了老底。举人恼羞成怒，指着灯笼里的蜡烛出联道：

      油蘸蜡烛，烛内一心，心中有火

神童却立即答道：

      纸糊灯笼，笼边多眼，眼里无珠

举人挨了骂，怒气冲冲地说：

      宵小欺大乃谓尖

神童马上回敬道：

      愚犬称王便是狂

此联为合字联，小、大合为“尖”字，犬、王合为“狂”字。

 

    从前有个富秀才特别爱好对联。一天夜晚乌云密布，他独自在家，触景生情，自言自语出句道：

      黑白难分，教我怎知南北

他刚念完上联，隔壁的一个穷秀才邻居敲门道：

      青黄不接，向你借点东西

此句既表明了借东西的来意，又工整地对出了对方的上联。富秀才非常高兴，连忙将邻居让进屋里。

 

    相传有个读书人，考了一辈子科举，眼见别人拉关系走后门，纷纷金榜题名，自己却始终连童生都无法考中。转眼已经古稀之年了，他却仍然去参加童生试。主考官看他白发苍苍，比自己都大得多，不由得感慨道：

      上勾是老，下勾是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老考生听罢百感交集，想起几十年来的所见所闻，接话对出了下联：

      二人为天，一人为大，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主考官见他对得好，终于把他取作了童生。

 

    宋湘是清季的才子，在乡里素以擅长吟诗作对而闻名。他的嫂子也很有才学，有一次考小叔子道：“今天我在镜前梳妆时，想到了一个上联，请叔叔帮我对出来吧。”说完吟道：

      双镜悬台，一女梳妆三对面

宋湘一时语塞，半天对不出来。到了夜晚，家人掌上了灯，恰逢有客人道别，宾主双双作揖，影子映在了墙壁上。宋湘受到启发，高兴地对出了下联：

      孤灯挂壁，两人作揖四低头

 

    清季名臣张之洞是联中高手，他的儿子也是自幼聪慧。有次一位客人造访张府，想考考八岁的张公子，出句道：

      鼎甲一二三

此句出自科举制，殿试的一甲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称为“鼎甲”。张公子看到桌上放着本《尚书》，对出了下联：

      盘庚上中下

《盘庚》是《尚书》中的一章，分为上、中、下三篇，是商代国君盘庚的一份“迁都动员令”。此联以“上中下”对“一二三”，以“盘”对“鼎”，都是器皿，以“庚”对“甲”，都是干支。妙极！

 

    袁世凯窃国称帝时，有人作联道：

      或入園(园)中，拖出老袁，还我國(国)

      余游道上，不堪回首，问前途

从字面上看，上联把“園”字中的“袁”拖出来，加入“或”，还原成“國”字；下联“道”字中的“首”不回来了，加入“余”，变成“途”字。从意义上说，是要求把卖国贼袁世凯拖出来，还我国家；对时事不堪回首，追问国家的前途命运如何。体现了联作者的忧心如焚和爱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