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周末,表妹整个人都荡漾起来了。 只想到处约约约,逛街、看电影啊。 可是约来约去聊了几句,表妹毛了—— 为嘛你们只知道捧不红的景甜、小脸影后国际章两任谋女郎打擂台的话题片呀? 同天上映的,还有一部国产“小片”呢: 《我在故宫修文物》 年初,这部安静的国产纪录片点燃B站。 罕见地拿下豆瓣高分,9.4。 纪录片嘛表哥之前写过的。 这次上映的,是它的同名大电影。 右边四位为部分主创 讲的,还是那些文物修复师们,沉静又欢脱的深宫日常。 陶瓷组的妹子纪东歌,还趁着周一闭馆,在太和殿广场上踩单车。 钟表修复师,“故宫头号男神”王津还在鼓捣那座铜镀金乡村音乐水法钟。 (左下角那只小鸡,麻烦你为我男神动一动好吗) 木器部的植树Boy,史连仓师傅。 还在弄父辈种下的“御枣”。 这是我父亲他们那辈种下的
情节一毛一样,动作神同步—— 根本就是同一碗汤,再喂一次嘛。 这话说得,对又不对。 对,因为电影版就是对原来的素材进行重新剪辑。 不对,因为还加进了后期补拍的新镜头、之前在剧版中被剪掉的镜头。 但这些新内容,坦白讲,少。 上个月,《故宫修文物》作为金红棉影展的开幕影片在广州提前映,表妹去看片,开场前和导演萧寒聊了一段。 他亲口认的: 内容差不多是一样的,剪进来的补拍部分,不到十分钟。 于是表妹又一次暗自OS“这不是炒冷饭么……”,好忐忑地看完了展映—— 没想到,这碗“老汤”……还行。 在表妹看来,年初的剧版《我在故宫修文物》之所以震撼,是因为—— 在一系列故宫主题纪录片中,它罕见地敢于平视故宫。 此前,拍故宫的纪录片大多追求一种宏大的史诗感。 如2005年的纪录片《故宫》,威严的紫禁城被镶嵌在红日背景下。 仰拍、特写、长镜头,皇权被烘托到无以复加。 屋檐上小兽,沉浸在夕阳的光晕里。 用长镜头将剪影神化、神化、再神化。 纪录片《故宫》 而今年年初的剧版《我在故宫修文物》,完全挣脱这一点。 宫殿庙宇多么威严肃穆,不拍。 拍破损的文物、故宫上班族。 拍石地上,吃杏子的蚂蚁。 拍神兽,但“神性”都被段子化解了。 这里以前被戏称为 将近三百年没有男人进来过 说白了,剧版《修文物》不再关注“大”,它着眼“小”。 很庆幸的是,电影版保留了这种“小清新”。 听说木器组打了杏子,其它院的修复师“举着盆儿”溜达来,要“分赃”。 雨天的下午,车棚空荡荡,猫儿在窗台上打盹。 脸上的绒毛随风飘。 下班还有一个标准动作,锁好门要多拽两下。 喊一声,“锁门啦”。 修文物除外,电影版的着眼点越来越小了。 但相比注意力更细碎,电影版《故宫修文物》最特别的地方还在于—— 零旁白。 我们都知道,央视范儿的纪录片,以旁白输出信息的做法是其标签之一。 剧版的《修文物》也一样。 木雕佛造像因为便于移运 绝大部分的精品都早已在早年流失海外 但它高明在,把旁白玩出了花——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三不五时蹦个槽点。 如旁白会煞有介事地说,“王有亮要去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 然后表妹眼巴巴等着王有亮师傅踏着小电驴穿越了大半个故宫,跑出来,发现王师傅原来是去—— 过!烟!瘾! 就在表妹黑人问号脸的同时,弹幕都被萌炸了: 特殊任务之抽烟……特殊任务23333……特殊任务???也是可爱 可以的,这项任务很特殊 但剧版旁白的坏处,也很明显。 它有一种戒不掉的寓意色彩,不断提炼历史和现代人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反复强调的历史感,透露出一种穿越的“野心”。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百年前的末代皇帝溥仪 修复文物是穿越古今 与百年之前的人进行对话的一种特殊职业和特殊生命体验 但电影,没有旁白、没有主观信息。 是一种完全开放的私体验,见山见水,全看自己。 如果说剧版还是有情节、中心思想的故事,那么电影版更像散文诗。 看不看得懂、欣不欣赏得来,都是观者自己的事。 同样的画面,在纪录片里的旁白是: 乾隆的生母,当年也许就像这样 坐在这里欣赏过自己的柜子 而电影版……没有画外音告诉你应该想什么。 你要自己去感受。 看电影版《修文物》,就感觉原来那个在你身边讲解的导游不见了,只剩下自己在故宫里漫步。 少了旁白的提点,多了一点小细节上的人情味。 看看这些镜头。 不同院儿的修复师相互帮忙,像串门一样。 屈峰在吗,让他看一个木器的东西 一秒后,屈峰过来了。 过一眼,撂句话,摆摆手就走。 横两根木棍就行 ——表妹不由脑补起屈科长内心OS:分明小事一桩嘛。 再有,这个下班后的“员工健步走”活动。 史连仓、王有亮两位师傅都在等自己徒儿。 边等边吐槽: 合着咱俩都师父等徒弟 结果,王师傅的徒儿到了,史师傅的徒儿还没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师徒甜蜜蜜,自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简单说,不管剧版还是电影版,精神气都是一样的—— 什么大视角、宏观叙事统统去死,小人物、小点滴才是王道。 但这俩版本最大的区别,还是在于旁白。 电影版去掉旁白,并不是导演有意“放弃治疗”,因为看电影和看电视是两种不同的体验。 电视屏幕小,而且摆在客厅里,需要更多的讲解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而电影院银幕巨大,观众处在黑暗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影上,这时如果再加入旁白反而是一种打搅。 很多在电视上难以察觉的细节,会在无言中自动跳到你眼前。 这种把主动权交给观众的任性做法,其实并不罕见。 毕竟表妹看侯孝贤作品,也过有类似感觉。 正如侯孝贤导演自己讲的: 我的创作焦点是生命的本质。讲就讲完了,没什么。 如果说要延伸,那是教师们的事,他们是会教,我是不会教的。
但不得不说,没有了旁白的引导,电影版《修文物》最大的硬伤也暴露了—— 剪辑太任性。 看过剧版的表妹都好几次懵了。 毕竟剧版的镜头转换还有旁白牵引—— 当镜头切到漆器室: 漆器室的御稿箱在一点点变化 那么影版则是,剪切毫无征兆、线索。 上一秒还是钟表组,下一秒切到书画组。 又切到金石钟表组。 中间某处再无端端插入几秒,没有故事线索的修复师。 这些人在做什么?没人知道。 到第八分钟才又切回钟表组,这次王津师傅总算说了背景,哦—— 是为了建院九十周年的大型博物展,大家都在忙活呢。 这种无头无尾的剪辑,比比皆是。 难怪豆瓣网友@暖暖直言: 太散太乱···不算一部好看的纪录片 确实。 没有了旁白,电影版《修文物》应该在电影语言上更讲究,剪辑上更有调理。 但显然它在这方面仍然欠缺。 电影中还是那些被赞誉过的素材,但是这次观众想要看进去,不太容易。 不得不说,对被套路满满的商业大片喂大的我们这一代来说: 这就是一部,门槛太高的纪录电影。 就在表妹码字期间,电影版《故宫修文物》已经有豆瓣评分了。 7.6,比剧版低出两个段位。 还有类似这样的评论@死于2016: 根本也没有多么精彩,没有故事也没有人物,流水账一样的叙事特别肤浅 坦白地说,即使《修文物》有剧版的高分加持,表妹也对它能抵达的观众群不乐观。 这也是国内纪录片共同面对的尴尬。 《舌尖上的中国》系列应该是近年来最有观众缘的国产纪录片。很多饭店甚至以自己的菜品被它收录为荣。经常可以看到饭店里循环播放该片。 但《舌尖上的中国》年初推出电影版《舌尖上的新年》,应景地在年关前上映,票房却只有可怜的193万。 在如今的中国电影行业,没有明星,没有话题,纪录片很难有市场。雅克·贝汉导演的《地球四季》也是这种情况。 而有迪士尼、陆川、周迅撑腰的《我们诞生在中国》命运就很不一样,票房高达6650万。 《舌尖上的新年》《地球四季》《我们诞生在中国》 近期《我在故宫修文物》和《生门》两部纪录片的上映,无疑是对院线片题材上的补充和突破,但纪录片距离发展成一种成熟的类型片、吸引观众走进电影院,仍然还很远。 上映三天票房分别为385.3万和61.9万 是的,今天去电影院的主流想法,就是为了娱乐、热闹、痛快。 并不说这样的想法错,但也不能因此认定,所有人看电影,就为了娱乐、热闹、痛快。 比如表妹此时默默掏出手机,发现《我在故宫修文物》在市中心的院线,今晚一场,明天一场,一个接近午夜场(22:15分),一个是早上10点。 不得不说,去看这部片的人,你们都挺独特和任性。 也挺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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