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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有故事， 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585个故事 宝宝，感谢你坚强！ ——新生儿溶血型黄疸患儿妈妈手记 ◆ ◆ ◆文 | 薇薇宝一 我的宝宝8个多月了。每当亲着他胖嘟嘟的小脸蛋，我和天底下所有幸福意满的妈妈没有任何区别。但就在8个月前，宝宝才出生5天的时候，我就经历了可能大多数母亲都未曾尝过的人生至苦——与自己刚生下的宝贝，完全隔离11天。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忍回忆那异常煎熬的2个星期。佛说，人生七苦，其一「生别离」。当别的妈妈带着笑容，温柔哺育怀中的宝宝时，我则对着空空的婴儿床，想去死。
时至今日，8个多月过去了，和宝宝在一起时的快乐如此浓烈，以至曾经的痛苦似已淡忘。现在，我终能把其中一些过程落于文字，而不至像最初时，一旦提及，就哭到无法自控。
写下来，一方面是觉得，在宝宝整个生病治愈的过程中，自己作为母亲，存在着无知和疏忽，但宝宝自己却那样努力、坚强，在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情况下，独自在小小的保温箱里撑过了11天，直至痊愈回到妈妈的怀抱。另一方面，如能同时提醒更多的父母关注新生儿黄疸被忽视和误导的方面，也算让这篇文字，更有意义了吧。 二 我属「高龄」怀孕，孕期一个月时就出现了「先兆流产」，乃至后面的整个孕程都不太平顺，中期血糖一直临界，后期又脚肿的厉害，像两个包子，大出平时3个码；38周产检时，B超提示羊水过少，被立即接收住院。
因为此前已被筛定为「高危孕妇」符合剖宫产指证，我是可以手术的，但由于我一直想自己生，所以在查体后，医生说可以先点催产素试试。此后连续3天早上，我都自己拎着吸氧管去产房，一边输着催产素，一边听着产房里其他孕妇的「呼喊」，以及新生宝宝的「啼哭」，直到输液结束，再返回病房。
3天过后，我仍然没有一点分娩征兆。医生很严肃地说，不能再等了，必须手术。曾读医科的我，自己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行「剖宫术」是必要的，不然发生宫内窘迫的几率会非常高。但即便如此，当我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望着头顶的无影灯罩，胸壁被快速跳动的心脏撞的生疼，不禁想到了「万物为刍狗」。
麻醉后感觉不到痛，只是觉得下腹被多次用力按压，我因而意识到手术不太顺利。孩子取出去了，但听不到哭声。我躺在那，动弹不得，屏着气努力听，有吸痰管的抽吸声，有细碎的交谈声，有拍打声，可是没有孩子的啼哭声。
天知道那一刻我想了什么，是的，只有天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觉得世界在缩小，溶解，消失，像个洞，我被抛走了。
事后，医生说打开子宫时，羊水一点都没了，胎儿取出很困难。宝宝阿氏评分7分，7分以下（4分以上）就算轻度窒息。我清楚地记得，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听到宝宝的第一声啼哭时，默默吐出了一口气，眼泪瞬间成行成行地流下来，止都止不住。
坐在我头顶位置的麻醉师，温柔地给我抹眼泪，说：「孩子很好，你别惦记了。累了就睡会吧，手术还没结束呢」。我感觉到，医生还在剥离胎盘，似乎又遇到了困难。而后麻醉师再次增加麻药的剂量，很快我便睡去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问护士：「男孩，还是女孩？」护士说：「男孩」。 三 当我醒来时，手术已经结束了。医生说我的胎盘有中度粘连，在剥离过程中造成大出血，已经输了很多血，但我对这些全不在意，只想看到自己的宝宝。当我被推回病房时，他已经被包裹的整整齐齐，静静地躺在婴儿床里了。我只能平躺，等待我妈把他抱给我，用没有输液的那条胳膊搂着他。 2016年3月29日上午9点多，当我努力把脸扭过去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我亲爱的宝宝，一个那么小，却真实、活生生的人儿。
我的宝宝只有5斤6两，不是小胖子。脸上有许多小白疹，头发里混着小血块块，眼睛睁开一下，左右转转，没有表情；看看我，仍然没有表情。我因为刀口仍在愈合，没办法抱起他，只能侧卧，让他也侧躺着吸奶。他就那样闭着眼睛安静地吸吮，真是个天使。
宝宝的姥姥给他起了小名，叫天天。头两天，他都乖的不像话，几乎除了吃奶就是睡觉，间或醒来，眼睛左右地看，偶尔面部肌肉不自主地做出「微笑」的表情，就能让爸爸、姥姥、姥爷、奶奶惊奇好久，端详半天。
四 第3天，天天小脸就发黄了，但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新生儿本身也会有生理性黄疸。但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医生护士一直强调，新生儿喂奶至少2小时1次，睡着了也要唤醒喂，可天天就是睡的沉，难唤醒，吃不了多久便会睡着。再加上我也没经验，就那样随他了。
其实事后看，他那时可能就已经因为黄疸加重有些嗜睡了，加之自己在喂养方面的「不称职」，喂奶次数和时长没跟上，导致天天奶量不足，进而加重了病情发展。日后想起，自责的想撞头。
第4天，护士用了手持测黄疸仪，显示天天黄疸值15.5。很快，会诊的儿科医生就来了，建议我们尽快给孩子转院照蓝光。当时我有些迟疑，一旦转入新生儿病房，就是完全隔离，孩子不在身边实在令我难以接受。加之亲朋好友都说孩子出黄正常，多喂水、晒太阳就好了，所以我便一拖再拖。
就因为不想和宝宝分开，再加上没意识到孩子是病理性黄疸，所以我们当天没有转院，而是让天天在身边多留了1天。直到现在，我都非常后悔没有及时听取医生的意见，以至宝宝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当晚我和我妈，尽量多唤醒宝宝吃奶，间或给他喂水、喂茵栀黄，药水顺着他小小的嘴唇，一部分被灌进去，一部分流下脸颊，我去擦的时候，他没反应，似乎睡的更沉了。
第5天一大早，护士又来测黄疸值了，此时已经升高到了17.3。很快，儿科主任亲自过来，建议我们尽快叫救护车，送孩子到八一儿童医院去。期间还让天天爸爸去做了验血，也是直到那天，我老公才知道自己的血型是AB型，而我的血型是O型，所以医生高度怀疑天天是新生儿溶血造成的「高胆红素血症」，而北京市这方面最好的新生儿医院就是八一。
当时的我已经不知所措了。刀口在疼，脑子一片空白。老公上网查，发现网上对「八一」一片恶评，说那是黑心医院，骗钱不说，孩子遭罪。正在纠结时，医院拿来「后果自负」单让我签字，意思是已尽到告知义务，孩子如果由高胆红素血症恶化成核黄疸，后果由家长自负。
注：核黄疸，也叫「胆红素脑病」，是由于血中过高的游离胆红素，冲破血脑屏障，沉积在基底神经节、脑干神经核，引起的脑损害。一旦发生，后果严重，容易遗留智力低下、手足徐动、听觉障碍、抽搐等后遗症。严重可致死亡。
直到那时，还有亲朋好友打来电话，说孩子出黄疸正常，千万别照光，多喝水、多晒太阳就好了。我几近崩溃。脑子嗡嗡作响，全家人都在等我做决定。我是天天的妈妈，责无旁贷。
我赶紧向一位当医生的高中同学咨询，她很快把自己所在医院的儿科主任意见反馈给我，也是建议立即转院。她说：「你也曾学过医，你要相信科学」，正式这句话让我从近乎「失心疯」的状态里冷静了下来，
我让老公去叫医生，立即转院。但八一那边救护车都出完了，我们只能自己抱着孩子过去。我妈把天天包裹严实，像个看不到脸的小粽子，我抱着他，匆匆忙忙跟在老公身后，从病房里出去了。
我那时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被抱走的天天了，而我居然没跟他道别，没能亲亲他的小脸。我一个人坐在病床上，用双手的掌心，一下下实实地砸去，病床嘭嘭嘭地响，我却只嫌不够重，不够疼。只想嚎啕大哭，将自己全身的痛苦都哭出去，一刻也不想停，嗓子哑了，就哑着哭；眼泪没了，继续哭。
婆婆给我打电话，跟我说「咱们的孩儿那么好，不会有事的，你别乱想」，我哭着应道「嗯嗯」，放下电话继续哭。
2个小时后，他们回来了。老公说那的医生说孩子的精神状态还好，只是需要马上照光，实在不行还能立即换血。我妈眼睛红红的，只对我说「我在车上抱着天天，他还对我笑呢」。我继续哭。
所有人都在劝我，我一直点头，边点头边哭。我妈甚至开始用斥责的语气说「你还坐着月子呢，要不要自己眼睛了！」几个月后的某天，我正逗天天玩的时候，妈突然跟我说「当时都没告诉你，当时在『八一』足月儿重症病房外，把天天递给护士的那一刻，我就不行了，想着他那可爱的小样儿，跑到墙角哭了好久」，说完就去厨房给我熬汤了。
八一儿童医院新生儿病房是全封闭的。一周只能探望2次，而且不让见孩子，只是主治医生对家长交代孩子病情。除非紧急情况会有电话通知，此外杳无音讯。 五
我出院后，每天在家挤奶，但奶量很少。不哭的时候，就拿起手机，盯着天天那几张照片，看着看着就又哭起来。每次都是老公去医院了解病情，说天天入院时，血胆红素400μmol/L多，临床上超过220μmol/L就是高胆红素血症了。入院就照了蓝光，胆红素已经在往下降。 再去，说天天又感染了肺炎，我开始脑补，想象天天头皮上插着粗粗的输液针的样子；第三次，说血胆红素控制住了，但因为入院时数值比较高，要做脑干听觉诱发电位检测，以确定是否已经损坏听觉；而天天出生时的阿氏评分是7分，已达到轻度窒息临界，还要安排做颅脑核磁MRI和颅脑CT，进一步确认是否有脑部损害。
整整11天，每天都是煎熬，自己跟自己辩论，自己对自己发火，强烈的无力感几乎让人产生幻觉。一会想着，天天一定没事的，不会傻；一会又觉得，全家人都在向我隐瞒检测结果，不然，为什么无论我如何问，都只说不清楚，等结果呢？
所以当老公把天天接回来，交到我手上时，除了紧紧把他搂在怀里，使劲地看着他的脸，一刻不停地流眼泪外，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出生5天，就从我的身边被带走了，我根本没来及学会做一个小婴儿的妈妈。
天天的出院诊断是高胆红素血症、新生儿溶血、肺炎、贫血，及卵圆孔未闭。用了人血球蛋白，才使各项检测结果正常，住院共花费1万7千元。
虽然临出院时，就已经被医生提醒，宝宝住院期间减了体重，只剩5斤，可当真的抱住他，看着他小小的脸，轻飘飘的身子，襁褓包不住的样子，心里还是像被剐着似的疼。天天刚回家的那段日子，只要房间里没其他人（他们在，就会阻止我哭），我就抱着天天，脸贴脸，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掉眼泪。
对于新生儿黄疸，以我亲身经历总结以下这些，提醒父母们千万重视：
现在，我的天天8个半月了，体重19斤，经常睡着睡着觉，就咯咯笑出声来。你架着他的胳膊，他就兴高采烈地蹦；你不抱他，他就自己扶着床沿，站的直直的，试图要走，直到站不住的时候摔一个屁股墩儿；有音乐时，就跟着节奏抖腿、蹬踹；你作势要离开，他的小手就用力抓住你的衣领；无论你做出怎样愚蠢的表情和动作，他都笑的合不拢嘴，露出下面2颗小白牙、上面4颗大板牙。
写下这些文字时，宝宝睡得香香的，小手摆在耳边。这一刻让我感到自己是何其幸运。 亲爱的宝宝，感谢你的坚强，妈妈爱你。
作者：薇薇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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