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松一生都在进行电影形式的实验,在《死囚越狱》中他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死囚越狱》(1956) 布列松在这部影片中对声音的运用进行了前所未有的探索。他认为,在电影里声音不应该是影像的附庸,人眼看到的和人耳听到的信息不要重复,不可使二者互相帮助,要给声音独立的地位。 他还认为如果某一刻声音的作用能够取代画面,那就剪掉画面或者忽略它,耳朵能更深入地进入到环境的内部,眼睛只能停留在外部。如果一定要让声音和画面彼此辅助,那么让其中一个占据主导地位,且不可令二者势均力敌,那样的结果会是彼此抵消,效果全无。 布列松 想想看,如果《死囚越狱》里没有那些枪械撞击的声音、狱卒身上钥匙的轻微碰响,以及遥远的风雨之声,它不可能吸引人去反复重看(听)。
而且布列松只给观众看环境和动作的局部与细节,所以即便他不对人物的道德与立场作出任何的判断与解释,观众也已经被和主人公强制「捆绑」到一起——我们看不到他看到的一切,但我们所知道的,完全不超出他所知的范畴。 于是观众在不清楚他入狱、越狱的背景下,只得关注他如何成功越狱这一单纯的事件了。
《乡村牧师的日记》(1951) 布列松对电影形式进行如此激烈的革新,实际上导致了影片「内容」的变异。 根据他之前的几部作品,那时人们把布列松视为一个宗教性的导演,《死囚越狱》以一个士兵逃出监狱的行动为线索,似乎和他的前作大不一样,但在反复观看本片之后,观众会感受到,越狱事件的前因后果乃至其过程,都渐渐退居幕后。 布列松想说的,只是在一个极端情况下,人如何达到意志力和精神力的极限,并鼓舞其他人,而这个领地如果按照「古典的」电影手法是很难抵达的。换言之,这在某种意义上仍是一部宗教性的影片。
《扒手》(1959) 《死囚越狱》入围了1957年的戛纳电影节,但最后由一部较为平庸的美国电影《四海一家》(导演威廉·惠勒)摘取了金棕榈。这届电影节上真正杰出的电影是安杰伊·瓦依达《下水道》、伯格曼《第七封印》、费里尼《卡比里亚之夜》,以及《死囚越狱》。 《四海一家》(1959) 中国受邀参加本届戛纳电影节,但拒绝了。 评委们对影片产生了严重分歧,以考克多为首的五个评委坚守传统老派口味,和另一批更加新锐的评委针锋相对,后者是拥护布列松的,在他们的争取下,布列松拿到了最佳导演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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