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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乌鸦噪晚风,

 無量光q3aicdm3 2016-12-23
清代学者梁绍壬在其《两般秋雨盦随笔》有村学诗一首,云: 一阵乌鸦噪晚风,诸生齐逞好喉咙。
赵钱孙李周吴郑,天地玄黄宇宙洪。
《千字文》完翻《鉴略》,《百家姓》毕理《神童》。
就中有个超群者,一日三行读《大》《中》。
这首打油诗将古代私塾的蒙学读书情景。非常形象传神、生动具体地描绘出来了。想来那时在私塾中启蒙念书的儿童稚子,就是以《百家姓》《历朝鉴略》、《千字文》、《神童诗》为最早的读本的,只有其中优秀的学童,才去进一步通读《大学》和《中庸》,进入较高层次的文化深造与个人学识发展。顺便提及一下,还有一则比上述蒙学读本更加浅显的课文,叫做《上大人》,内容为:
上大人,丘乙己。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之乎者也!
非常接近笔者幼时读过的“日月山水火土人”之类,区别之处在于,后者仅仅止于识字,而前者不仅以三字经的形式出现,易记好背,而且短短二十来字汇聚了一部中国思想史,简要概述就是:孔夫子是读书人的“上大人”人上之人,他的名字叫丘,在兄弟中他排行是第二,也就是甲乙的“乙”,生辰八字是己年的。孔夫子教化了三千名好学生,其中有七十二个学问最好的人,而七十二个好学生中呢,还有八、九个像曾子、子路那样的亚圣人,他要他的学生都要做好人,要仁义,懂礼仪,也是我们今天要学习的。
当然,仅仅这样理解孔子以及他的仁和礼是远远不够的,不过没关系,它只是在孩子们荒芜的心田里扒拉一个浅坑,洒下一粒种子进去,在漫长的一生里,这里种子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的。
再回到开始的打油诗里,诗虽词句俚俗,口气戏谑,但其题旨还是很严肃的,传到出来的情绪也是欣然快慰的。记得古人曾有言:世上最赏心动听者,莫过于子孙琅琅读书声,大约跟诗里的心境是一样的罢。诗里情形也蛮有意思
:傍晚来临,晚风徐来,心情惆怅,一位读书人信步来到村头,树上的鸦声很是聒耳,所幸有与晦气的乌鸦伴和的另一种声音,即学堂里朗声诵读的书声,不觉为之一振。细一听,更乐了,竟然是自己幼时读过的蒙学诗文,一份激动,一种认同感顿然而至,失落之意全然尽去。
问题是,这样一种扯喉咙可嗓子的读书声,在眼下的僻野乡村里,再也听不到了,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初中都被合并到大的乡镇甚至县城里,那种“小要么小二郎,背着个书包上学堂”的情形再也不见了,上学之路变得遥远艰难,孩子们不得不乘坐由二手面包车改装来的校车。车是二手的,载是超员的,路是颠簸的,驾驶员是临时的,于是到校和回家的途中就成了一次次的厄运临头,阴阳陌路。本月21日,噩耗又至,一辆货车与一辆载有20多名学生的马车在云南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丘北县普炭公路猫猫冲段相撞,造成2名学生死亡、23人受伤。事故发生后,云南省教育厅重申:禁止学生乘马车、农用车、拖拉机上下学。这样的现实,真令人哑口无语:村里没学校,只能到远处,路遥奈何之,只能去乘车,汽车费用贵,马车载我行,人马血肉躯,俱为铁甲殇。
笔者幼时,虽设施简陋,残殿破庙,土墙茅檐,柴门破窗,但村村尚有学校,日日上学亦是快乐之事,不料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日,中国人自己制造的空间实验室都可以飞越太空,官员们屁股下的坐骑堪比国外元首用车,而本该打着口哨,哼着儿歌的上学之路,孩子们却要一而再,再而三遭受无端的飞来横祸,一想来,每每总是令人不胜唏嘘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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