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长淮,九曲十八弯。淮河之上曾是繁星点点,两岸更是阡陌纵横。都说“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这是一方钟灵毓秀、生生不息的热土。在淮河中游的岸边,有一座古渡渔村,现在它已成为淮河流域最大的城市——蚌埠。 清晨,列车从淮河大桥上呼啸而过,伴随着河面上升腾的水蒸气,一座河滨小城的轮廓在晨曦中逐渐清晰,这就是我的家乡蚌埠。拆字而解,蚌埠是盛产珍珠的埠头。 “巍巍涂山兴华夏,滔滔淮水母亲河”,4000年前,在蚌埠以西的涂山脚下,大禹曾在这里娶妻生子,大会天下诸侯,蜿蜒的淮水也孕育着“大禹治水”的千古传说。从涂山里走出的“繁华的夏后氏部落与夏朝”即“华夏”,逐渐形成一个民族,扩散到各地。 在更早的7300年前,先人们在这里创造了双墩文化,双墩刻符印证了中国文字的起源,相关遗址坐落于蚌埠北郊。 蚌埠见证了楚汉相争的最后一战。位于蚌埠固镇县的垓下遗址,是楚汉垓下决战的古战场。 此外,慧眼识得和氏璧的汴和也是古蚌埠人。他的后人秉承识玉的天赋,用他山之璞玉、它乡之才技,雕刻出精美的作品。几千年后,制玉成了蚌埠规模巨大的产业,玉器巷更是我儿时常去玩耍的弄堂。 孩童时代,我家住在淮河坝子边。河堤垂钓、渔舟唱晚是我最爱的景色,若遇上长辈去北岸办事,能够跟着坐一回轮渡,吹吹河风,那是高兴极了的事。当然,作为铁路子女,我也自小即知蚌埠是“火车拉来的城市”,铁路穿城而过,没有哪座城市能与铁路如此亲近。 1912年,津浦铁路开通,一座大铁桥跨越淮河南北,火车轰隆驶过,宣告淮河岸边的蚌埠古渡由此开埠。在这千里长淮第一桥下,商贾云集,蚌埠骤然热闹起来。这片龙子湖畔的采珠之地,背靠淮河,头枕津浦铁路,逐渐发展为淮河沿线的重要交通枢纽和物流中心。 为横跨津浦铁路、修建天桥时在铁路西面挖出的大水坑叫津浦大塘,后来被辟为公园,坐落于市中心,闹中取静,风景优美,它承载了我学生时代所有美好的回忆。
电影《我们天上见》中有个场景:小文丽坐在淮河边看火车从大铁桥上飞驰而过,从艳阳到黄昏。这大概是很多蚌埠儿女都曾熟悉的年少时光吧。即使现在长大了,我依然怀念并留恋夕阳下的粼粼波光,巍巍铁桥。 淮河流经蚌埠,有一条分支流到涂山脚下,名叫天河。“天河抱碧村,碧水绕家门”,在这里有座冯嘴子村,是中国花鼓灯第一村。《诗经》里唱:“钟鼓锵锵,淮水汤汤。”3000多年前的周代,这里就是歌舞之乡。作为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花鼓灯是江淮田野间的汉民族舞蹈艺术,庄稼人在田里载歌载舞,世世代代,传承下来,成就了今日的“淮畔幽兰”。如今建在城西的花鼓灯嘉年华,正是古老艺术的传承与演变,一年一度的花鼓灯灯会,已成为蚌埠的狂欢节。 城东的龙子湖畔,有一座南北气候分界标志雕塑,红色稍矮,象征南来之风;蓝色稍高,象征北方之气;中间的青铜珍珠则是蚌埠,北方说它是南方,南方说它是北方,婉约与豪放在这里美好地相融。 南米北面,南甜北咸,南茶北酒,这就是蚌埠的味道。一座城市对食物的热爱反映着对生活的态度。走在蚌埠街头,总能看到烧饼摊和油炸铺的组合,把炕得酥脆的烧饼夹入油炸过的里脊肉,再淋上甜辣酱,这便是蚌埠的特色小吃——烧饼夹里脊。离家久了,一口热乎乎的烧饼夹里脊能舒解我的思乡之绪。 早点摊的小笼包和干扣面,雪园的馄饨和元宵,夜市的小龙虾和冰酒酿,混搭着烧烤摊旁刚出锅的烧饼夹里脊,食客们天南海北地话家长里短,让人在这座小城里感到格外安宁、祥和。 作家王安忆曾这么说:“蚌埠究竟在以什么吸引着我们?那就是我们所熟悉的、习惯的、身感安全的日常生活。闯荡在外,哪一个没有磕磕碰碰。碰到痛处,又能与谁去说?只有蚌埠。” 是啊,这就是蚌埠,我的家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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