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 瓯 缥 瓷
晋瓯缥瓷是晋代于今温州市郊西山一带窑户烧制的。因为它的釉水都系浅青色,所以叫青瓷。这种颜色与丝织缥的颜色一样鲜明,那时一般人又美其名曰缥瓷。这种青瓷绝对不是外来的颜料,也不是外来的技术,而是就地取材,采取植物叶子炼制后,浇到坯胎上,经过高火度一烧造,遂产生出这种颜色来。缥瓷如瓯碗之类的饮器,凡系茶类倾倒进去,就会映出更绿的颜色,博人喜爱。为此,瓯瓷就逐渐推销到外地去。晋杜毓赋:“器择陶拣,出自东瓯”;晋潘岳赋:“倾缥瓷以酌酃”。可见,当时的缥瓷是很有名气的。 瓯、越青瓷原本一个系统。在瓷声、胎骨、釉水、器形与容量上差不多。唐陆羽茶经:“瓯越瓷青,上口唇不卷,底卷而浅,受半斤以下”。但陆羽将瓯瓷、越瓷并提,没有讲到孰先孰后。唐士大夫们,如陆龟蒙诗:“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并未提到瓯窑;韩偓诗:“越瓯犀液发茶香”、顾况茶赋:“越泥似玉之瓯”、孟郊诗:“越瓯荷叶空”、郑谷诗:“茶新换越瓯”等,“越瓯”就成为—个专门名词。他们的题咏,虽未必专指越瓷,但瓯瓷(缥瓷)却逐渐冷落了,更分不出它们的先后成果来。梁同书著的《古窑瓷考》,甚至认为越州窑比东瓯窑早。以至后来一般评论青瓷的人,就用“瓯亦越地”,很含糊地把东瓯窑当作越州窑的旁系、附庸了,并据此得出不正确的判断。过去日本研究我国陶瓷的人,也是如此判断。他们把拿走的温州西山窑器,当作是越瓷的一种。 越窑似在隋朝才崛起。会稽到隋朝改称为越州,窑拟州名,当然比东瓯窑迟。如称为会稽窑,那会比东瓯窑早,但它的釉色,恐怕就不是青瓷了。所以东瓯窑缥瓷是先诸窑而得名。否则,当时的杜毓、潘岳也不会特地把“东瓯”、“缥瓷”很明白地指出来。当然瓯越相邻,关系密切,它们的器皿形成,会成为兄弟般的同一系统。但是瓯有瓯的泥土、材料;越有越的泥土、材料,所含成分各不相同,在火候方面,也未必相一致。东瓯窑自有其创造性的艺术阶值,不能以“瓯亦越地”,而抹煞了一切。 青瓷确系东瓯窑所创始,远在西晋初年。东瓯窑的历史过去很少记载,温州府志、永嘉县志都没有它的事迹可查。仅有极少的书籍中,略有一些叙述而已。郭葆昌著的《瓷器概况》:“窑之见于载籍者,莫古于晋之东瓯”。他是根据文字学,把“瓷”字的意义与文献记录联起来讲的,现在却有实物证明。 东瓯窑的窑址确在温州市郊西山一带。从前虽时有一些器皿发现,大都被日本人拿走,或者被古董商人收买,最后也落到帝国主义者手里。在国内反而见不到它的踪迹。过去在温州开广贯堂药房的日本人天野,曾到西山净社寺一带,偷偷地挖掘过一两次,因为这一带山地,都是墓葬,又在近市区人烟稠密的地方,—时还不敢公然动手。因此整个古窑址,仍然保留着。解放后,1952年冬,在大规模的基建工程中,在西山包公祠边发现了很多青瓷成品与半成品,可惜当时没有联系,以致遭到很大损失。后来才进行了抢救,得到了一些极可珍贵的青瓷器。 根据初步调查,东瓯窑的古窑址已有三处: 一、乌岩头起到护国寺岭脚止,是个窑剔瓷片的集中点。溪间里面都是碎片,并有许多烧造工具发现。岭下一片水田,查系复垦的。地为三角形,上有山凹,下近水埠,很可能是个烧造的场地。 二、净社寺向南至包公殿边上,包括前面水田在内,是个中段的瓷场。中间一段山脚周围,是发现成品与半成品最多的地段。凡是完整的青瓷器,大都是小型墓葬中发现的;半成品及坯胎这类,则成叠地散在泥土里。在采掘时,还发现许多大壅里面贮满了完整的小器皿。可惜当时疑为日本人埋藏的东西,都把它毁坏掉。这一带区域,肯定是个存放半成品的场地。 三、上灰炉,即窑业厂与造纸厂前面的场地。这是个三角地带,依山傍水,环境极佳。造纸厂在开掘水沟时,曾于地层下掘得破瓶及装烧制用的破钵多件,残余柴炭灰烬也有一些。此处还发现瓷土一大块,淘漂出来后,颜色洁白,有吸水性。 从乌岩头到上灰炉,是个弧形地带,长约一华里,水陆交通都很便利。山隆起伏,坡地平坦,随处都可设窑。当时是个最理想的大瓷场。可以设想那时窑户数量相当多,规模也相当大;更可设想,那时缥瓷的业务是相当繁盛的。 东瓯窑青瓷是否系晋代抑或晋以前制造的呢?这个问题已有地下实物解答了。1952年冬,温州市区松台山晋墓中发现的明器,有兴宁元年墓砖可为佐证,兴宁系东晋哀帝年号。又瑞安北门外出土的义熙年墓葬中的明器也可佐证,义熙系东晋德宗最后一个年号,比兴宁时间迟一些。更有瑞安廿四都北首乡,在1932年间遭到大量盗掘晋代墓葬群时,曾发现太始、太康、太和、兴宁、义熙年代的明器、达千件以上。按太始元年是晋武帝司马炎的第一个年号,到现在已有1679年。因此,可确定西晋初元前,东瓯已经设窑烧造青瓷器了。到东晋时,东瓯窑进一步发展。自西晋初元到东晋之后,又经十六国之乱。这一时期,中原一带连年战争,长达200多年。故中原陶瓷业也会受影响而停顿起来。唯东瓯处东海边的角落,离战地很远,又与越地相隔,因而东瓯窑又有了长足发展。结论是:瓯瓷确为青瓷的创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