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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新手九问 》文 / 应飞（心理咨询师） “来访者不来了”算不算是一个问题，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临时有事，比如天气不好，比如临近节日，比如需要出差，比如心情不好，比如钱不够了，比如想换咨询师了……来访者可以有一万个理由不再来见咨询师，而咨询师最先想到的，可能只有一个理由——是我能力不够吧。 将来访者的咨询次数，作为衡量咨询师水平的一项指标，这也并非没有道理。绝大多数的心理咨询并非几次就能获得满意效果，如果咨询师总是遇到咨询一两次就不辞而别的来访者，确实需要反思一下自己。 但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并不多见，新手咨询师在督导师的帮助下，在建立咨访关系方面，总会慢慢进步，更何况在执业初期，由于个案数量不多，新手咨询师往往会为其倾注全部的心力，要维持几个短程个案，并不是难题。 即便如此，新手咨询师似乎仍会在意“来访者不来了”这个现象，这当然是好事，意味着新手咨询师对个案有热情负责的态度，以及勇于反思自己咨询工作的觉悟。但任何事涉及到心理层面，都会变得扑朔迷离，因为人的心理看不见摸不着，既无法用仪器测量，也未必能用常理作出百分百正确的推断，它就像一个精密度极高的引力波探测器，探测范围内极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影响到它，但头痛的是，到底是什么变化会影响它，能够影响出什么结果，谁也不知道。这也是咨询理论无法直接套到个案头上的原因。 正因如此，新手咨询师可能需要警惕自己对于这一问题的关注动机中，还隐藏着什么。这些隐藏的部分，可能与来访者无关，而与自己有关。 我们需要想想，“来访者不来了”的归因为何总是指向自己？ 来访者不再来咨询的现实原因各种各样，如果从动力层面分析，大致可以归为以下几类：一是来访者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二是来访者觉得咨询比不上其他事重要；三是来访者对咨询的深入有恐惧，不想在咨询师面前暴露过多；四是来访者觉得咨询师无能；五是来访者想用不来的方式“攻击”咨询师。 在精神分析以及精神动力取向的咨询中，“来访者不来”这个行为，是会被拿来分析或讨论的，但那是在来访者愿意的前提下，咨访双方两个人共同进行。分析师或咨询师会觉察自己对这一行为的反移情，也可能产生一些假设，但通常不会去臆断原因。 作为心理治疗界的奠基者，经典精神分析及其后的一系列分支流派，其理论和设置对现阶段心理咨询学习者是有较大影响的，但新手咨询师可能需要考虑自己接收到的理论和设置是否完整，是否真正理解了背后的意义，以及是否适合现实情况。 事实上，对于来访者而言，咨询室来去自由，TA有充分的选择权和决定权来规划、实现自己的咨询需求。大部分来访者都是自愿，即便是非自愿的，只要能够来到咨询室，内心深处必定也是有所期待，虽然微弱，也是咨询师可予以强化和引导的。正因来访者的咨询动机往往可深溯到心理动力层面，咨询师在这一点上便没有干涉或强求的可能，也没有任何必要。正如医生是不会操心病人还来不来复诊的，这本就该由病人自己决定。 显而易见的，新手咨询师在前述理论影响下，不知不觉忽略了这一逻辑，习惯性地探究“来访者不来了”背后的原因，却又因为没有机会和来访者探讨，只能一个人想。这样单方面的思考，所获得的答案当然全凭咨询师主观确定了。 而指向自己的原因，则可能出于两个现实需求： 一是新手咨询师渴望个案。在执业初期，对于新手咨询师来说，每一个个案都很珍贵，在尽力帮助个案的同时，咨询师也获得成长的机会。在个案量不多的情况下，新手咨询师自然就会在意个案次数。 二是新手咨询师期待认可。在前面的文章中已经谈到，新手咨询师内心，有时会存在对自己能力的不确定和不信任，而一个连续的、完整的咨询个案，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认可，会带给新手咨询师满足感和价值感。 所以，新手咨询师会在追寻答案的过程中，将自身放到第一位，总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留住来访者。但请想像一个画面，如果有个不熟悉的人挽住你的胳膊，用力拉你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即便对方将那个地方描绘得十分美好，你第一反应也是站在原地想要甩开对方的手吧。 那么，明白了这些有什么用呢？又到底怎么做才合适呢？ 首先，新手咨询师需要觉察自己，分清楚内心哪些需求是自己的，并剥离它，使它不再混杂于来访者对于咨询的需求中，你才能更清晰、更敏锐地去感受来访者的内心。 其次，新手咨询师在做好每一次咨询的同时，也需要评估咨询可能需要的次数，并和来访者协商探讨，你提出专业意见，但决定权给予来访者。 当新手咨询师真正成为一个温暖的、抱持的、对来访者没有要求的“容器”，来访者是会愿意和你共同进步的。 而这时，新手咨询师时常考虑的，可能便不再是“来访者不来了怎么办”，而是“我该如何更好地建立咨访关系”、“个案的切入点还有哪些”等等与个案咨询过程相关的问题，当你关注咨询本身，来访者就会关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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