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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伦获诺奖 诗人“掐架”

 禹杰 2017-01-12

他回到了诗的源头OR诺奖背叛了文学?

  2016年10月13日,美国75岁的摇滚巨星、民谣诗人鲍勃·迪伦被瑞典学院宣布获得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消息一出,诗人之间,评论家之间,读者之间,争论一直没有停止。意见之间,还很分裂。这也难怪,一个被公认为是世界最顶级的文学奖,给了一个以音乐成就为主的艺术家,确实要给人们一点时间去消化。打个比喻:一些人在为泰森和阿里谁是最伟大的拳王争论不休时,最后结果是李小龙。这种感觉很复杂:傻眼,但也并非完全荒谬,因为一般人还真不是李小龙的对手。

两种观点交锋
迪伦凭什么获得诺奖

  支持迪伦得诺奖的一方,较常见的观点是“文化代表影响论”。这种观点认为,按照文学的经典性,迪伦的诗歌,显然不能进入当下世界顶级的诗歌阵营。从语言的精粹度来说,的确算不上顶级,但他的歌词也算是蛮好的诗歌,而且他让诗的音乐性彰显,诺奖给他,启发读者思考文学的边界,让诺奖变得更有趣、可爱,体现了奖项的丰富性。
  颁给鲍勃·迪伦这样一位音乐诗人,也是对西方行吟诗人传统的一种追忆和表彰。鲍勃·迪伦的文化意义还体现在,他是美国1960年代文化的见证人和创造者。诺奖颁给他,就是对诗歌、文学、音乐、艺术结合的一种表彰,相当于美国诗人获了奖。
  还有一种最“强硬”的观点认为,暂且不论迪伦作为文化名人的社会影响力,就迪伦的文本价值,诗歌的文学价值,让他直接和惠特曼、马克·吐温、狄金森站在了一起。迪伦是伟大的诗人,他塑造了美国文学的一个新的传统。他的歌词(诗)让诗歌回到了伟大的感性、抒情的古代诗歌传统,回到诗的源头。
  质疑迪伦得诺奖的人,最“狠”的说法是:“瑞典学院由此背叛了诺贝尔,背叛了文学,背叛了评论界和翻译界,也背叛了出版业和整个图书业。”
  质疑稍微委婉点的人则觉得,迪伦虽然在社会上影响很大,甚至比肯尼迪还伟大,但是“文学的本质是阅读,而鲍勃·迪伦不能被阅读”。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的这个决定,其实是在反对书,反对阅读。
  面对如此撕裂的争论,我们也知道,真理很可能藏身在两种矛盾的观点之间,或者恰好矛盾的两个观点正好说出事物的一体两面。只要不是胡搅蛮缠,只要言之有理,只要真诚思考、分析,而且分析得很高明,都值得我们去聆听。因为我们要的不是辩论,而是辩论中的真知灼见。
  我们也可以由此好好了解和思考文学与音乐,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诺奖或许不是仅仅每年在全世界中选拔一个最优秀的文学家来当获奖人那么简单,把一个顶级的文学奖颁给一个引发争议的人,让人能在当下这个匆忙的世上,从俗世事务中分点精力关注灵魂的、语言的艺术,或许,这也是本届颁奖的最大意义所在吧!

诺奖颁给迪伦
败坏了书写的好传统?

  瑞典《快报》文化部主任卡琳·奥尔松说,诺奖颁给鲍勃·迪伦,是个“低劣的”选择,这对文学造成了伤害。
  她说,严肃的文学写作正在失去阵地,流行文化比以往更易获得,但“每年至少有一天,文学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学院用鲍勃·迪伦败坏了它历来保护书写文字的好传统”。
  《瑞典日报》的亨里克·萨尔·约翰松刊文指出,文学的脆弱性日益加剧,而学院本该是文学整体性的卫士,现在却作出令人失望的选择。我们生活在一个民粹主义的时代,煽动分子轻易上位,博取大众注意,以信息的力量而非内容制造影响,此时学院理当褒奖低调的、富于思想的和表面上难以进入的作家,迪伦恰恰不属此列。
  迪伦得诺奖以后,有人认为是对诗歌的拨乱反正,大有为诗歌写作指引方向的意味。其实这是不可取的。诗歌是个体的创作,学习他人的优秀经验固然必要,但尊重自我真实个性,才是艺术创作的要义。
  中国诗人、《卡丘》诗刊主编周瑟瑟说:“把一个奖弄成了文学写作方向,让我极为厌恶。我对鲍勃·迪伦有好感,在1990年代,我一度迷恋他的声音与歌词。我在一部长篇小说里也把小说主人公写成他的歌迷,唱他的歌,小说中引用《答案在风中飘》大段歌词。但那之后,我几乎已经把他忘记。”
  周瑟瑟说:“我不认为他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就对中国现代诗有什么指导意义,哪怕是阿多尼斯获得,对我的写作也没有具体的意义。对我来说,并不接受一个奖对自己的写作的影响。这只是诺奖症患者、评论家与诺贝尔奖研究者的事情。与我的写作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更不会因为谁获了奖而怀疑或反省自己的写作,这是我反感国内一些人开始反思中国诗歌或世界诗歌的地方。”
  周瑟瑟还认为,事实证明,对获奖者自己的写作,也没有什么好处,“诺奖插一杆子不是让莫言这么长时间拿不出新作吗?任何奖项与写作这件事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关系。我希望国内一些立马向诺奖认错的诗人,停止你的愚蠢行为,不要轻易否定任何方式的写作,更不要围着诺奖的棍子转。”
  周瑟瑟表示,诺贝尔科学奖会改变生活,但文学奖不会。各国文学毕竟有强大的传统,有强大的经典教育作为形成文学的审美。所以,诺贝尔奖只是表达了某一部分人对文学的趣味,和他们对文学的某种期待,仅此而已。

迪伦为何得奖
或是奖给灵魂而非修辞

  有人质疑:鲍勃·迪伦的歌词也算文学?中国作协副主席、文学评论家李敬泽说:“是的,这就是文学,这就是诗。你以为文学是什么?几年前编杂志时编过一期中国的歌词摇滚,那时感到,诗在此。”
  在诺贝尔文学奖公布后,李敬泽有感而发,抄录了鲍勃·迪伦的歌词发在微信朋友圈称:“他敢得奖,我不敢写字吗?”
  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陈晓明教授认为,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表明诺贝尔文学奖越来越看重写作者对生活多样性的、异质性的、原经验的书写。“由此可见,文学寻找异质性经验的渴望,在今天被逼到多么极端的地步。这种异质性的写作,不在于作者写了多少,写得多完美,而在于能不能提供一种独特的异质性的经验。”
  陈晓明没有从文学本身分析迪伦的歌词,而是从侧面的意义去分析:“它让我们在今天去关注一种独特的生活,去关注一种怀旧的情调,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确实是文化激进主义、先锋主义、实验主义、波西米亚这些混合而成的文化,向主流文化挑战的时代。而今天,这种文化已经烟消云散了。也可以说,诺贝尔文学奖表达对那个时代的一种哀悼、记忆、眷顾,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诺贝尔文学奖对摇滚时代的致敬。
  陈晓明说:“大家知道,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名单的5位评委岁数都很大了,好几个已七八十岁,他们对青年时代的缅怀,带有很强的趣味。鲍勃·迪伦的个人经验,打动了他们。所以,今天文学在什么意义上能打动人心,确实变成很难的事情了。今天大量的文学作品,可能我们读起来也很愉快,但是真正能打动你,刺痛你生命经验的作品,却是很少的。”
  中山大学中文系谢有顺教授在朋友圈里的一则评论,转载率很高,获得不少包括诗人在内的读者点赞:“诺贝尔文学奖颁给鲍勃·迪伦,我同意于坚的看法:奖给了灵魂,没有奖给修辞或观念。将对世界产生巨大影响。世界厌倦了,它只要生活,要爱,要唱歌,要忧伤。这是向垮掉的一代,向1960年代,向浪漫主义,向波西米亚,向嬉皮士,向口语一一致敬。世界醒了。”

迪伦得奖意义
促使人反思文学的边界

  将诺奖颁给一个以音乐成就为主的艺术家,多少会使人们意识到文学的弹性。
  “原来歌词也是一种诗歌,也是文学的一种。”诗人何小竹的观点切入点很特别,他没有把迪伦的音乐家身份与诗人身份切开谈,“迪伦的歌词很多当然算是很好的诗。但其实,何止是歌词,音乐中也有诗意啊。”
  何小竹说:“诺奖评委会那帮年龄比较大的评委们,思想并不保守,能有眼光把文学奖颁给一个以音乐出名的诗人,这说明了他们对文学,对诗意的理解,是一种开放的、前卫的精神。说不定,建筑师、作曲家、电影导演,这些带有文学性质的艺术家,都有可能得诺贝尔文学奖。”
  何小竹认为,现在时代发生了变化,文学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写在纸上的小说或诗歌了。文学概念发生了变化,诺奖不再板着面孔,而是更前卫,更能给人带来一些关于文学的边界的思考,拓展人对文学的认知。
  “坦白说,那些很热门的作家,哪一个都配得上诺奖。但是,颁给他们,意义不是那么大,没有颁给迪伦更能带来对文学的思考。”何小竹说,从这个思考角度来想,其实诺奖对文学奖赏的范围一直都在拓展。比如,这个奖曾经奖给戏剧,奖给历史回忆录,在2015年颁给了阿列克谢耶维奇的非虚构纪实,2016年又颁给了迪伦,跨界更大,从纯文学跨界到了音乐。
  毋庸置疑,文字阅读,在众多媒体中,最抽象,与思维的关系最深邃,也最高级。但是,不能否认,我们今天的确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综合时代,视觉系统、音乐系统和文字系统,进行了紧密的结合。
  很多艺术作品,并不是纯粹视觉、影像或者文字,而是三者的综合。而且,就算文学系统,也已经可以接受音乐、影像和现场表演扩大它文学性的外延,放大它的效果。
  从这个角度来说,迪伦的文学贡献,并不仅仅在于他的歌词创作,而是他综合的音乐成就。
  不只是因为鲍勃·迪伦的歌词反映了他的时代,他的音乐的编曲、唱腔乃至表演,都是每个对应年代最好的艺术镜像。

顶级大神咋说
“还是要坚持语言本身”

  在西方世界,有实力够得着诺奖的文学大家,还是有一个大概的名单的。不然博彩公司也不会每年列出一个作家名单,被视为大概靠谱。包括迪伦,以及去年的得奖人阿列克谢耶维奇,在得奖前,都在赔率榜上有名。
  2016年诺奖给了一个音乐人,那些赔率榜上的其他文学大家是怎么看的呢?
  2016年10月16日下午,在诺贝尔文学奖新一届得主人选公布后,近些年一直是赔率榜上诺奖热门的、当代德语世界最重要的、奥地利作家彼得汉德克,首次来到中国,在出版方世纪文景的活动组织下,与中国读者见面。
  汉德克是是毕希纳文学奖、卡夫卡文学奖的获得者,2004年诺贝尔奖得主耶利内克曾说:“汉德克是德语文学活着的经典,他比我更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对中国读者而言,很多人知道汉德克,是因为《骂观众》这样惊世骇俗反传统的的戏剧文本,也有人是因为他是文斯德电影《柏林苍穹下》的编剧而了解他。
  从2013年开始,汉德克的作品被逐渐翻译成中文引进中国出版,迄今已出版了九卷本的作品集。
  谈到诺奖奖给迪伦,汉德克认为,这是瑞典人的错误决定,“对我来说,文学是要被阅读的,而鲍勃·迪伦不能被阅读。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的这个决定,其实是在反对书,反对阅读。我不想让人误解,我还是会认为鲍勃·迪伦是20世纪最伟大的人物之一,他比丘吉尔、肯尼迪还要伟大。但我们要坚持语言本身的东西,这是我的基本立场。”

/记者手记/
领不领奖不太重要
反正诺奖的荣誉给他了
  还有很多人等着迪伦拒绝诺奖,以至于不少人自我代入,臆测迪伦的态度,替他拟定了一篇拒绝文在网上传播,误导不少人以为迪伦已经明确拒绝诺奖。
  事实情况是,迪伦至今未通过他的社交网络账号,或者通过任何发言人对获诺奖发表任何接受或拒绝的言论。
  对迪伦的这一“个性”表现,了解他的读者也不难理解。在他的自传里,迪伦花费了大量篇幅描述1960年代巨大的名声给自己带来的困扰,以至于被粉丝追逐得东躲西藏,居无定所,深受其扰,他大概不想再重回那样的生活吧?
  迪伦是诗人,没错。但他主要是摇滚巨星,摇滚巨星从来不缺乏关注。他需要的是安静。
  其实,他去不去领奖,对诺奖评委会把奖项给他,认定他配得这个奖,没有太大的改变。诺奖给他,是诺奖那些评委们的判断。他不接受诺奖,是他个人的判断和自由。
  再说,12月20日的颁奖时间还未到,迪伦万一就去领奖了呢?
  诺奖再顶级,也就是个文学奖而已,它不是也不应该是文学的终极裁判所。而且,诺奖的评委们再高级,再独特,也不是裁决一切文学的法官。
  你喜欢的,你认为有价值的,你就去读;你不喜欢,你觉得没多大价值的,你就不去读。
  诺奖对我们每一个人,包括每一个普通青年、文艺青年,或者围观群众,到底有什么意义?
  与其费尽口舌,绞尽脑汁去跟人辩论,谁该得谁不该得,不如在一个秋天的下午,把诺奖获奖名单当成阅读的索引,去翻开一首诗,去读一部小说。
  估计不少人,除了那首接近妇孺皆知的《答案在风中飘》,还没怎么读过迪伦写的歌词(诗歌)呢。

 

迪伦到底写了啥样的诗歌?

译者说,像文学史上伟大的灵魂,古意,简真

  2011年8月,由诗人、译者周公度翻译的美国民谣歌手、诗人鲍勃·迪伦诗选,在《诗林》双月号上发表(2011年第4期)。这是鲍勃·迪伦的诗歌,首次在中国刊物上发表。
  在周公度的分析看来,仅从诗歌本身而言,鲍勃·迪伦简洁、直接、准确、敏感的诗句,对目前笼罩世界的繁琐文风,是一次极为重要的拨正,他回到了诗的源头上来。与叶芝早期对爱尔兰谣曲的研究一样,迪伦的用词和结构、节奏,都是“古意”的。也许仔细分析下去,可以在《雅歌》和乔叟式的叙事诗体传奇里找到答案。
  周公度说,“古意”对应的是“简”和“真”字,意味着解决问题的速度,和准确性。“看看文学史上那些伟大的灵魂,一个个都是多么的清晰、简单。鲍勃·迪伦越过了他同时代的所有诗人,直接和惠特曼、马克·吐温、狄金森站在了一起。他塑造了美国文学的一个新的传统。”

/迪伦诗歌欣赏/
谈谈纽约

漫步在荒凉的西部,
离开了我最爱的小镇。
我的思绪翻转起伏,
当我进入了纽约城,
人如胡麻低入尘埃之中,
而高屋广厦直耸云端。
纽约城的冬日时光,
狂风卷袭着雪地,
就地踱走,无处可去,
人如冰柱冷入骨隙,
我寒冷至极。
《纽约时报》说这是十七年来最冷的冬季;
我却不再觉得多么寒冷。
背着我的旧吉他,
匆忙赶上一班地铁,
经过一番摇晃、颠簸、推挤,
终于到达市区;
来到格林威治村。
我在那儿走来走去,
然后来到一间咖啡屋。
我走上舞台弹唱,
人们在台下喊:“早点回去吧,
你就像个乡巴佬;
我们需要的是民谣歌手。”
后来我得到了份吹口琴的活儿,继续演奏,
一天一美元,我几乎把肺吹出体内。
吹得我心意虚脱,头脚混淆。
有人说他喜欢我的口琴声,
他大声呼叫着他多么喜欢我的口琴声;
一天一美元总有所值。
如此消磨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
我在纽约城得到一份工作,
在一个更大的地方,钱也多了点儿,
加入了个协会,薪酬渐趋合理。
一个伟大的人曾经说过,
某些人用一支钢笔就可以掳掠你。
用不了太久你就能发现,
他言语中的深意。
许多人的桌子上没有多少食物,
但他们却拥有不少刀叉,
——他们总是要切点什么。
所以啊,一个阳光温暖的早晨,
我自纽约城漫步而出。
帽檐遮着我的眼睛
朝向西部的天空出发。
再见,纽约。
你好,东奥兰治。
周公度译自《Bob Dylan》(1962)

漫游者

我来到那漫游者的墓穴,
长久伫立在它的边上,
我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说:
孤身睡眠在这里多么惬意。
风雨连绵,雷声不绝
仿佛团聚一样喧嚣
但我的情感平静,灵魂静憩,
把眼睛上的泪水全部擦去。
主人的召唤迫使我离开家,
从此一无牵挂,
后来我患上疾病,沉入坟墓,
而我的灵魂飞翔在房屋之上。
请告诉我的朋友与我最爱的小孩
不要为我的离去哭泣。
同样的手领我穿过最深的海洋
亲切地帮助我回到家。
周公度译自《World Gone Wrong》(1993)

我梦见我见到了圣·奥古斯汀

我梦见我见到了圣·奥古斯汀,
真实一如你我,
悲戚漫彻这些居室
不幸之至,
他的手臂下夹着一张毯子
与一件纯金的大衣,
他在寻找那些业已出卖的
每一个灵魂。
“站起来,站起来,”他大声喊着,
声音如此自然、威严,
“出来吧,宿命之中的国王与皇后们
来聆听我悲哀的怨诉。
你们之中已无舍生取义之人
如今有谁还能够找到自我,
继续行走你的路吧
但要明白你们并不孤单。”
我梦见我见到了圣·奥古斯汀,
他的气息炽热、鲜活,
我梦见我既在其中
却视他如死亡
啊,我在恼怒中醒来,
如此孤单而心存惊惧
我把手指贴在玻璃上
开始垂首哭泣
周公度译自《John Wesley Harding》196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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