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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有光的姑苏情

 苏迷 2017-01-16
“汉语拼音之父”昨天凌晨去世。他12岁就跟随母亲来到了苏州, 并在这里长大、求学、成家——
周有光的姑苏情
周有光与张允和在北京家中。
   
周老先生和王道的合影


2010年3月12日本报C02版刊登了周老先生的专访
  苏报记者 姜锋

  昨天凌晨3点半,著名语言学家、“汉语拼音之父”周有光于家中去世,享年112岁。就在前一天,他刚刚过完112岁生日。
  周有光1906年1月13日出生于常州一个没落的士绅之家,12岁就跟随母亲来到了苏州,并在这里长大、求学。他的夫人,就是九如巷“张家四姐妹”中的老二张允和。
  与苏州,周有光有着不解的情缘。

  书房里最显眼的是
  和张允和的合影

  2010年2月27日,本报记者吕继东和市档案局副局长沈慧瑛一起奔赴北京拜访周有光,和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倾谈了两个半小时。
  “我还清楚地记得,2月27日早上,我们到了北京,当时天气特别冷。”沈慧瑛告诉记者,当天是正月十四,元宵节前一天,当他们敲开周有光老先生位于朝阳外大街后拐棒胡同的家门时,老先生刚刚起床。在得知吕继东和沈慧瑛还没吃早饭后,周有光请他们吃了芝麻和豆沙馅的汤圆。
  “周老先生的家装修得非常简朴,完全想不到这里住着这样一位大学问家。”沈慧瑛说,周有光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由两位保姆照顾生活,儿子周晓平则时常过来看望父亲。
  接下来的采访是在周有光的书房里进行的,周晓平也在旁陪伴。“周老先生当时已年过百龄,但精神非常好,谈吐也很清晰。”让沈慧瑛意想不到的是,书房很是狭小,只有约9平方米,里面有几个大大小小的书橱,一面墙下摆放着一张棕色的沙发,临窗是一张脱了漆的小木桌。整个书房里,最显眼的便是挂在沙发上方的周有光与夫人张允和的合影。照片上的张家二姐笑靥如花,似乎仍在温柔地注视着爱人。
  张允和出身于书香名门,祖父是和李鸿章齐名的晚清名臣张树生。四姐妹的父亲张武龄(张冀牖)1921年在苏州开办了著名的“乐益女子学校”和一所男子中学——平林中学。周有光与张允和认识,正是缘于周有光的妹妹周俊人在“乐益女子学校”读书,又恰好与张允和同学,张允和常常到周家来玩,一来二去就熟识了。之后,周有光渐渐与张家孩子来往,并帮着编印张家内刊《水》。
  周有光大学毕业不久,张允和与张兆和姐妹两人离开苏州去上海就读中国公学。作为在苏州结识的“老朋友”,两人在上海逐渐接触频繁,但仍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后来,两人又先后到了杭州就学和工作,开始书信来往,至此渐渐趋向感情方面。主动致信的是周有光,他回忆说好像是一封规矩的捎带东西的信件,但张允和收到时却是敏感非常,回信时也是郑重其事。
  可是到了谈婚论嫁时,周有光却踌躇起来,因为与显赫的张家相反,家境没落的周家在经济上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周有光在想了许久后,给张允和写了封信说:“我很穷,恐怕不能给你幸福。”但性格明快的张允和马上回了一封写满十几页纸的信,热烈而坚定地告诉周有光“幸福是要自己去创造”。就这样,通过张家四妹张充和的“做媒”引见,周有光求婚成功,在上海迎娶了张允和。后来回到苏州,新房就在锦帆弄(现锦帆路),后又搬到乌鹊桥弄(现乌鹊桥路)。
  周有光曾将与张允和的感情形容为“流水式的恋爱”,从1933年结婚到2002年张允和去世,两人相濡以沫,共同生活了近70年。

  最爱吃的是
  苏州玫瑰腐乳

  “我是今天中午儿子告诉我二姐夫去世的消息的。”张允和五弟张寰和的夫人周孝华昨天告诉记者,当时她的心中很不好受,
  “但人老了总归要走的,他已经很
  不容易了。”
  周孝华说,周有光前一阵子身体就不舒服了,当时他发烧、不想吃东西,去医院检查白血球偏低,就住进了301医院一段时间,前几天出院回到了家里。“去年12月中旬,他还打电话给我,说想我了,做梦梦到我了,没想到这是他打回来的最后一个电话。”周孝华说。
  说起周有光的爱好,周孝华告诉记者,周老先生最爱吃的就是苏州的玫瑰腐乳,每年她都会寄一些过去。“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吃饭,他夹起一大块腐乳,用筷子分成四份,然后一口一个吃下去。”周孝华说,玫瑰腐乳有很多种,各地的口味也不大相同,而苏州玫瑰腐乳出自一家百年老字号,产量很少,购买点也很少,颜色趋于深紫,像是熟透了的玫瑰花瓣,口感有淡淡的甜。周孝华还开玩笑地说,周老这么长寿,恐怕与长期食用这种玫瑰腐乳有关,可惜这种产品越来越少了。一次,周晓平去扬州开会,顺便买了扬州酱菜厂生产的玫瑰腐乳,可是周有光一吃就说,不是那个味,就不吃了。
  2014年冬,张寰和在苏州去世,这个消息一直瞒着周老。“他们两个耳朵都不好,都是一直通过我和保姆交流,我怕他接受不了,就一直没告诉他寰和去世的消息。”周孝华告诉记者。

  最关心的是
  苏州河道恢复

  作家王道多年来关注张氏家族,与张家后人交情很是深厚。因为写作《流动的斯文》一书,2013年开始,他前后去拜访了周有光老先生6次,最近一次是在2015年7月29日。“当时周有光老先生已是110岁高龄,曾遭遇几次病袭,住院几次,甚至出现过'病危’,最终化险为夷。我见到老人家时,他依旧精神矍铄、口齿清楚,与之交谈,对于自己住院治疗的经历并不忌讳,侃侃而谈,甚至有点'视死如归’的平静和坦然。”王道说。
  王道告诉记者,印象最深刻的是,2013年1月23日,他第一次走进了周有光老先生的书房。得知他来自苏州,周有光开门见山即问:“听说苏州新恢复了一条河道啊?还在清淤?”王道向他介绍,新恢复的河道在昆曲博物馆门口,叫中张家巷河,还没有完全打通,现在苏州正在全面治理河道脏臭,情况正在好转。王道说:“这条恢复河道的新闻三四天前才被苏州媒体报道,真没想到周老爷子这么快就知道了。”后来看到周老的一句名言:闻道,这是最好的抗衰老良药。顿时释然。”
  周有光居住在苏州还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在他的印象里,南园和乌鹊桥弄还是荒芜一片,是菜园子、花农、清水河流、简陋的舍房、疏落有致的临水民居。王道说,当时他拿出乌鹊桥弄、锦帆弄一带的实景照片给周有光看,老先生马上就发现了问题,“河道都没有了,变成马路了。锦帆弄这个地方就是因为有河道,可以行船,现在都是马路了,怎么叫锦帆弄呢?”
  对于江南一带的城市曾兴起的“填河运动”,周有光颇觉遗憾,因此对于河道恢复他也很关心,希望水乡原貌再现。在他心里,还惦记着昔日临河的爱情居所,而他的常州祖居也是临河而建的,或许这样的原生态才是他心里的故乡和往昔。
  “当然,与周老聊天不可能不说到他的专业,语言。”王道说,说到苏州话时,周有光老先生说,清朝时,京城大户人家都流行雇苏州保姆,为什么呢?就因为苏州话。虽说苏州话不是官话,但在交流和作文中很重要,一些文艺作品也多含有苏州话,所以这些人家都想让孩子早点学好苏州话。(所有图片由九如巷张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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