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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种方式讲西汉 67 | 窦太后之死

 金色年华554 2017-01-17

彗星


公元前135年,即汉武帝建元六年,彗星划过,恰太皇太后病重。

 

对于这次的彗星,在不同的人眼里有着不同的见解。皇亲及大臣们自然对太后的病情有所耳闻,这次彗星划过,众人心里多少有些不敢说出口的预感。而在淮南王刘安眼里,则认为不久之后,这天下将改名不改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淮南王刘安喜欢读书弹琴,身边便不会缺少文人雅士,这其中有善音律者,有的善百家之学,有的善天文地理。建元六年这次“天生异象”,便有个对天文占卜略有了解的人站了出来,对淮南王说:“从前吴国起兵,彗星仅数尺之长,便已是硝烟四起而血流千里。如今彗星长至满天,不久之后战争应当大兴。”这一番话,像是一根头发戳了戳刘安的鼻孔,如果我形容的不到位,那就拔根头发自己试一下。刘安想起四年前进京入朝,武安侯田蚡对自己所说的话:“方今上无太子,大王亲高皇帝孙,行仁义,天下莫不闻。即宫车一日晏架,非大王当谁立者!”这不禁让刘安支颐出神了起来。

 

在现代人眼里,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在古代人眼里,十八岁可以生孩子了。四年前的皇帝十八岁,没有儿子,现在依然没有。皇帝没有孩子,又加上这次的天生异象,淮南王就开始联想到日后的兵乱会不会是诸侯王一同争夺皇位?倘若是的话,那么自己要先发制人,早做准备。于是从此便暗中积攒黄金财宝,收拢天下英豪谋士,比如说当时很著名的剑客雷被。不但如此,淮南王还有个女儿,名叫刘陵,能言善辩、天资聪敏,有燃萁之敏。刘安给了刘陵许多钱财,让其进京结识各路达官显贵,一来可以打探朝廷动向,二来可以多积累一些人脉。

 

其实刘安有没有要谋反的意思呢?还是看你怎么定义了。刘安没有想要推倒刘彻做皇帝这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刘彻没有孩子,如果有一天刘彻不在了,那刘安是必定起兵争夺皇位的。

 

众所周知,汉武帝刘彻很能活,不论是从在位时间还是从寿命上来讲,刘彻都可以排的进前十,所以这一时半会,刘安就不要去想了。但是太皇太后窦氏,在建元六年的五月,真的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西汉长信宫灯


看来建元六年的这次彗星,不论是作何解释,都是行得通的,因为在随后,天下兵战真的连年不断,只不过是汉朝对外的战争。而窦氏这位传奇一生的老太太,也终是没有熬过这场重病。

 

窦太后一生幸也不幸,幸运的是有一个让自己骄傲的丈夫,以及本不属于自己的皇后之位居然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幸的是自己半辈子都在黑暗中度过,双目失明。窦太后与自己的丈夫一样,一生简朴爱民,因此被人称贤。也干过许多不理智的事情,几度欲要破坏礼法,让刘武继位刘启,亦不懂得随时代而变通改革。在几番对待窦婴的态度上来讲,窦太后也是个感性远远压过理性的人。不过总的来说,窦太后都是值得被后世赞誉的,虽然也有些的固执。刘邦在世的时候是很会变通的,刘恒也并不固执,可在随后的刘启、刘彻父子俩的身上,就很明显的看到了固执的一面,这多半是继承了窦太后的特点吧。

 

窦太后与文帝一起合葬于霸陵。遗诏将自己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唯一在世的孩子——刘嫖。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窦太后并非天子,却也代表了一个时代,与其说建元年间的汉朝是汉武帝的,倒不如说那是窦太后的汉朝。如今窦太后不在了,那么自然而然,朝堂之上又是一番权力的洗牌。

 

最先说再见的,就是被窦太后生前所信任的丞相许昌和御史大夫庄青翟。汉武帝对这两人可以说是一直都怀恨在心,虽然这二人平时对汉武帝也是尽力讨好,可终究是窦太后的人,平时皇帝和太皇太后之间有分歧时,二人还是会遵从太皇太后的意见,这就让刘彻十分不满了。你们不是喜欢听太皇太后的话吗?可以,既然你们因太皇太后而富贵,那我也就让你们因太皇太后而失去一切吧。于是,汉武帝以二人给太皇太后的丧事办得不周为借口,将二人罢官免职。而接替丞相、御史大夫两个职位的,分别是田蚡和韩安国。

 

西汉石像拓本


田蚡做丞相并不让人感到意外,本身就是皇帝的人,又代表着太皇王氏,最重要的是,田蚡与皇帝一样,都是支持儒家学说的,这会让以后刘彻心中所理想的改革道路更通畅。 至于韩安国,人是越老越圆滑,早在汉武帝登基之初,便用钱财贿赂当时还是太尉的田蚡。加上一直以来都是名声在外,资历也老,其本人也的确颇有能力,所以便升到了大司农一职,此次能取代庄青翟成为御史大夫,也没有让人太过意外。能文能武的汉朝不是没有,几朝元老也是不少,但是能文能武资历又老的便屈指可数了,这其中韩安国又的确是佼佼者。

 

御史大夫意味着不出意外,便是一下任丞相了。韩安国在成为御史大夫之前,还被安排了一次试炼。

 

建元六年,也就是韩安国成为御史大夫前不久,南方又打起来了。闽越国在两年前不打,偏偏在这个时候打,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先是赵胡作为南越王已经两年了,逐渐控制住了南越,也走出了赵佗去世的悲痛,南越国上下已不像两年前那般脆弱;再者是,两年前有窦太后压着,汉武帝倒是不敢有大动作,可如今不同,窦太后不在了,汉武帝长期以来抑制着的各种欲望完全可以爆发了。或许闽越国是认为,汉朝国丧,目前无暇管这些事,可事实证明,闽越国的猜想大错特错。

 


南越比东瓯还是强很多的,不至于上来就被闽越国围困在主城出不来,反倒一直将闽越的部队挡在边境地区进不来。赵胡也是个善于学习的人,有东瓯的前车之鉴,所以战争刚一开始,就立刻派人来到长安觐见天子,表示“南越和闽越都是汉朝的藩臣,不能擅自发兵攻击。如今闽越发兵侵犯臣,臣不敢发兵抵抗,还请天子下诏处理此事。”既然有人能管这个事,又何必浪费自己的士兵和粮草呢?

 

上次东瓯国这么干,让汉武帝大为受用,体验到了什么才是天子该受到的尊敬。这次南越国这么说,同样让汉武帝心里美滋滋,对南越国大加赞扬,称其忠义,遵守盟约,并答应出兵帮其解决战争。

 

 汉武帝分别拜大行王恢和当时还是大司农的韩安国为将军,分兵两路,大行王恢出豫章郡,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郡。韩安国大家很熟悉了,王恢看起来有些眼生。王恢是个不折不扣的鹰派,不管是面对南方小国还是北方的匈奴,王恢永远都是坚持着“不服就打”的理念。就这么一个战争贩子,还偏偏是汉朝的大行令。大行令的前身是“典客”,后来汉武帝太初元年的时候,又将其改称为“大鸿胪”,就是专门负责少数民族事务的官职,九卿之一,记得很久之前讲西汉官职的时候详细的讲过。在夷夏秩序观的影响下,除了汉朝之外,其余哪个国家都是少数民族,所以王恢的这个职位,多多少少的影响了整个国家对外的策略。后来汉武帝时期第一次谋划对匈奴的军事打击,也是这位爷主导的。

 

上一次闽越打东瓯,打的整个东瓯国都北上中原,闽越国也见好就收,早早地避溺山隅,没敢和汉朝发生正面冲突。这次就不同了,闽越足足等了两年的时间,结果上来被南越国堵在了门外,汉朝还派兵支援南越,这就让闽越国国王十分不爽了。“哇,不是吧?上次就卖了老哥你一个面子,这次你又来?”闽越王郢心里一横,索性我今天就跟你干上了!于是率兵据守山川险要,准备与汉朝死磕到底。

 

其实很多时候一个团队输都是输在上下不能一心,此时的闽越王郢虽然想着要与汉朝一较高下,可郢的弟弟余善以及丞相、贵族们都不想打,这的确是出于对汉朝的畏惧,这群人就私下商议该如何是好。余善出来说道:“国王擅自攻打南越,不请示天子,因此天子遣兵讨伐。现在汉朝兵强马壮,即使侥幸取得暂时的胜利,后面也还会来更多的汉军,最后我们还是要国破人亡。倘若我们现在杀了国王向天子谢罪,天子接受了我们的谢罪而罢兵,那我们的国家就能得以保全。如果不接受我们的谢罪,再拼死一战,打不赢也可以逃入海中。”余善的话被众人所认同。于是这闽越王郢还没被汉军杀死,反倒被自己人砍了头,真是呜呼哀哉。

 

郢死后,余善便派使者将自己哥哥的头送到了大行王恢处。虽说王恢好战,但也不是不讲道理,对前来投降的闽越使者一顿好言安抚,说道:“我们来就是为了诛杀闽越王郢的,如今他的头颅已经送来了,闽越国又已向天子谢罪,不战而胜,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接着王恢又将这个消息迅速传给了韩安国。就这样,同上次庄助来的时候一样,游山玩水了一番,便班师回朝了。

 

王恢和韩安国回到长安后,汉武帝自然对二人大加赞赏。《孙子兵法·谋攻篇》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次汉朝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完全是国力强盛的缘故,汉武帝自然也是知道,所以心里一万个美滋滋就不用说了。。


 


闽越王郢死后,闽越国便没有了王,汉武帝便说道:“郢等人是首恶,唯独无诸的孙子繇君没有参与其中。”于是便立了繇君丑为越繇王,以免无诸断了祭祀。

 

不过有些事情,倒也不是汉朝天子的一个诏令便能做决定的。由于当时交通不便,闽越距离汉朝确实看起来十分遥远,跑那么一趟消耗巨大,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汉朝皇帝绝不会前来兴师问罪的。余善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便私下自立为王。在余善杀了郢之后,得到了闽越国上下的拥护,觉得余善有勇有谋(勇大概是觉得敢杀国王?),再者很多人参与了刺杀郢的事情,确实也不光彩,但若是新王也曾参与其中,那就不一样了。

 

汉武帝后来一看这余善可比繇君有威望多了,余善明着抢了繇君的国家,繇君都没办法夺回甚至是挽救,便也不好违背了闽越国的民意。可是天子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也不好反悔,总不能朝令夕改的前脚封了人家为王,后脚看人家不行就给撤了,于是便也封了余善为东越王,同越繇王并存。

 

汉朝这边帮南越解决了战事,自然要去嘚瑟一下。王恢派了番阳令唐蒙前去,让其将汉朝出兵怎么帮南越解决了问题等一系列事情去说一下,其中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嘚瑟。唐蒙的任务很简单,嘚瑟谁不会。其原文是:“恢因兵威使番阳令唐蒙风指晓南越。”其实意思就是王恢让唐蒙去南越装逼,只不过“装逼”这个词不太文雅,但我想破头只有这个词最为贴切。我怕万一这个不过,便用“嘚瑟”代替。我觉得也就是那会儿没有“装逼”这个词,不然司马迁肯定会用上。

 

由于任务“特殊”且简单,唐蒙一路上也甚是轻松惬意。到了南越后,南越也十分热情的招待了唐蒙,并且拿出了一种唐蒙从未见过的杞酱来招待唐蒙。唐蒙一尝,哇,好吃。便询问南越人这酱是从哪里弄来的?南越人说:“取道西北牂牁江而来。”唐蒙想了想,那蜀地人应该会知道。所以唐蒙回到长安复明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蜀地商人,询问这个酱在哪买?并且好奇为什么夜郎会有蜀地的特产?

 

那蜀地商人回答说:“只有蜀郡出产枸杞酱,当地人多半拿着他偷偷地到夜郎去卖。夜郎紧靠牂牁江,江面宽数百步,完全可以行船。南越一直想用经济来控制夜郎,却是终究没能成功。”

 

听到这里,唐蒙眼睛一亮,“夜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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