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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现代的爱与性:自由与安全感如何兼得? | 土逗思

 老徐乱收 2017-01-24

那些将天平过分向自由倾斜的人,总是对家、爱情与共同体的重建无限渴求。但流动的现代人并不希望回到传统的令人窒息的安全感中。

作者 | Stuart Jeffries

翻译 | 任静

校对 | 戴靖沄

美编 | 黄山

1957年,理查德·霍加特在《识字的用途》中描绘了 “无根且焦虑的人”。这些人是战后英国的学术天才,出身工人阶级,受教育而出人头地,但也因此永远离开了生养他的那个阶层,不得不背负忧伤和孤单前行。


无根且焦虑的人很难找到家的方向。他太过紧张和扭捏,难以泰然自若地混迹于中产阶级的晚宴,和同阶级的人打成一片的想法更是被他抛在脑后。“他们(工人阶级,译者注)能立马察觉他态度的暧昧,”霍加特写道,“即他既不属于自己人,也不属于某个他们习惯于表演尊卑关系的阶级。”他注定是那个古怪的、被孤立的个体。


如果有件事能减轻这种身份的怪异感,那就是对他们嗤之以鼻的工人阶级本身在不断瓦解。工人阶级被霍加特称之为 “棉花糖世界”的娱乐环境所诱惑,好莱坞电影、低俗杂志以及日渐普及的电视,硬是把工人阶级从文化安全感里拽了出来,拽到了一个他们根本不知是哪儿的地方。他们的世界变化如此之大,对上层社会的恭敬现在也无人顾及了。霍加特在他的家乡利兹目睹了伴随他成长的社区酒吧集体歌唱以及其它工人阶级文化的消亡后,写下了他对文化丧失的悲痛和对前方出路的担忧。


现在,每个人都是无根且焦虑的。至少,鲍曼在《流动的爱》这部引人入胜的经典中是这么认为的。诚然,这部作品中没有明确的阶级分析,因为鲍曼认为传统社会的所有纽带都正在松动。这些理应稳固的纽带——家庭、阶级、宗教、婚姻甚至是爱情(下文还会具体分析爱情这个难题),不再像从前那样可靠或美好了。在霍加特《识字的用途》出版近半个世纪后,西约克郡诞生了另一套关于无根社会中焦虑与眩晕的社会学论述,鲍曼利兹大学社会学荣誉教授的身份在此时显得很是合宜。



不过,《流动的爱》的基调并不是或不总是那么悲观。相反,鲍曼的作品是对他所称的 “流动的现代社会” 的赞美诗。书中的主人公没有亲人,经常需要凭借自己的技巧、智慧以及献身精神来创造一种临时性的纽带——它足够松,不会让人窒息,却又足够紧,能在失去传统慰藉的当下提供主人公所需的安全感。鲍曼欣赏他笔下主人公的独特,后者向上的决心使他从不像霍加特描绘的学人那样聪明却无处安身。


流动性的比喻可谓贯穿于整部作品。亲密关系被比作是未加稀释的浓缩果汁,令新时代无根且焦虑的人感到反胃。人们深深地渴望阻止爱情的凝固(但这恐怕是婚姻原有的本质) 。这并不是说我们都是推崇 “半分离式伴侣” 的嬉皮士,即那些与伴侣分床而眠、拥有开放关系的浪漫先驱。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给本已棘手的爱情问题难上添难, “半分离式伴侣” 作为流动的现代社会极具标志的现象,引发的反对并不比赞同少。


其实, 如弗洛伊德所言,我们在自由与安全感的抉择上摇摆不定。鲍曼的作品告诉我们如何在两者间创造一个舒适的平衡点。鲍曼发现,那些将天平过分向自由倾斜的人,总是对家、爱情与共同体的重建无限渴求。但流动的现代人并不希望回到传统的令人窒息的安全感中。他们追逐的是不可能实现的目标:鱼和熊掌两者兼得,获得自由的同时还不能少了安全感。


流动的现代社会的工作不仅无穷无尽,还需要更多的想象力,相比之下西西弗斯都算是轻松的。鲍曼笔下的主人公永远在劳作——对着手机不停地讲话,沉溺于收发短信,在不同的聊天室来回穿梭,或是沉醉于线上约会(鲍曼认为线上约会的诱惑在于可以轻松无负担地抛弃约会对象)。流动的现代的人们永不停歇,用亲密关系的数量交换着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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