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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兰跪别母亲

 心想事成_ 2017-01-31

 

一、墓地旁的警句


 

    2007年8月11日,盛夏的纽约。上午11时,我应邀到曼哈顿上东城的康贝尔殡仪馆(Frank F. Campbell  Funeral Chapel)参加朱木兰女士的追思礼拜;9天前, 朱木兰因患淋巴癌告别人世,享年77岁。这个宁静又高雅的殡仪馆,见证过许多达官贵人的别离尘世,包括蒋宋美龄。可是,朱木兰既没有任何显赫的官职,也没有一个发光的头衔,只是一位相夫教女的普通女性。为什么是“教女”而不是“教子”?因为她养育了六个女儿(没有儿子),长女就是当今美国劳工部长赵小兰。
    瞻仰遗容和追思的仪式,西中合璧。唱诗,念圣经,六个女儿的告别致词,既有伤悲,也伴有笑声。赵小兰在纽约上州安葬母亲的芬克里夫(Ferncliff)墓地旁说了一句警世之言:“母亲辛苦一生后,又忙着先到天国去为我们准备另一个家了,那里不会再有悲伤”。这都是美国人的处世方式。中国人的传统呢?长女婿、美国联邦参议员麦康诺和赵小兰一起双膝下跪,长久地跪在母亲的灵柩前默哀。麦康诺的悼词中引用了中国成语“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未入境而先问俗”,这位参议员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他尊敬中国的传统风俗。
    美国总统布什和夫人,副总统钱尼和夫人分别致电朱木兰的丈夫赵锡成博士,表示深切哀悼。中国外交部长杨洁篪以中文致电赵小兰,“令堂的一生体现了中华女性的传统美德”。中国劳动和社会保障部长田成平也发来唁电。台湾方面的国民党领导人连战、马英九、吴伯雄也送来花圈和唁电。中国驻联合国大使王光亚和夫人、中国驻美大使周文重的夫人,亲自到殡仪馆向朱木兰家属吊唁。
    赵小兰在悼词中透露了一个保密了7年的信息。7年前,正当布什总统提名赵小兰为劳工部长的那个令人兴奋的时刻,她却得知她的母亲被确诊患了癌症。赵小兰说:“不是很多人知道,就在我得到总统提名为美国劳工部长同时,接到母亲确认得了癌症的噩耗。漫漫七年,她与疾病勇敢坚强地搏斗,积极乐观地面对病魔愈演愈烈的挑战。在人生的最后关头,她用坚毅与从容迎接了生命最严峻的考验。”
     怎样的“坚毅与从容”?她得癌症后,豁达地对家人说:“家里总会有人生病,你们都有事业,都很忙,若必需如此,还是我生病比较合适。”有一次,赵小兰去看望病中的母亲,想不到母亲却对赵小兰说,“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工作吗?你肩负重任,国家和人民需要你”。所谓超乎常人的品德与胸襟,就是如此吧!
    最小的女儿赵安吉搀扶父亲一起上台。赵锡成博士沉默无语,由他的女儿引用“此处无声胜有声”来表达最深沉的哀思。
    仪式毕,赵锡成博士和赵小兰及其丈夫麦康诺参议员站立一旁,向依次离开大厅的亲朋好友一一道谢。赵博士很客气地招呼了我。过去的一年,我曾多次拜会他,向他求教。前几天获悉他的夫人朱木兰因癌症去世,我写了一封悼念函给他。信中引用苏东坡的千古名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劝慰他的心痛,望他顺势节哀。走到赵小兰面前,我用英文讲:“请接受我最深切的悼念。”虽然我采访过她,我并不期望她会记得。她见过的人,何止成千上万!想不到,她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并微笑地与我寒暄,打趣地问我出版的书销售得如何。我又一次从内心感触到,赵小兰所以能在异国的土地上不同凡响,就因为她是个不同凡响的人。
    追悼会上,散发了赵小兰亲自撰写的题为《平凡与伟大——献给我的母亲朱木兰》的册子。一开头,赵小兰写道:“从我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我的母亲,我幸运地成为她的大女儿。许多年之后,她又相继成为我们姐妹六人的母亲。我叫小兰,就是源于母亲的名字。我是她的一部份,将传承她的血脉和精神,直至终生。”
    多么言简意骇!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都是传承血脉和精神的传人。那么,赵小兰是朱木兰的一部份,是怎样开始传承的呢?


      
二、生命的第一页

 


    1953年的阳春3月,家住台湾台北市厦门街的一位年轻孕妇,由她母亲陪同,乘坐一辆三轮车,急促地直奔台北妇幼中心。为什么急急匆匆?因为那时还没有取名赵小兰的赵小兰正在母腹内躁动,看来情急地渴望到这个星球来作一番人生的试验。另一辆三轮车也急匆匆地紧跟在后,乘坐的是一位年轻人,抱着衣物、热水瓶,焦急地催促踏木屐的车夫:“请踏快点,我送太太去医院后,要马上赶到基隆码头,我是船上的大副,我不到,船不能起锚开航。”
    到了医院,办完住院手续,年轻人不安地对岳母说:“我要出海,一切就拜托你老人家照顾。”岳母回答说:“谁不希望守着太太,看着第一个孩子的诞生。为了事业,你也是不得已啊!放心去吧,我会尽力照顾的。”
    年轻人又对妻子朱木兰和未出世的孩子说:“为了我们有更好的将来,对工作我不能有一点疏忽。我不能陪你去产房,你要好好保重。”
    他最后深深一鞠躬,向妻子道谢和告别。这个当时20多岁的年轻人,就是今天美国福茂航运集团董事长赵锡成,也就是赵小兰的父亲。
    一个多月后,赵锡成回航到台湾,直奔家中,见到母女平安,十分高兴,对妻子朱木兰深情地说:“太太,委屈你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陪伴你,真的抱歉。你把孩子及这个家照顾得这么好,非常感激你。”太太听完,认认真真地说:“将在外,身不由己,何况我们俩早有约定,你在外做事,我管家,不以儿女私情来影响你的前途。如果你要补偿,那就罚你给女儿取个名字吧!”
    赵锡成胸有成竹地说:“就叫赵小兰吧!希望她长大后,有花木兰的忠勇、爱国情操,和代父从军的孝行。也要学习母亲的贤淑、包容和善良的美德。”
    赵小兰,就是在1953年3月26日这一天降落人间的,并非出生在一个大富大贵的家庭。当时的台湾,经济也相当落后,居民收入微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仅台币2000元,与后来经济起飞,从农耕社会向工业化转型,晋升亚洲“四小龙”,不可同日而语。妻子临盆,又在大都市,丈夫只能雇三轮,因为那时的台北,除了公车,三轮车是市民的主要交通工具。全台湾一年才发出50辆私人轿车的牌照。
    赵小兰在台北的家,父亲赵锡成一年有九个月出海在外,在船上服务。家里的大小事,全靠母亲朱木兰一人打理,虽然赵先生的薪金比别人优厚一些,还得靠太太勤俭节约过日子,包括使用不易起火的煤球烧火煮饭。
    后来在台湾的日子,物质生活逐渐改善。赵家开始是租房子住,接着也靠积蓄买了自己拥有的房子。但是,父亲吃的海上饭,与妻女是聚少离多。赵小兰三岁那年,父亲深夜从港口回到家里,急忙去看看熟睡的女儿。第二天,赵小兰一睁开眼,突然发现屋里有一位陌生的男人,吓得大哭起来。
    就这样,赵小兰的人生之路,开始走了三年,平平常常的三年。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人生之路,会怎样走下去?她的父母也不知道,原因很简单,那个年代,中国人在台湾,也很难掌握自己的命运,下一代的命运,就更无从谈起了。

三、母爱的解读


    母爱,是什么?赵小兰的说法是,父亲赵锡成为女儿们构建了一所避风雨的房子,母亲朱木兰就是房子的基石,它不显露,支撑着,呵护着六个女儿的成长。
    特别是来到异国他乡的创始期,赵锡成挑起一家八口人的生活担子,谈何容易!朱木兰是操持家务的一把手,怎样把有限的美元变成全家丰衣足食的日子,她从来不说,以免扰乱全家大小苦苦挣扎的宁静。压在心底的真情,一直沉默了几十年,直到两年前。赵小兰对记者描述了她妈妈迟来太久的倾诉:“两年前的圣诞节,全家围坐在圣诞树旁话家常。不料,母亲说:‘初到美国的那些年,我的心中一直惶恐不安。每一天,你父亲出门工作,我在家照料孩子,我不会说英文,不认识任何人,每天都在担忧,一旦你们爸爸有事不能回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生存下去。’我和妹妹听了非常吃惊,这是几十年来她第一次说出往日内心的恐惧。”赵小兰的记忆里,母亲总是那样从容不迫,为全家准备可口的三餐,家里干干净净,营造一种舒适温馨的氛围。
    世界上的母亲都是一样的,但又是不一样的。所以不一样,在于她们的心灵不一样,她们的胸襟不一样。赵小兰母亲蕴含的母爱,看来也包括肩负忧虑的闸门,让女儿自由自在的跳跃。

    赵小兰来美同一年后,入境随俗,也想举办一次自己的生日派对。她跟妈妈讲了个愿望。妈妈完全赞成,并亲手做了奶油大蛋糕,准备了生日蜡烛和晚会帽子,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同美国孩子一样,热热闹闹地做一次接受祝贺的小女主人公。许多邀请发出去了,期盼升得很高。不料,那天晚上,望眼欲穿,只有两个同学来了,小小赵小兰的心情跌到了谷底,眼泪
快掉下来了。妈妈的心灵感应到女儿的心灵,不动声色,照样举办生日派对,照样切蛋糕,照样唱生日快乐。母爱并不是一个模式的,赵小兰的母亲爱女儿,用自己的言行,向没有成熟的孩子灌输处变不惊、不卑不亢、自尊自重的生活方式。
    赵小兰概括母亲对自己的言传身教:“母亲让我们爱惜自己,尊重自己,保持尊严。让我们保持自己的价值观。知道自己要为更美好的事物奋斗。因此,面对男孩子或者其它什么人,我们都不会示弱。我们要自重,言行得体,不做让自己感到难堪的事情。母亲让我们清楚地懂得,我们来自一个有教养的家庭,要仪态端庄,举止正确。”
    这也是因为,赵小兰的母亲朱木兰,来自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有孔孟遗风,父亲朱维谦学识渊博,有安徽才子之称;母亲田慧英,出自田营望族。有趣的是,田慧英,也就是赵小兰的外婆,60多岁时从安徽移民来美,与女儿女婿团聚;90高龄,还兴致勃勃地参加入籍考试而成为美国公民。赵小兰的部长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她外婆宣誓加入美国籍的照片,借此表达对她母亲的母亲的尊敬。
    家族和血缘的延续,都是有源之水。赵小兰一语双关地说:“我的名字小兰,就源自母亲的名字。我实际上就是她的一部分。”
    女儿是母亲的一部分,怎么不是?从名字到内涵,赵小兰都是朱木兰的一部分。
    无论是在台北和初到纽约时的艰困年月,还是在赵家事业成功、丈大和女儿晋身美国主流社会的辉煌时日,朱木兰仍然是那个生于安徽,以普通心面对世事沉浮和家事兴旺的中国式女性。她既不喜欢炫耀,也不热衷于“炒作”,更不无事生非,平平常常,昨天是这样,令天还是这样。
    赵小兰出任美国劳工部长职位后,对母亲说的一席话令人回味无穷:“妈妈,也许现在别人对我的看法不一样,但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同,我还是原来的我。相反,我认为还有许多优秀的人才,只不过是我运气比较好而已。”
    当了部长,赵小兰认为自己还是原来的赵小兰,这就是母亲的影响。
    朱木兰的教女有方,传到了老布什总统的耳朵里。有一次,老布什总统白宫接见赵锡成夫妇和他们的6个女儿,特地对夫人芭芭拉·布什提起,要总统夫人向朱木兰学习。
    朱木兰治家,基本上沿袭中国的传统,并不洋派。她自我总结说:“我对孩了是严而不苛。规定的事,一定要做到,尤其要以身作则。比如说她们年幼时,晚饭后,父亲在处理公务,我就让她们做功课,大家都不可以看电视,父母也一样。后来家庭富裕了,家中人多,请了个佣人,但我要孩子们必须自己洗衣服,整理房间,年轻人不能太早就受人伺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各自分担家务。”在母亲的管教下,每个女儿的内务,自己管理,从小临睡前,自己拨好闹钟,准时起床,赶校车上学。
    有一条不成文的家规,父母请客,女儿们不上桌,但一定出来见客,并为客人上菜、添饭。那时,到赵府的客人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询问赵小兰的母亲朱小兰,她的答复与众不同:“不错。我们教她们做女服务生,那何尝不是一种训练!我的先生常对女儿说,人生做事好像开车,不是只能直走的,有时候必须左转右转。不要把伺候客人当作辛苦事。当你们读
书读累了,招呼招呼客人,不也是一种休息吗?”
    家规如山。有一次,三女儿赵小美结婚,晚上亲友们到赵府吃宵夜,赵小兰亲自为大家盛饭,她的大姨父张祥霈先生打趣道:“今天这碗饭价值连城,真不敢当,有劳副部长(当时任联邦政府运输部副部长)来端饭。”
    还有一条家规,女孩子在外面的花费,要拿收据回家报账。赵小兰念大学的学费,曾向政府贷款,暑假时打工赚点生活费。父母常对女儿说:“我们主张俭省,但如果你们要学东西,绝对不省。只是既然要学,就有责任学好。”
    这种方式的家教,目前在海内外的华人世界,已很少见,朱木兰始终肯定它的作用。朱木兰说:“人生并不是‘读书’便足够的。在招呼客人的同时,其实也是一种训练,可以让孩子从中学到许多待人处事的道理。”
    不知道是不是要来个概括,朱木兰总结了两个字,一个是爱,一个是严。做到这两点而不偏离,谈何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多少是爱而不严,多少是严而不爱,多少是不爱不严,可以写部巨著来加以分析了。赵小兰的分析是:“我们家有6个小孩,两个大人,如果各行其是,家中岂不混乱不堪!所以必须大家牺牲一点,处起来更和谐。”家规严格的另一件事,女儿们必须在晚上11时前返回家门。
    朱木兰性格温和,但又有主见,属于外柔内刚型的女性。50岁那年,女儿们都已长大成人,朱木兰决心要上大学拿学位。她说:“跟二三十的年轻人坐在一个教室,到同一个饭厅去吃饭,那种返老还童的感觉,真好!”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她选的是纽约圣约翰大学亚洲研究所的硕士班,期限两年。两年的时间,朱木兰像个年轻的学生,从没有误过一堂课,甚至从未迟到过。有一次纽约大风雪,朱小兰仍然从纽约上州威彻斯特郡(Weschester County)家中开车到纽约市内的大学上学,最后发现课堂中只有教授和她两个人。
    名作家刘墉先生在美国《世界日报》的副刊上发表的文章中曾写到:“在我念研究生的最后一年,上日文课时,突然出现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太太,正襟危坐,挤在一群二三十岁年轻人之间,跟着教授朗读的时候,实在很有意思。起初我以为她只是个旁听生,后来看她紧张地应付考试,才知道她是正式的研究生。她从不缺席,笔记又记得好,所以溜课的学生都找她帮忙。我们称她为赵太太,直到毕业,才知道她就是赵小兰的母亲朱木兰。”
    赵安吉是赵家最小的女儿,她看见妈妈常常在晚上备课,努力应付考试,劝妈妈不要太辛苦,考不好没关系。朱木兰马上对女儿说:“那不是我的个性,要读书就要深解,做事求学都要认真。”
    认真,可以说是赵家全家的个性。赵锡成认真,朱木兰认真,才有赵小兰和她五个妹妹的认真。赵氏家族这一个性的熏陶,是赵小兰及其妹妹们走向成功之路的重要精神因素。
    朱小兰怎样看待她50岁那年开始的就读生涯呢? “那两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女儿们都能照顾自己了,我完成了最大的读书心愿,交出了一张漂亮的成绩单。”
    什么是快乐?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朱木兰的快乐观是有点与众不同。有了与众不同的快乐观,才能构成与众不同的人生观。说句可能得罪人的话,移民美国,事业有成,夫荣妻贵,女儿成凤,中年已逝,有多少女子或太太,还能孜孜不倦地力争考取学位,再做人生的冲刺呢?!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圣约翰大学的硕士学位颁发典礼上,她的丈夫赵锡成和六千金的目光里,一看见头戴硕士帽的妻子和母亲,都情不自禁地闪动着晶莹的泪花!这种内心的情感和触动,不是百无聊懒地打发日子的人们所能体会的。
    饮冰室主人梁启超先生说得好:“什么事最快乐呢?责任完了,算是人间第一件乐事。古语说得好,‘如释重负’。人到这个时候,那种轻松、愉快,真是不可以言语形容。责任越重大,负责的日子越久长,到责任完了时,海阔天空,心安理得,那快乐还要加倍哩!大抵天下事,从苦中得来的乐,才算是真乐。”
 在朱木兰的追思仪式上,一位专程赶来的上海海事大学校长于世成,代表曾经接受“上海木兰基金会”捐助的中国多所高级海事院校和众多位学生,向朱木兰致最后的谢意。人们从此更加了解到朱木兰向国家和社会尽责的心意。早在1984年,朱木兰就筹资成立“木兰教育基金会”全美赞助中国的高级海事教育,迄今已赞助2000多名航海专业的学生。由朱木兰和她丈夫赵锡成赞助建设的“木兰航运仿真纪念中心”,原本要在6月揭幕成立,如今也因朱木兰的逝世而改到今年9月,这将是一座世界第一流的电子航海仪器训练中心,全部逼真模拟海上情况。
朱小兰和赵锡成,对六个女儿的责任完美地尽了,对自己做人的责任尽了,对故国家园的责任尽了,这难道不是真正的海阔天空的快乐吗?!
    朱木兰不赞成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古训。在这一点上,她却认同女子要独立自强的开放理念,鼓励女儿们“要与人争,更要与自己争,争平等,争独立,不放弃,不退让。男人能做的事,女士也一定能做到,而且要做得更好”。只听这句话,仿佛出自女权主义者之口了。
    所以,赵家虽然是六千金,但个个不让须眉,学有专长,出自名校,晋身主流,各有建树,令白人社会刮目相看。显而易见,母亲朱木兰功不可没。父亲赵锡成一语中的:“我这个做爸爸的一天到晚在外而忙,女儿管得好,都是妈咪的功劳。”
    女儿们的婿事,妈妈当然挂念心上,“做妈妈的总是担心的。”朱木兰的观点是,“我就知道现代女性常常以事业为重,但是我总是告诉她们,家庭是很重要的,丈夫是自己一生的伙伴,我希望她们都能像我一样,找到一个相爱的终身伴侣。”
    那么,朱木兰自己是怎样找到她相爱50多年的终身伴侣的呢?说来话长了。
    50多年前的1948年,当时在海轮上实习的赵锡成,返航回上海嘉定探望亲人。事有凑巧,友人介绍一位嘉定中学借读的安徽姑娘给他。这位姑娘名叫朱木兰。赵锡成被她秀外慧中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了,虽然只交往了很短时间就各自回校上课,但彼此都藏心中,难以忘怀。
    40年代末、50年代初,正是中国的大变化、大动荡时期,赵锡成从大陆到了台湾在船上工作,与朱木兰断了音讯。如何能把这一心心相印的纽带再度联结起来,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那时的赵锡成尽管年轻,但他那锲而不舍、重情守义的性格已展现出来。每次他从远洋返航台湾港口时,总是东打听、西寻觅,相信“皇天一定不会辜负苦心人”。果然,有一次船靠基隆港,赵锡成翻阅当地报纸,发现报上公布的高中毕业生鉴定及格名单中,有朱木兰的名字。大喜过望的他,通过重重手续,终于得到朱木兰的地址。几乎断了线的情感之船重新启航。50多年来,这艘船扬帆破浪,不管风吹雨打,始终航向不变,志向不变,直到人生的终点。
 知母莫若女。用赵小兰的悼词来盖棺定论朱木兰的一生吧:“她很谦恭,常说自己是个很平凡的人。她一生敬谦爱神,爱人,爱家庭,对社会默默无闻地奉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们从中感受到了心灵的震撼,这是人生价值的崇高境界,是平凡与伟大的最完美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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