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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庆:昆曲传承应追求“在民间生生不息”

 苏迷 2017-02-02
杨瑞庆:昆曲传承应追求“在民间生生不息”

   人物   简介   杨瑞庆,1948年生于江苏昆山千灯镇,现为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1975年进入昆山县文化馆从事群众文化工作,在曲、词、文方面都有特长,并兼做乐队指挥和合唱编配工作。曾培养出在全国比赛中获奖的业余歌手,逐渐成为“一专多能”的群众文艺人才。1992年,被文化部授予全国少年儿童文化工作先进工作者称号。2008年退休后,开始从事“非遗”保护工作。   1980年以来,杨瑞庆公开发表1000多件歌曲、歌词、评论等作品。曾公开出版《歌曲创作90题》《通俗歌曲创作漫谈》《实用旋律学初探》《正声昆山腔》等30多本音乐专著。曾在《人民音乐》《音乐研究》《音乐探索》《乐府新声》《民族音乐》《交响》等学术刊物上发表数十篇音乐论文。   近几年,编撰了《昆曲卷》《文艺卷》《美食卷》《风俗卷》《中医卷》《技艺卷》《语言卷》《地名卷》《民文卷》《建筑卷》10卷30册近千万字的有关昆山文化遗产保护的丛书,另编《鹿城故事》7册和《昆山文化丛书》4册,均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青少年时代走上音乐创作之路, 至今创作了数千件各类作品

  苏周刊:您长年从事和音乐有关的工作,您是从小就喜欢音乐的吗?
  杨瑞庆:是的,我从小喜欢音乐。初中开始,由于受亲戚影响,迷上了乐器演奏,先学竹笛,再学二胡。当时没有老师教,就自己摸索。
  小时候经常拖着妈妈的衣角去看戏,大人们看舞台上的悲欢离合的情节,我就注意乐队,从中学习演奏技巧。
  苏周刊: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音乐创作的呢?至今创作了多少作品?
  杨瑞庆:我读高中的时候,正值“文革”开始,因有音乐特长,就进了学校宣传队,开始尝试作曲。后插队在千灯乡下,经常参加大队文艺宣传队的活动,继续实践作曲。1975年,我进入昆山文化馆工作,创作机会渐渐多了起来。至今,已创作了数千件各类作品,发表了数百件音乐作品,出版了十盘光碟,有150多首作品留下了音像资料,也有多首歌曲获得全国、省级的奖励。
  为了不断提升业务能力,从进入文化馆起,我就明确了奋斗目标,力争评到正高职称。为此,给自己制定了一系列“五年计划”。第一个五年,我集中力量作曲,后在全国各地的音乐刊物上发表了不少歌曲。不过,那时发表作品经常是没有稿费的。但是,有些跟我合作的词作者来信向我索要稿费,弄得很尴尬,也闹出些误会。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学着自己写歌词。所以,第二个五年,我就集中力量写歌词,其后收获也很多。到第三个五年,我重点投入精力撰写评论,发表得更多,因此逐渐在省里有点知名度了。
  1991年3月,中国文联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办全国青年业余文艺创作者会议,召集各省文学、戏剧、电影、音乐、舞蹈、美术等12个艺术门类的创作骨干,培养“跨世纪”艺术人才。我有幸作为江苏业余作曲界的唯一代表参加了那次盛大的会议。
  从北京参加完会议回到昆山后,我更加努力地工作,积累各方面的创作成果,特别注重出版音乐专著。我出版的音乐专著以工具书为主,由于受到市场欢迎,所以都不是自费出版的,至今已连续出了20多本作曲参考书。同时,我在国内各大音乐学院的学报上发表了多篇论文。由于我还发表了比较多的歌曲评论,所以引起了一些出版社的注意,不断接到编选歌集的邀请,先后由上海音乐出版社、安徽文艺出版社、西南师大出版社和苏州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三四十本各类大型歌集。
  由于出版成果比较丰富,我在2002年获得了研究馆员职称,成为苏州群文系列中获此正高职称的第一人。

  魏良辅改革昆曲唱腔
  使其广获知音

  苏周刊:昆山是昆曲之乡,多年来在普及昆曲文化方面做了不少事,比如推进“昆曲进校园”等,您也参与了《幽兰飘香》昆曲普及读本的编撰等相关工作,能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杨瑞庆:近年来,在建设“文化强国”的大背景下,昆山也发力建设“文化强市”。经领导策划,从做强昆曲着手,昆山市委宣传部要求多个小学建立“小昆班”,同时做好“昆曲进校园”的普及工作。当时我担任昆山文化发展研究中心昆曲研究室的主任,因此承担了《幽兰飘香》的主要编撰工作,2010年公开出版,送进校园,人手一册,为普及昆曲做出了微薄贡献。
  苏周刊:您本人是昆曲票友吗?
  杨瑞庆:我不是昆曲票友,但作为昆山的音乐人理应参与昆山的昆曲传承工作。4年前,在领导的支持下,我帮助昆山高新区文体站建立了“昆玉堂”和“昆玉社”两个业余社团,前者传承堂名音乐,后者传承昆曲唱腔,至今他们还坚持活动,已产生一定影响。
  说实话,我昆剧看得很少,但对昆曲现状关注较多,写出了多篇论文。2016年,《中国艺术报》刊载了我写的《昆曲传承的历史经验和当代对策》,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
  苏周刊:在您看来,昆曲传承有哪些历史经验值得当代人借鉴?
  杨瑞庆:历史上,昆曲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三落三起”的动荡,每次大萧条的时候,都有精英力挽狂澜,让昆曲渡过难关,这些成功的经验可以概括为“改腔”“树人”和“立戏”这六个字。
  作为戏曲,唱腔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唱腔是否丰富、是否优美,直接影响戏曲的流传。黄幡绰所传的雅韵调早已失传,
  顾坚所创的昆山腔也成绝响,今人已经难以评点当时唱腔的优劣。翻阅史料,可以看到明代有多位大家“点赞”昆山腔——魏良辅称“惟昆山为正声”“善发南曲之奥”,顾起元赞其“流丽悠远,出乎三腔之上”,徐渭则认为“听之最足荡人”,可见昆山腔比同时代南戏中的弋阳腔、海盐腔、余姚腔等要优美得多。但史料中也记载了当时人们对昆曲的负面评价,比如,祝允明说昆曲“杜撰百端,真胡说也”,余怀认为它“平直无意致”,徐渭也直言“惟昆山腔止行于吴中”。昆曲从元末走到了明朝中叶,已是危机四伏。
  正当昆曲一蹶不振的时候,戏曲家魏良辅为昆曲的重振雄风而从南昌投奔昆山,实施改良。他的具体做法在沈宠绥的《度曲须知》中有着清晰的描述:一是“尽洗乖声”,就是清除违背音律的唱腔,即“倒字腔”;二是“调用水磨”,就是把曲调设计得委婉细腻;三是“拍捱冷板”,就是制订舒缓的清唱板式。除此以外,他还将昆曲语言改为“中州官话”,疏通了在大范围中传播的障碍。还选定了曲笛作为昆曲的主奏乐器,与“水磨腔”更加珠联璧合。经过魏良辅一系列的改良,终于使昆山腔脱离了里巷歌谣、村坊小曲的初级形态,走向了更加雅致的境界。
  昆曲能取得后来的成就,魏良辅对唱腔的改革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所以说“改腔”是昆曲传承的第一条历史经验。

  雅俗共赏的好戏,拉近古老昆曲与现代观众的距离

  苏周刊:历史上在昆曲传承过程中,“树人”有什么样的故事?
  杨瑞庆:由于魏良辅的锐意改革,优美动人的昆曲唱腔逐渐风靡天下,并出现了一段鼎盛时期,从明朝中叶一直延续到清朝中叶。特别是梁辰鱼创作的《浣纱记》、汤显祖创作的《牡丹亭》、孔尚任创作的《桃花扇》、洪昇创作的《长生殿》,使昆曲从坐唱形式发展到演剧形式,让昆曲产生了更加诱人的艺术魅力。随后,大多曲家自命清高、唯我独尊起来,而且死抱规范、不敢创新,造成了剧目陈旧、表演凝滞,加之格律严谨、文辞古奥,使昆曲逐渐远离群众。就在此时,各种地方戏却吸收了昆曲中精美的表演程式,抛弃了繁琐的曲牌,创立了平易近人的板腔体系,形成了群芳争艳的“花部”戏曲。到了清朝后期,昆曲最终被新鲜、通俗的徽班和京班的表演所压倒。那时的昆曲在乡村难有市场,在城市少有知音。昆曲艺人纷纷改行,昆曲班团纷纷解散,昆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为了挽救危局,1921年,昆曲的发祥地苏州成立了“昆剧传习所”,打造出一批富有文化底蕴和艺术特长的昆曲表演人才。5年中,共培养了40多位“传”字辈演员,行当齐全,唱演皆能,后来成为传承昆曲的中坚力量。随后,“传”字辈演员组团献艺,以更浓的韵味、更美的身段展演在舞台上,终使昆曲重获知音。所以,以人为本,培养传人,成为昆曲传承的第二条历史经验。
  苏周刊:“立戏”说的是哪部戏?对昆曲传承有什么样的意义?
  杨瑞庆:抗日战争爆发后,时局动荡,艺人已经没有心思钻研昆曲,文人也没有雅兴去欣赏昆曲了,而且,那时还有文明戏的冲击,致使昆曲舞台再度冷落,昆曲团体解散,昆曲艺人改行,昆曲又走入了濒临灭绝的危险境地。当新中国成立时,已基本上看不到昆剧、听不到昆曲了。
  1951年,毛主席为新成立的中国戏曲研究院题写了“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题词。此后,戏曲改革运动在全国各地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为使昆曲能讨得更多人的欢喜,找回曾经辉煌的局面,浙江省昆剧团率先尝试改革,选定了传统戏《十五贯》为突破口,在剧情、唱腔、表演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的创新。1956年,新戏《十五贯》由“传”字辈演员领衔主演,一炮打响,轰动剧坛,让观众重新领略到昆曲的魅力。一时间,赞誉蜂拥,好评如潮,使奄奄一息的昆曲绝处逢生。当时,《人民日报》发表社论给予肯定,中央首长亲临观摩,给予鼓励。随后,全国各地先后成立了七个昆剧院团。
  正因为《十五贯》表现出久违的亲和力和感染力,才使昆曲成为幽雅的兰花,飘香吐芳,沁人心脾。一些保守派曾对《十五贯》流露微词,说是很多方面改了昆曲的精髓,不像正宗的昆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因为这出戏,喜爱昆剧的群众多了,昆曲就有了新的生命力。
  一出《十五贯》拉近了古老剧种和现代观众的距离,只有演出新戏,才能给人新鲜感。创剧立戏,追求雅俗共赏,成为昆曲传承的第三条历史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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