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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传统家具必备的三要素

 yzyz2001 2017-02-07


清十八世紀 黃花梨四面平式方桌


材美——传世家具之基础

王世襄先生在其巨著《明式家具研究》第一章《明式家具的时代背景和制造地区》第一句话为:“明式家具”一辞,有广、狭二义。其广义不仅包括凡是制于明代的家具,也不论是一般杂木制的,民间日用的,还是贵重木材,精雕细刻的,皆可归入;就是近现代制品,只要具有明式风格,均可称为明式家具。其狭义则指明至清前期材美工良、造型优美的家具(王世襄《明式家具研究·文学卷》第17页,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1989年7月香港1版)。在第五章《明式家具的用材·甲·木材》中称:“考究的明及清前期家具,多用贵重的硬性木材。他们大多质地致密坚实,色泽沉穆雅静,花纹生动瑰丽。有的硬度稍差,纹理仍甚美观。有的质地松软,而木性稳定均匀,也是良才,常作为辅助材料,用在家具的背面或内部,如框架的背后,抽屉的帮、底等。也有非常松软的材料,取其体轻不变形,用作髹漆或包镶家具的胎骨”。明式家具的精髓就是“材美工良,造型优美”,故十分形象地说明一件精美、传世的器物其基础为“材美”即质地优良的材料,没有这个基础是不可能成就“美器”的。传世家具也是如此。紫檀木为什么在清受到皇帝、文人雅士的追捧?主要是其高贵的紫红色,如绒如丝、温润似玉的手感以及入水即沉的特性,文人及工匠可以在紫檀家具上将什么是沉稳、圆浑及高超的雕刻技艺演义地淋漓尽致,而黄花梨金黄的色泽、行云流水般的纹理及奇美可爱的狸斑,都是激发大师灵感的源泉。不管博物馆、拍卖行还是收藏家对于家具的认识均是从材质开始的。卖家或鉴定专家(即掌眼的人)首先必须回答的就是“是什么材质?黄花黎还是紫檀?”同一时代、同一人、同一工艺用不同的材质做同一件器具如新制南官帽椅一对,黄花梨与榆木,如果造型、工艺没有问题,黄花梨的价格一对应为几十万人民币,榆木也就几千元人民币,其价格相差是很大的。


 清雍正—乾隆 紫檀列屏式有束腰宝座


有的人认为“张大千的画为什么价格高?齐白石的画为什么价格高?傅抱石的画价格也很高?并不在于他们所用的纸张贵或高级,而是艺术修养与水平高。家具也是如此,不管什么材质只要艺术水平高就可以。”画与家具是完全不可一一对应进行比较的,两类性质是不同的。画只有观赏价值,家具不仅具有观赏价值,更主要的有使用价值。家具能透视中华传统的礼仪、制度与尊严,而画是不能的。画的感性冲动成分比较大,而家具则理性思考的成分比较多,所运用的艺术手段也较画丰富多变。也有人认为“工艺是第一位的,没有工艺什么也不是”,还有人认为造型应摆在第一位,造型不对,这件家具也就没有什么保留与收藏的价值。我们并不反对这些观点,造型、工艺肯定是家具制作的灵魂,“玉不琢,不成器”,紫檀、黄花梨原木不加工成器物,永远也只是原材料,其价值也只有通过艺术家的创造表现出来。但对“良材”之否定或忽视十分危险:第一,可能持此观点的人手中就握有大量的假料,以其造型、工艺及其他手段掩盖其材质的低劣或以假充真,如将产于马达加斯加群岛黑酸枝类的木材卢氏黑黄檀(俗称大叶紫檀)冒充明清家具中所用的紫檀木(学名为檀香紫檀)。第二,这也会进一步加剧市场在材质方面的混乱。我国历史上区分家具的类别除了按功能区分(如桌椅类,案类……)外,很重要的是按材质分类,如黄花梨家具、紫檀家具、铁力木家具等。如果混淆材质的界限,无疑为造假者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


明末清初  龍眼木大画案


 “唯材质论”也是不正确,不全面的。一些收藏家以为只要是黄花梨、紫檀的家具就升值,不管多贵也可以买,这就是“唯材质论”的误区。现在广东、海南及河北、山西、北京也有一些存世的黄花梨或紫檀大器,但多数没有任何艺术造型、工艺而言,不伦不类,只能作为材料论斤购买,是没有人将其收藏的。其价格也要看料的成色、厚度、长宽尺寸、完整性,如海南黄花梨家具料价格,宽度、长度、厚度及比较完整饱满的黄花梨大料,一块或一根可以卖到几万或几十万元人民币。反而造型差、无工艺可言的旧黄花梨家具倒不如好的旧料或新制的黄花梨家具价格好。故投资与收藏家具不能以材质之优劣或时代远近为唯一,材质的好坏对于器物最终艺术效果的评价或价格的高低都是紧密相联的。国家文物局在制订木质文物的定级标准中材质是很重要的、决定性的因素。


明末清初  黃花梨圓圆角炕柜


型美——传世家具之灵魂

对于传统家具之造型,王世襄先生的论述是十分清晰、精辟的,此论一出即成定论。许多研究传统家具及现代硬木家具的专家便回避这一点,绕着弯子走,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其它高论可以接近或超越王先生的定论了。我们不妨整理一下以便更清楚知道什么叫“型美”。

王先生认为,明清家具的造型可以分为无束腰与有束腰两类。无束腰家具源于大木梁架。梁架的柱子多用圆材,直落到柱顶石上。为了稳定,柱子多带“侧脚”,下舒上敛,向内倾仄。柱顶安榙头,并用横枨额枋等连接。“无束腰家具”足端也就不会有马蹄,足下也不会有托泥。有束腰家具则源于壸门床、壸门案和须弥座。“四面平式家具己无束腰,但足端有马蹄,也可以有托泥。因为四面平式渊源于壸门床。”有束腰家具一般为方腿。“明及清前期的家具的造型,式样纷呈,常有变化。表面上似乎是能工巧匠,各抒才智,随心所欲,率尔操斤,便成美器;实则不然,任何式样,都有相当严格的准则法度,决不是东拼西凑,任意而为的”(《王世襄自选集·锦灰堆·壹》之《明式家具概述》第81-82页,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年1月北京第2版)。


明末清初  铁力木罗汉床


明朝及清前期的家具均恪守这一家具造型的规律,清中期后便不再坚持了,而是随主人喜好而定,以至于不伦不类,尽余糟粕。现代一些硬木家具的设计制作者,并未认真仔细的研读王世襄先生的这一研究成果,而是随心所欲,任意想象与发挥,竟有什么“战国沙发”,有的还将万里长城、宝塔、长江黄河、火箭、汽车之造型移于家具设计和制作上,给人以不伦不类、毫无意境之感。家具的造型并不是一成不变,不可以突破,不可以创新。家具能成为一个“式”是上千年的积累与发展才形成的。如果要突破,目前的基本条件是不成熟的,跨越巅峰不仅要有物质基础,更重要的要有深厚的、全面的文化功底,不然仅仅将原有的明清家具的尺寸放大一点或缩小一点,加粗一点或做细一点,这并不是创新。

故宫博物院己故大学问家朱家溍先生生前曾呼吁,善待紫檀、黄花梨、铁力木等珍稀木材,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不要轻易创新,要仿就要原汁原味。


明末清初  黄花梨圈椅


投资与收藏现代硬木家具或其他珍稀木材所新制的家具,除了了解与掌握其造型规律之外,型也是通过具体的尺寸来得以完全表现的。“远可看型”,即站在适当的距离可以观察到器型的好与坏。器型美与人体美有相似之处,人的脸型如果方圆适当,则五官位置、大小也要均匀合理,否则是很难看的。在一定的距离内,看人的美丑除了脸蛋以外,关键是人各个部位的比例,上身长、下身短或下身长、上身短,手长腿短,均谓“比例失调”。只有“五官匀称,身材比例协调”才能吸引人的眼球。一件好的器物也是如此。“黄金分割定律”在明清家具的设计中也得到体现,如四件柜、圆角柜等家具的铜饰件也如此。铜合页、钮头或吊牌的大小与位置如适当,则可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对于造型好的家具,铜饰件也是一个不可缺失的锦上添花之作。

型不美或不合理的器物,其工艺再精、材质再好也是无任何观赏与收藏价值的。当然,如果花费不大,仅仅当作普通家具同等的使用价值来看待,也无可厚非。


明末 黄花梨裹腿高罗锅枨大画桌


工良——传世家具之追求

明末大学问家大玩家美食家张岱,几代人好吃善吃。“家常宴会,但留意烹饪,庖厨之精,遂甲江左”(张岱《陶庵梦忆》·卷八)。其祖父张汝霖著有《饔史》四卷,食不厌精,专讲吃。而张岱则全面超越其前辈,“极好繁华,好精舍,好养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古董,好花鸟”(明·张岱《琅嬛文集》第199页,岳麓书社,1985年出版)。张岱在如此广泛的爱好中,其核心是“精”与“美”的东西,他不仅写出了好吃、好看的美食名著《老饕集》,而且给后人留下了包罗万象的百科全书式的《夜行船》,后人称之为“奇书”,有学问的人必备,没学问而又在社交场合避免尴尬的人更是离不开身的必携之物。无论事或物,追求到了极致、完善,也就是学问了。

工艺之美来源于“艺”,“艺”之形成也是日积月累、专心致志的结果,与整个社会的祥和、繁荣、心态平和、无浮躁求利之心密切相关的。


晚明 黄花梨四出头龙纹官帽椅


明式家具、清代家具横空出世之际,也是中国历史上经济发达、社会稳定、人心安逸而追求至真、至善、至美之物的年代。而今,社会繁荣的程度是“好吃的”张岱也无法想象得到的。浮躁、趋利、追求奢靡之风在今天显得更为明显,在现代硬木家具的设计与制作方面也留下了这些不良的印迹。在一次博览会上,一位好友是木雕工艺方面的大师,当然自己已很少动手了,雇了几十位会操纵电脑雕刻机的工人,佛像雕刻是其长项,尤其是观音。但有意思的是观音女性十足,温柔至上,法相端装之感全无。追问其原因,朋友称工人晚上没事做,晚饭后就上歌舞厅,故白天的手艺全源于晚上的一致印象。

工艺至美,广东名师伍炳亮先生认为“艺”是指木工水平、雕花技术和打磨水平。这是很具体、很准确的对“艺”之诠释。明式家具,称之为“线条的语言”是极为恰当的。故宫博物院专家胡德生的一双手永远是粗糙的,古旧家具上尘封多年的表面附着物似乎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双手。其原因在于天天接触故宫最精、最美的而很少有人动过的、已经传世几百年的家具。胡先生鉴别明式圈椅先看型,再用手摸椅圈,检验其弧圈的精准程度及连接处有无阻手之感。对于各种各样的“线条”,胡先生用大拇指与食指很快地滑过,看出是否圆润一致、阻手。看家具是用眼,而更重要的是用手、用心,这也就是对于“艺”之考验。


清初 铁力木炕几


家具的打磨是一个难以言状的困惑。俗语有“三分雕工,七分磨工”之说,早年好的磨工工资是高于木工与雕工的。现在刚好相反,磨工多启用初出茅庐者,工资仅为同级别的木工或雕工的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磨多用机器,即使用砂纸也就用到四百号。现在也有用到一千五百号甚至最后一道工序用到进口的三千号砂纸打磨。有的为了达到木材表面光可鉴人的目的,将木材用石蜡及其它化学原料蒸煮,使其管孔中充满了石蜡及其他化学原料,使木材完全丧失了其自然的特性。很像抛光后的塑料,木材光洁度提高了,而韧性降低了,也就降低了家具的牢固度及使用寿命。有些专家认为磨不可过度,为了光洁润玉采用不合理的、对环境及身体有害的方法,更是不可取的。打磨要保证不损害原作的风韵,应生动表现原作的风格与艺术水准,同时也要将木材自然的纹理、质感表现出来。

传世的家具,特别是明清时期的硬木家具,最初也与青铜器、陶瓷一样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用品罢了,但好的硬木家具其复杂而又理性的榫卯结构,圆润流畅而又多变的线脚,每一个部件精密的组合,木材高贵美丽的色泽与纹理,简洁、大方而典雅的造型,使日常生活中离不开的家具竟成了陈设的、可供人欣赏的艺术品,成为了收藏家秘不示人的珍品。


清初 黃花梨翹頭案式微形几


明朝人追求雅致、求异是很有讲究的。“房中葺理精致,几上陈列玩好,多蓄异香,广贮细茶。遇清客,一炉烟,一壶茶,坐谈笑语,穷日彻夜,并不以鄙事萦心,亦不以俗语出口,这段高雅风味,不啻桃源形境”(明沈弘宇《嫖赌机关》卷上)。玩古董、喝新茶成了社会上层及文人雅士之至高追求。今天的社会追求精致、尚古与奢华是明人无法想象的。美舍、靓车,与其适合的就是名人字画真迹,好的玉器,古旧的明式家具。如果家具是名贵的黄花梨、紫檀,又有宫廷大家之雅、之势,则肯定受到富有的、眼力独特的收藏家的追逐。古旧的已稀少了,难得饱眼福了,而新制的现代硬木家具,特别是黄花梨、紫檀家具也成了收藏家新的收藏对象。新建的仿四合院建筑在北京也越来越多,需要好的明式或清式家具,当然意境与明人所处的时代是不可能相近了,桃源仙境也是很难再见到的。

远可看形,近可观质。形可为“型”,质则为“材与工”, “材”、“型”、“工”的高度统一才是一件至美至雅之器。注重一面而忽视另一面,则有失偏颇,也不可能成为大器,更不可能成为可以收藏与投资的对象。




文 ? 网络  编辑 ?「明清家具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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