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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的痕迹

 lemon0520 2017-02-08




光 阴 的 痕 迹

王爱娣丨文



那天,我在家收拾衣物,竟翻出许多旧信来。


有的薄薄一张纸,有的却写得极厚。写信的人里,有的好多年没了音讯,有的一直都在却早已成了陌路,而有的虽然还联系,却已不再写信。为什么要写信呢?电话多方便呀!QQ都方便呀!微信多方便呀!


我打开一封旧信,一片红枫掉了出来,叶面平整,色泽已不再鲜艳,呈现出暗淡的褐紫色。信是满满的三页纸,“见字如面,你还好吗……”读着读着,我的心竟潮湿起来,那种热烈和纯真只有在青春年少时才会有吧?



雪小禅在《桐花满地》里写到:“我把桐花夹在信里寄给她,问她,你那里有桐花吗?问她的时候,她就会哭了。因为我发现,信纸是湿的……”多年以后,雪小禅问她还记得那桐花吗,她在电话里说她一直留着。因为,上面有光阴的痕迹。


桐花上有光阴的痕迹,那么枫叶上也有光阴的痕迹,这些旧信上也有光阴的痕迹,这些痕迹证明了我们的过往,那信上记录的都是大好光阴。



上次回母校,特意去了当年的收发室,那些年最亲切的一个地方。那一个一个的小柜子,曾经给了我多少的念想和期待,每次那个肥西姑娘霞开锁取信时,我们就跟在她身后急切地嚷嚷:有我的吗?有我的吗?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没有了,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见字如面,字如其人。这样的感觉不会再有了。



大学毕业那会儿,家里有电话的人极少,我们相互留的都是通信地址,我给同桌萍留了大姐单位的电话,几年后,在我生儿子的前一星期,同桌通过这个电话找到大姐,又通过大姐找到我。于是,她坐了大半天的车从省城跑来小县城看我,挺个大肚子待产的我不能带她四处走动,只能与她坐在家里聊聊天,第二天清晨她又匆忙赶回省城上班。我满怀歉意,她说她来就只是为了能够看我一眼。同桌毕业后没有当老师,在一家企业的办公室做宣传。那时我们还没有手机,她给我留的是单位的固定电话,我们闲时就在电话里说上几句,后来她突然辞职后,我们便断了音讯。


没有书信往来,失去联系后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仿佛这一切根本就没发生过。这一点很可怕。



沈从文一生给夫人张兆和写过许多书信,他曾在信中言及他的爱情:“爱情呢,得到一种命运,写信的命运。”1931年,他在追求张兆和时的一封信里写到:“XX,你是我的月亮。你能听一个并不十分聪明的人,用各样的声音,各样言语,向你说出各样的感想,而这感想却因为你的存在,如一个光明,照耀到我的生活里而起的,你不觉得这也是生存里一件有趣味的事吗?”婚后,1934年,他在船上写“三三,乖一点,放心,我一切好!我一个人在船上,看什么总想到你。”“我就这样一面看水一面想你。”婚后多年,沈从文的一封信里写道:“小妈妈,生命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而你却是奇迹中的奇迹。我满意生命中拥有那么多温柔动人的画像!更感动的是在云南乡下八年,你充满勇气和精力来接受生活的情形,世界上哪还有更动人的电影或小说,如此一场一场都是光彩鲜丽,而背景又如何朴素!”


沈先生的这些信为我们展开了这位传奇作家儿女情常的一面。一封信,就是一种关系,一种情感。写信时,我们会选择信? ,写好了还要选择叠信方式,甚至送信方式。《源氏物语》里,人们还将书信系在各色草木上传情达意。源氏大将将信寄与当斋院的槿姬,信是写在一张浅绿色的中国纸上,然后挂在白布上,而后又把白布系在杨桐枝上,表示对槿姬入禅的尊重。


而今,在这个互联网时代,通讯如此地便捷,身处异地的人们根本无需再写信了,却同时失去了写信的那份雅致与郑重。不仅如此,那些光阴的痕迹也变得难以寻觅。



下午,朋友推荐我看了一档综艺节目《见字如面》,颇有感慨。这个节目的宗旨是以书信打开历史,形式上是采取演员读信,再由嘉宾解读信背后的故事,很简单,但很有文化底蕴,让我再次触碰以及领会了我们中国人的人文情怀。


见字如面是书信年代里最诚恳的问候方式,那些书信在今天看来是如此珍贵,它记录了光阴的痕迹,凸显了岁月的质感。


2017年1月18日夜



作者简介王爱娣,有笔名杨柳风,安徽泾县人。爱读书,爱摄影,偶尔写字。文字散见网络、微信公众号以及《清明》、《中国经济导报》、《皖南晨刊》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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