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们从这里开始了解禹州』 “釉上釉”是笔者在鉴赏众多的古今钧瓷艺术作品,阅读大量的钧、陶瓷专著,深度专访顶点的钧瓷艺人,撰写《中国陶瓷文化之乡申报材料》、《中国陶瓷之乡·河南禹州》,理论研究与制烧实践结合探索试验之后,悟出的一个钧瓷技艺新名词。名词虽新,而其技艺却都是钧瓷匠师们制钧必用垂手可作且时代相传的普通技艺。正是这一普通技艺,却在中国陶瓷发展史上产生了巨大的作用,在青瓷向青花瓷的转换时期的一个不经意之举,推动了陶瓷史的飞跃性前进。可概括为:一个机遇催生一种名瓷,一个灵感升华一门艺术,一个创意洞开无限境界。 禹州地处中原腹地,是大禹治水的总部,早在仰韶文化、龙山文化时期就有先民在这块土地上从事农牧渔业活动,至夏代,制陶业便开始发轫。火龙镇瓦店村夏文化遗址出土文物就是实证。禹州堪称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历代遗留给这块古老土地上的140处窑场,260座窑炉,为中国县市之最。夏代以降出土的陶器、瓷器、钧器以及瓷片和治瓷工具无不证明这里曾经有过辉煌的陶瓷制烧历史,夏陶鼎、阳翟瓦当、隋青瓷、唐青瓷、青花瓷、影青瓷、唐黄、唐钧,五代帖树叶碗,宋代钧瓷、扒村瓷,元清钧瓷白瓷等不可胜数,禹州市也因此被中国民协命名为“中国陶瓷文化之乡”。 禹州陶瓷发展史实实在在地经历了由陶而瓷,由青瓷而青花瓷,由青、白瓷而影青瓷,由青花瓷而钧瓷的发展历程。正是在青瓷向青花瓷的过渡阶段,陶瓷匠师依据当时的社会审美需要,在制作青瓷的过程中,在施好青瓷釉之后,再把配制的不同于青瓷的或白或蓝或红或褐的釉点上几滴,让其在窑炉燃料充分燃烧的气氛中产生自然变化、从而使原本统体一色的青瓷增添一些花斑,使青瓷产生一些新的亮点,以适应社会求新、求美、求异的审美需求。这就有了青瓷花斑的创意,正是这一釉上施釉的不经意制作,却改写了青瓷发展史,诞生了青瓷的姊妹瓷——青花瓷,也有人称之为花瓷。青花瓷的诞生还不算釉上施釉的最终成果,还有更新更美的新瓷诞生。釉上施釉的窑内变化,使制瓷匠产生了联想,这一滴一点既然能产生自然窑变,如果在一件陶瓷胎坯上通体施釉上釉,不论这釉上釉将成什么色彩,一定会产生一种自然窑变,这自然窑变一定会比青瓷更美、更靓、更能悦人眼眸,价值自然会提升。制造斑点的技艺确属一道极其普通的工序,通体施釉上釉的联想,把这一普通的工序升华为一种改写陶瓷史的重要机遇。机遇往往垂青有准备的头脑,勤劳智慧的禹州制瓷艺人,不失时机地抓住这个历史机遇,创造出了绚丽华贵的新瓷种,催生了由青花向唐钧再向宋钧升级换代的全新种品——钧瓷。有了釉上釉技艺,有了窑变的尝试,创造一种新瓷也是顺理成章的。 自古至今,社会的审美观念普遍由单一向多元,由旧向新,由简约向复杂,由低级向高级,由朴向奇,由俗向雅,由青素向多彩转化,这种审美观在陶瓷发展史上有过无数次证实,釉上釉产生自然窑变,再一次得到证实,青瓷统体一色,深浅相当,不温不火,青花瓷有了绚丽的彩斑,而钧瓷通过釉上施釉,再通过自然窑变,新、奇、雅,多彩多姿皆得到上佳的体现,正是社会审美观的一种追求,钧瓷窑变同白瓷的绘画、书法、刻、压花、帖树叶工艺也不一样,一种是人为元素多,一种是自然元素占主导地位。因而一经问世,便成经典,宋代从帝王到官宦,从文人墨客到富商大贾,从百姓到贵族,皆对钧瓷珍爱有加,封之为御用贡品也是自然而然的事。钧瓷名贵,釉上釉这一技艺功不可没。钧瓷现代技艺,更体现了釉上釉的特殊作用,施釉所追求的效果,虽与传统无二,但沾釉、点釉、浇釉、喷釉、涂釉、注釉、滴釉等技艺的不同,釉元素的不同,使自然窑变更是丰富多彩,钧画也随之产生“寒鸦归林”、“凤凰涅槃”、“风雪夜归人”、“红梅映雪”等极品钧瓷。 陶瓷制作史是由实用向艺术转化的发展史,实用在很长的时期内占主导地位,而为了满足先民的审美需要,实用的许多领域皆有向审美的艺术领域转化的倾向,比如书法、青铜器、铁、石、竹、木、藤、骨器等,这些转化,快慢不一,艺术层次不一,但转化是普遍存在的,转化中质的飞跃,划时代的质变正是出自一个个鲜活而妙不可言的灵感。在陶、陶瓷由生活实用品向艺术欣赏品转化的过程中,由陶瓦盆向文字陶器(阳翟瓦当)、物象塑画陶器转化,由青白瓷到青花瓷转化,每次转化,都能够激发出看似寻常而不经意,却是至关重要的艺术灵感,在青瓷上釉上施釉,正是在漫长的青瓷制烧过程中,偶然的灵感闪现所引出的结果,釉上施釉开始是制造斑点的技艺,这样制作的时间久了,重复的次数多了,就有可能激发制瓷艺人产生通体釉上施釉的艺术灵感,虽然当时没有理论概括,经验总结、文字记载、理论研究,但灵感还是产生了。 “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钧瓷艺术,正是灵感让艺术升华的结果。一开始的点滴釉上釉,其色彩经氧化也会发生自然变化,并不是施什么釉,就能如匠师们所预想的一样成什么色彩,而是釉上之釉和青瓷底釉相互渗化,加之窑炉在燃料燃烧的过程中温度变化的氛围,柴烧草木灰飞升而溶入氧化中的釉色,使釉在氧化过程中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白的变成蓝白,红的变成褐红、蓝的变成黑蓝,褐的变成黑蓝,这是无法控制的,也都是有可能的。这些变化,有人为因素,也有自然窑变的因素。釉上之釉自然窑变幻化无穷,所生成的意象也幻化无穷,更不用说产生的窑变钧画了,但凭人的想象是远远不够的,只能用鬼斧神工、妙然天成去形容,窑变艺术高深莫测,神奇无比,意象、意境,诗情画意,让钧瓷艺术升华到美妙境界。钧瓷艺术的釉上釉灵感,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就了古今的钧瓷极品,宋代的尊、戟、鼎、洗等,玉壶春、梅瓶,元代的虎枕、瑞兽,民国时期的双棱瓶,以致当代的寒鸦归林、双凤尊,红楼人物,红梅映雪,豫象送宝、祥瑞瓶,孔雀开屏等。使钧瓷成为陶瓷皇冠上一颗璀灿的明珠,成为五大名瓷之首。 禹州钧瓷艺人充分利用传统的釉上釉这一技艺,在反复试验的基础上进行创新,首创了多种施釉方法,并且多种釉组合,多次施釉,再通过自然窑变烧成稀世钧瓷珍品“孔雀开屏”,成为当代釉上釉探索的成功范例,遂成宗贤钧瓷坊的镇坊之宝。他们正在充分利用釉上釉的传统技艺,在探索的基础上进行创新,以使出窑万彩的钧瓷更加绚丽多姿,更加美妙无比,为钧瓷百花园添上异花奇葩。不经意的釉上釉技艺,却启迪钧瓷艺人生发艺术灵感,空灵新活的灵感,使钧瓷艺术升华,超越其他瓷种。由于釉上釉的技艺,使钧瓷升华为一门高雅艺术,使其与青瓷比之产生了质的飞跃,浑然一体的青瓷,按其形状、尺寸、釉色可以重复烧制,这也是一项了不起的工艺。而有了釉上釉技艺,生发窑变的钧瓷却成了“钧无双”的艺术。艺术作品如同人的面孔、树的叶子一样,世界上找不到两个完全相同的。釉上釉之灵感,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在中国陶瓷史甚至在世界陶瓷史上都应该是厚重的一笔,其灵感不仅在过去的钧瓷艺术烧造中产生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在当今的钧瓷艺术创作中正发挥着继往开来的作用,同时在今后的钧瓷甚至青瓷发展繁荣进程中还将产生难以想象的作用,它将启迪陶瓷艺人创新瓷种,升华瓷品,创造经典,启迪技艺创新。钧瓷从实用到艺术,昭示着陶瓷创新发展繁荣永无止境。 釉上釉一开始就是一个创意,在青瓷上点滴一些不同元素不同稀稠的釉,使其成为美妙灵动的斑点,进而使整个器皿增添审美靓点。这个创意一开始的愿望是多一些色彩,并没有奢想达到窑变的效果。出窑时的瓷器都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一变化再次启迪陶瓷艺人,在陶瓷胎坯上通体施釉上釉,甚至多层施釉,这一创意,看似不经意,却完成了艺人意想不到的伟大创举,不仅使青瓷种类中增添了青花瓷,而且受点滴釉上釉的启发,创制出全新的钧瓷,开创了中国陶瓷史自然窑变的先河。自然窑变源于釉上釉,给钧瓷技艺洞开了无限空间,开始的同种釉上釉,窑变出的开片、鱼眼、纹路等,是一种单色调的艺术境界,相当于白瓷的刻、压花。后来又生发出更多的创意,比如釉料的多元化,多层次,多种施釉方法,特别是钧瓷釉面自然窑变生成的钧画更是神奇无比,这一创意启迪出千万灵感,甚至钧瓷釉画变幻出画家凭想象难以企及的妙然天成之钧画,很容易让鉴赏者产生无限的遐想,也让钧瓷艺人在创作中增添无限希冀和期待。 传统钧瓷的色彩达到了无与伦比的丰富多彩,有些窑变不仅人工难以完成,甚至所变色彩是什么名字都难以厘定,更不用说近期烧制的“凤凰涅槃”、“中秋如意尊”、“中国印”、“海宝”、“奥运意象壶”等,入选世博会的钧瓷珍品,窑变钧画更是丰富、典雅、华贵,如“心灵之窗”、“吉祥尊”、“荷口碗”、“鸡心罐”、“天禄印”、“福虎迎祥”、“祥瑞乾坤”等。釉上釉有薄有厚,有双层有多层,有单种釉,又有多种釉,加之施釉方法不断创新变化,其钧画生成有表层、中层、底层。钧瓷窑变出经典釉画“寒鸦归林”、“红梅映雪”、“孔雀开屏”、“层林尽染”、“春江花月夜”、“风雪夜归人”、“二泉映月”、“西施浣纱”、“嫦娥奔月”、“蝶双飞”就不足为奇了。有了釉上釉的创意,钧瓷不仅由工艺上升为艺术,而且拓展出一个意境新天地。“雨过天晴云破处,诸般颜色作将来”、“雨过天晴泛红霞、夕阳紫翠忽成岚”皆成为可能。钧瓷钧画有意境为最上,有意境则自成高格,自有名瓷。色彩变,意象变,意境变,开片变,纹路变,诗意变,变则灵,变则通,变则奇,变则瑰,变则经典。钧瓷艺术在当代已达到一个新的高峰,成为稀世珍宝,为博鳌论坛的领袖级赠品,钧瓷之所以能感动世人,釉上釉生发的窑变功不可没。意境是中国独有的文艺美学理论,钧瓷艺术是中国独有的艺术,理论再一次被艺术所证明,艺术再一次为理论所概括,今天用之评论钧瓷釉画尤为贴切。 钧瓷釉上釉技艺在传统钧瓷制烧中产生过非凡的作用,变化出无数的钧瓷艺术经典,为钧瓷的传承发展繁荣提供了广阔的艺术空间。当代钧瓷艺人在继承中创新,在创新中继承,将利用古人的创意,启迪更丰富的灵感,创造更多、更美、更厚重、更新奇、更瑰丽、更璀璨、更华贵的艺术极品,使窑变出的色彩意义乃至意境达到人的想象难以企及的艺术境地。今天的釉上釉说是篇不起眼的小文,而钧瓷艺术的明天将在釉上釉技艺的启迪下,生发无尽遐想,使钧瓷这颗陶瓷皇冠上的璀璨明珠更加斑驳陆离,光彩照人。 文字:包献珍 图片:边继伟 编辑:孙帅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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